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为了自由，以身入局
想起往事，顾言脸色骤变。
这个沙场是庸帝留下的，他们站的位置，或许就是从前庸帝站的。
从前庸帝站在这里干什么呢？——杀人。
他曾听人说，庸帝杀人太多，所以蹴鞠台下的地砖都被人血沁出颜色。
脑中闪过各种画面，耳边仿佛响起哀嚎声，鼻尖嗅到血腥味一般。
陈渊对他的情绪一向敏锐，见他表情难看，不由问道：“怎么了？身子难受？”
顾言僵硬的摇头，小声说：“我听说庸帝喜欢蹴鞠……”
瞬间陈渊就明白了，他握着顾言纤细的腰肢，笑道：“那个沙场命人填了，这个是我入宫后新挖的。”
如此才让顾言脸色回春，重新看起比赛。
场下你来我往，两方人马追着球踢，因为力气大，扬起不少沙尘。
“皇上可让人准备了绿豆汤？待会儿场上的人踢累了，可以喝一碗避暑解渴。”顾言说。
“这就让人去准备。”陈渊一挥手，就有宫人领命而去。
陈渊抚摸着顾言的侧颈，眼中神色不明，他哼道：“阿言真是心细，这么点细枝末节都能注意到。”
惯会讨好。
顾言不太理解的看着他，现在的绿豆汤不就相当于现代的矿泉水吗？
在现代的时候，都是一箱一箱的矿泉水买来放在操场边，打篮球的累了下场就有冰矿泉水喝，这里没有矿泉水，所以换成绿豆汤。
顾言自觉没有任何问题，怎么和心细扯上关系了？
顾言暗自品读，片刻后恍然大悟，陈渊这是以为他用小恩小惠拉拢人心？
不由得思考自己在陈渊眼里是什么形象。
片刻后，顾言说：“场上的都是军中高手，踢起蹴鞠来招式太过相似，虽然激烈，看久了难免乏味。”
陈渊顺着他的话说：“阿言想看谁踢呢？”
顾言坐在看台上，撑着脸想了片刻：“文臣武将路数不同，想必踢起蹴鞠也是不一样的，不如皇上喊来一些文人臣子，让我看一看有什么不同。”
陈渊凝神看他，顾言心里打鼓，不知道自己这番话目的会不会太明显，好在陈渊点头了，他偏头让大太监高述去宣官宦子弟入宫。
“就说朕今日心情好，偶得一份珍宝，让世家子弟们入宫蹴鞠，珍宝作为彩头赐予胜者。顺便让朕看看新一代青年们的风采。”
顾言在一旁听着，心思沉到谷底。
他猜，或许陈渊已经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可是陈渊不挑明阻止，而是折中满足他的要求。
陈渊究竟在想什么呢？顾言不明白。
他一开始觉得陈渊是看中他的脸，所以把他收入房中，那时候他想，再美的脸也有看腻的时候，他等着陈渊腻烦的那一天。
可是等到陈渊登基当上皇帝，不仅没放他走，还把他带进宫幽禁。
一关就是一年，这一年他待在流云宫，和外界没有任何接触。
他就像一只被豢养的鸟，天地虽大，却没有自由。
只有陈渊想看看他的笼中鸟的时候，沉重的宫门才会打开，透进来一丝外界的光亮。
陈渊对他的身体着迷，所以他要时刻保持身体的洁净，等待君王的宠幸。
凭什么呢？
他也是男子，凭什么要雌伏于他人身下？
凭什么陈渊可以不考虑他的感受，对他为所欲为，他只能任凭宰割呢？
他不愿，也不想待在这个奢华的牢笼里。
他想逃离，他要自由。
他是自由的，他的心永远向往自由。
为了自由，他可以冷静蛰伏，等待时机冲破牢笼。
而现在，他的时机到来了。
在听到大臣们上奏让陈渊纳妃，而陈渊拒绝的时候，顾言就在谋划。
不论什么朝代，选秀纳妃都是臣子们念叨又念叨的大事，他们在意后宫嫔妃的身份，在意她们诞下的皇嗣，在意皇嗣们带来的巨大利益。
陈渊在没有嫔妃子嗣的情况下，那些大臣们肯定坐不住。
原以为登基后大臣们就会提及，没想到陈渊积威甚重，那些大臣不敢在事情众多的时候提及，直到一年后才撑着胆子上奏。
有一就有二，陈渊拒绝一次，大臣们就上奏第二次。
陈渊一直拒绝，大臣们就会哭天喊地，以头抢地尔。
要是陈渊烦了，或许会斥责大臣们两句，挑两个出头鸟贬谪外放。
可拖到最后，陈渊总会妥协，因为他是皇帝，他是明君。
明君是不会沉迷男色，宠幸奸佞，任男宠胡作非为的。
他要做的，就是把奸佞男宠坐实。
之前没机会，他走不出流云宫，可前几日陈渊态度有所松动，他立马抓住机会，说乞巧节热闹，让陈渊误以为他想出宫。
他清楚陈渊不会同意的，所以他的目的从来不是乞巧节出宫。
陈渊做不到他说的第一件事，这时候再提出第二件事，只要不让他为难，以他对陈渊的了解，多半会同意。
果然，陈渊同意在宫内举办一场蹴鞠比赛。
所以他想借蹴鞠一事，让大臣们见过他，也让大臣们知道陈渊对他是何等恩宠。
为了让他高兴，竟然宣召臣子入宫，让他们为一个身份卑微低贱的男宠表演蹴鞠！
臣子们饱读诗书，才华满腹，是朝廷肱骨，清流傲气，不可折辱。
到时定会气急败坏，御史一定会痛斥他魅惑君上，是奸佞小人，不可服侍君侧。
迫于压力，陈渊就算不放他走，也会做出让步，到时候不管陈渊是让他做官也好，还是给他钱财也罢。
他总能找到机会逃离京城，去过自己喜欢的自由生活。
在这个过程中，他只需要把握好大臣们的接受程度。
不至于气得大臣们请旨处死他，到时候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把自己的性命搭上。
顾言把一切都算好了，没想到陈渊心思缜密，轻轻松松看透他的所有算计。
“阿言，你想要什么朕都满足你，只有一点，不要生出旁的心思让朕伤心。”陈渊俯身耳语。
顾言心惊胆颤，他真的能算计到陈渊吗？
能够在十二路起义军中夺得皇位的人，他的心思该如何深沉？
他真的能够逃离陈渊，逃离京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