第69章 陈渊失控暴怒
窗外的风雪愈发大了,呼呼作响的风声让陈渊的心情蒙上一层担忧。
白日里的暴怒在夜幕降临,黑夜笼罩的时候化作难言的忧心。
他在想今晚顾言会住在哪里,会不会被风雪冻到?
雪下得那么大,若顾言为了躲避他的人,从而让自己受了风寒……
虽然他知道顾言逃跑不是一朝一夕的打算,必是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想法,以他的本事也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的境地。
可他还是牵挂。
随着夜色越来越黑,风声越来越大,陈渊也越来越揪心。
……
窗外的风声让顾言睡不着,加上河面波澜起伏,一摇一晃,让他有些想吐。
趴在铺边试图遏制住恶心呕吐的趋势,顾言仿佛被霜打了的小白菜,整个人蔫蔫的。
他的动作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怎么了?晕船吗?”
“没事吧?难受就抱个瓶子,别吐铺上。”
“这都多晚了别吵吵行不行。”
“难受忍一忍不就行了,大半夜的别折腾人。”
这是一间大通铺,一个屋子里睡了七八个人。
管事能让他搭一趟船已经很不容易了,不可能给他安排好的房间,就随便给他指了一个大通铺,让他安安静静的等待临港。
大通铺里睡的都是干苦力的苦工,累了一天就只有晚上可以睡一觉,否则睡不好第二天干活不仔细又得挨打挨骂。
因此烦躁的出声让顾言别打扰他们睡觉。
顾言知道这些苦工的不易,原本就是他打扰了别人睡觉,因此一个人忍着缩在角落里,晕乎乎的睡着了。
夜里耳边风声不断,迷迷糊糊的有些冷,他伸手把被子往上挪,鼻尖嗅到一股腐朽的霉味。
辗转反侧间,天亮了。
熬过一夜。
屋子里的苦工们已经起床去干活了,只剩顾言待在屋里发呆。
中午的饭菜只有一个冷硬的馒头,顾言没有挑食,就着一碗热水泡发了馒头咽下去。
饭后雪停了,待不住的他来到甲板上透气,不敢让其他人注意到他的身影,他缩在角落里看着货船驶过后水面泛起的波纹。
……
京城,皇宫。
陈渊处置了谋逆的四大世家,牵连了一大批与之相关的臣子和商户,彻底血洗了朝堂。
听人说,刑场的地板上血液冻得像猪血一般,闸刀上都是腥臭的紫红血迹。
陈渊如愿清洗了朝堂,以雷霆手段提拔了新的世家上位,在京城的地界上,没有任何腌臜的事情能够被隐藏。
同时百解司的暗卫也传来消息,他们一路追查,最终在一处悬崖边发现顾言坠崖的痕迹。
陈渊不顾高述的劝阻,冒着风雪来到千尺湖的崖面上。
暗卫们在雪地里等待,身上落满了雪花。
陈渊从马上翻身而下,黑色的大氅随之开合,在身后飞舞。
他脚步很快,来到暗卫们所在的地方,越近,暗卫们越能感受到陈渊克制下的波涛汹涌。
仿佛只要他们说一句顾言死了,陈渊就会爆发出他们承受不住的怒火。
“你们说找到了,人呢?”陈渊沙哑着声音问,仔细听还能听到一丝颤抖。
暗卫们互相对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头皮发麻,根本不敢说出那个字。
最终还是廖杨鼓起勇气,低声回答:“皇上,据属下等探查,贵君他很大可能失足落崖了。”
陈渊没有动,他觉得是风声太大了,大到他听错了。
“不可能,好端端的怎么会落崖呢……他那么惜命,不会那么不小心的……”
暗卫们没有说话,呼吸声都被愈吹愈烈的风声掩盖。
陈渊突然大声斥道:“不可能!”
仿佛这样就能否认顾言死亡的事实。
廖杨想着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索性全说了:“属下推测贵君可能走错了路,他原本应该是想离京的,可大雪覆盖了路碑,这才走到了这里。”
“属下还查到贵君离京前向商贩买了一头驴,这里路段狭窄,风大路滑,或许是驴蹄打滑,这才导致贵君落崖。”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块石头:“在皇上到来之前,属下已经下去看过了,只在崖壁上发现了血迹,没有尸体,或许被河水冲走了。”
陈渊能够看到悬崖边钉着的绳索,知道廖杨没有骗他。
在此之前暗卫已经冒着风险下去查看过了,只敲了一块带血的石头上来。
他伸手接过石头,看到上面干涸的朱红血迹,手臂不受控制的颤抖。
“朕不信。”陈渊喉结滑动,一下又一下的吞咽口水,这是一个很紧张的行为。
“再下去,去找!”陈渊嘶吼着,双目因为过于激动出现红血丝,他死死的盯着崖底,突然就要翻身下崖。
好在廖杨发现及时,死死拖住他的后腿:“皇上三思!属下这就下去找,您不要置自己于险境!”
廖杨的声音因为激动出现破音,他死死抱着陈渊的双腿不松手。
陈渊双眼赤红,手掌握成拳,狠狠捶打着冰面,鲜红的血液随着手指缓缓流下。
半晌,他闭上眼睛,颓然的低下头颅,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
……
货船摇摇晃晃,终于在十五天后抵达台州,台州要比京城暖一些。
顾言随着人群下了码头,眨着眼睛有些茫然的环视。
最终他还是决定找个客栈先住下,他已经十五天没洗头洗澡了。
好在温度低没有发臭,否则七八个人挤一间屋子,他不敢想象对鼻子会是多么大的折磨。
背着小包袱,顾言走向城里,找到一家看起来还行的客栈,要了一桶洗澡水后又要了一份饭菜。
天天啃窝窝头嘴巴都淡出鸟来了。
好不容易把自己洗干净,他又要在脸上涂涂抹抹,把耀眼的容貌遮住,否则不出两天就要暴露行踪。
做好一切后他才出了门,去码头打听哪艘船在这两天下扬州。
一直在码头逛到傍晚,才打听到一艘客船会在三天后出发。
顾言交了一两银子的订船费,打算三天后随客船去扬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