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福薄的孩子
此时的顾言还没有反应过来陈渊的目的是什么，只是噙着淡笑陪同。
三人往后院走去，后院的池塘结了薄薄的一层冰，走过木桥，看到三个孩子在池塘边玩耍。
“二哥你往旁边挪挪，我没位置了。”说话的男孩跳到稍大一点的男孩背上，把人吓了一跳。
“晖哥儿可不能再这样跳了，万一把荣哥儿撞了掉池塘里怎么办？”
年纪最大的男孩皱眉说教：“我只能带你们玩一小会儿，万一被发现就不好了。”
恒亲王尴尬的咳嗽一声，听到突然响起的咳嗽声，三个孩子吓了一跳，连忙转过头。
“被发现了！”年纪最大的男孩连忙把两个弟弟从池塘边拉起来，带着往屋里跑去。
“又调皮。”恒亲王无奈摇头，对着陈渊说，“年纪最大的是英哥儿，已有五岁了，至于荣哥儿和晖哥儿是双胞兄弟，今年才三岁，总喜欢缠着英哥儿玩耍，就连识字也要缠着。”
明明早上他看过英哥儿，正乖巧的学着三字经，这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兄弟俩缠着到池塘边玩耍了。
“冬日里在池塘边胡闹，地面那么滑，万一掉池塘里怎么办？怎么做奴才的？小主子都看不好吗？”恒亲王皱眉训斥了两句。
小奴才不敢回嘴，颤抖着身体跪在雪地里：“奴才知错，请王爷责罚。”
顾言看到门后伸出一个小脑袋，正是英哥儿，他看到英哥儿犹豫一番后跑出来，来到他们跟前。
英哥儿顶着一个丸子头，好奇的看了祖父身后的陌生人两眼，便垂下眼和恒亲王认错：“祖父不要生气，不怪阿南，是孙儿贪玩，您要怪就怪我吧。”
见哥哥出来认错，双胞胎也跑出来：“是我们看到池塘边有鲤鱼，才喊大哥哥出来看的，祖父不要怪大哥哥。”
“英哥儿到了读书识字的年纪，要沉下心，不能因为弟弟们痴缠就半途而废；荣哥儿和晖哥儿也是，哥哥要学习，你们就不要打扰他，自己玩自己的，知道吗？”
“知道了。”双胞胎回答。
“来，见过皇上。”恒亲王把双胞胎推到陈渊跟前。
陈渊一人摸了下脑袋，说：“去玩儿吧。”
奴才阿南一手牵着一个离开了院子。
只剩英哥儿抬着头看他们：“皇伯伯，这就是贵君伯母吗？”
顾言失笑，这是什么称呼？
他低下头对英哥儿说：“伯母就不必喊了。”
英哥儿懵懂的点点头：“哦。”
“真乖。”顾言笑着用手指捏了捏他鼓鼓的脸颊，觉得小孩脸皮软乎乎的。
陈渊在一旁看着，觉得顾言的表现应该是喜欢英哥儿的吧？
一阵风吹过，恒亲王打了个哆嗦，连忙说：“外面冷，皇上贵君到屋里暖和暖和吧。”
英哥儿读书的屋里空旷明亮，只在正中摆了一个炉子烧炭取暖。
“这大冬天的，怎么还开着那么大的窗户？”顾言看到书桌前的窗户开得很大，又是对着池塘，风一吹那个冷啊。
英哥儿说：“爹爹说屋里太暖了，怕我打盹，说开了窗户才能清醒的识字。”
英哥儿说的爹爹便是世子了。
说到识字，陈渊问：“英哥儿如今学到哪儿？”
“学到‘三才者，天地人。三光者，日月星’。”
陈渊没有告诉过任何人他的打算，因此恒亲王没有多想，以为他只是心血来潮问一问，颇为欣慰的看着英哥儿：“不错，才几日便学到这里了。”
陈渊则问道：“既是学过了，那皇伯伯考考你，三才是哪三才？”
“嗯……”英哥儿回想道，“是天、地、人。”
“三光呢？”
“太阳、月亮、星星！”英哥儿眼睛亮亮的说，“昨日夫子才教过，我都记得！”
陈渊牵着他的手来到案边，把他抱在腿上，接着往后面翻：“今日皇伯伯教你两句话好不好？”
“好。”
陈渊翻到后四页才停下，展开书本念道：“长幼序，友与朋；君则敬，臣则忠。此十义，人所同；当师叙，勿违背。英哥儿说一说这几句话是什么意思？”
英哥儿不好意思的低下头说：“皇伯伯，我还没学到这儿。”
“无事，你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出来。”
顾言原本还坐在一旁噙着微笑，看陈渊教小孩念书，时不时和恒亲王说上两句话。
可看着陈渊悉心教导的场景，他突然想到某种可能，顿时嘴边的微笑僵住了。
今天的陈渊实在太反常了。
以他的了解，陈渊并不是一个喜欢做无用功的人，今天费尽心思出宫，却只是为了看一个孩子，怎么看都有问题。
难不成……是在挑选继承人？
可他还那么年轻又身强体壮，何必早早从宗室里挑选继承人。
除非陈渊认定他不会有孩子。
什么样的情况下才不会有孩子呢？
顾言袖中的手指捏紧，心中百转千回。
“所以十义便是父慈、子孝、夫和、妻顺、兄友、弟恭、朋信、友义、君敬、臣忠。英哥儿可记住了？”
小孩重重点头：“记住了！”
“真聪明。”陈渊回头看了一眼顾言，对英哥儿说，“英哥儿觉得那边的哥哥怎么样？”
“嗯？皇伯伯是说贵君哥哥吗？我觉得哥哥长得极漂亮，说话也好好听。”
陈渊心下有了计较，便揉了揉他的脑袋：“如果让你和哥哥住一起，你愿意吗？”
英哥儿不解：“哥哥不是住在皇宫吗？英哥儿也能进宫吗？还是哥哥留在王府，和我一起住呀？”
“英哥儿进宫和哥哥住。”
“可是娘亲看不到我会着急的，她要看着我吃饭。”小孩有什么说什么，丝毫没有意识到他的回答错过了什么。
“好。”听到英哥儿的话，陈渊的笑意淡了点，心中的火热仿佛被一盆冷水浇灭。
“英哥儿好好识字，过几日皇伯伯再来考察你的功课。”
陈渊打消念头，站起来就要离开：“时辰不早了，朕和贵君便先回宫了。”
恒亲王送他们到门外，看着马车离去后才转身回到院里儿：“英哥儿过来，祖父问你，刚刚皇上和你说了什么悄悄话？”
英哥儿懵懂的说：“皇伯伯问我喜不喜欢贵君哥哥。”
“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喜欢。”
“皇上还问了其他的吗？”
“皇伯伯还问我愿不愿意入宫和贵君哥哥一起住。”
恒亲王骤然瞪大了眼睛，猛地握住英哥儿的手：“你怎么回答的？”
“我说娘亲看不到我会着急的，皇伯伯就说让我好好识字，他下回再来考察我的功课。”
“你……哎！”恒亲王已经反应过来，他知道自家孙儿错过了一桩天大的好事。
可偏偏孙儿一脸懵懂，他只能长叹一声：“终归是我们福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