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怪盗的风之魔术(4)
清香医学院校门口,一个面容枯槁的老太太举着简陋的牌子坐在地上不断叫喊。她的声音很细很微,透着股浓浓的卡壳感,好像随时都会报废的破旧收音机,肌肤很久未清洗的缘故像是沾染了些许泥垢,远看便如讨饭的老乞丐。
“还我孙女……还我孙女……”
老太太靠在石墩上用力晃着牌子,颇有点风中残烛孤木难支的感觉。牌子上面是温筱雅灰白色的遗像和小字印刷的简略信息,排版布局什么的相当简陋,远远望去甚至就像小广告。老人家什么都不懂,只知道为孙女讨回一个公道。
明媚的日光伴随绿植的清香氤氲在密集的人潮中,讽刺渐浓。清香医学院的学生们步履匆匆,避瘟神一样绕开举牌呐喊的老太太,仿佛稍有停留就要被拽下深海沉溺一般。
这件事热度太高了,事件整体却始终扑朔迷离,各种说法众说纷纭,没人能捋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样也没人敢淌这趟浑水……现在大家都这样,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呢?
什么‘为众人抱薪者,不可使其冻毙于风雪’,什么‘今日我若袖手旁观,他日无人为我摇旗呐喊’之类的话在网上说说就好,现实里还是算了吧。空话谁都会说,可谁都不会真切地为了公理大义挺身而出。
世界有时候很黑,黑到人们连抱团取暖都做不到。
许是恐惧,许是弱懦,但归根结底都是事不关己,各人各扫门前雪。
风听寒望着孤零零的老人怔怔出神,他想他奶奶无助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样现在她应该蜷缩在床上额头冒着冷汗,紧紧裹着被子在煎熬中念叨自己的名字,仿佛被全世界抛弃般无依无靠。
老人真的太显眼了,在人流如织的学生群体里硬生生开辟出了一个空白区,任谁放眼望去都能第一时间发现她。
但好像真正看到她的人只有两个……
玉眠如走到她身前半蹲下来,递给她一瓶矿泉水。他刷热点信息刷得头晕脑胀,自然知道眼前的老太太是谁,温筱雅的奶奶。
“老人家,我们想了解了解你孙女的事。”
老太太接过矿泉水拧开瓶盖轻轻抿了一口,算是接受了这点微末的善意。这里太冷了,明明日光明媚夏风温热,可就是没由来的冷,好像置身一个不断下坠的冰窟般,所以丁点的善意都显得难得可贵,让人心里暖洋洋的。
“我孙女……我孙女有心脏病……他们还欺负她……他们……他们害死了我孙女。”老太太有了来之不易的宣泄口,但汹涌的情绪太过猛烈,反而难以组织语言。
玉眠如叹了口气,拍拍她的肩。
“如果有仇,我们会帮你报。”风听寒冷硬的声音以强硬的姿态打醒了老太太,她茫然无措地望向一边双手插兜站得笔挺的少年,阴郁的青色眼瞳里透着股说一不二的决绝。
威严,刚正,肃穆。
仿佛披着风翼的天使。
“宋鑫在哪知道么?”风听寒侵略性十足。
“知道,知道,我看到他了。”老太太的思路清晰起来,“我每天都来学校门口闹,有时候能看到他。今天我看到宋鑫那王八蛋一直隔着老远望着我,看得我牙痒痒的……”
“够了。”风听寒打断她滔滔不绝的诉说,“你是说,宋鑫在学校里”
老太太被这威势一惊,愣愣地点头。
风听寒扭头就走,毫不拖泥带水。他利用巡察使的关系联络了郁都的长安后勤部,很快就会有一帮人封锁清香医学院……至于理由么?自然是随便胡诌,等他抓到宋鑫直接先斩后奏。
玉眠如紧跟他的步伐,不自觉地笑了笑。上次有这种肩负使命义不容辞的感觉还是在海棠情侣酒店门口,他们一小队人逆着人潮前行,醒目而炽烈。
伙伴啊羁绊什么的,还不错嘛。
接下来两人的行动堪称风驰电掣,先是拜访了教师办公室,再是拜访了温筱雅所在的班级,期间手段极其‘柔和’,用爱与正义得到了关键情报——宋鑫在学校地下冷库。
电梯里,玉眠如和风听寒面面相觑,表情有些古怪。狭窄的空间三人割据一方,气氛微妙。
“嘘!”靠右侧的女孩忽然转过来,朝着玉眠如嘘声。她缓缓抬高太阳帽,拉下墨镜和口罩,露出一张瓷器般精致的脸蛋。
“温千凝”
“都说了嘘!”温千凝做贼心虚似的瞪大了眼,猛地拔高的声音又猛地低落。
玉眠如尴尬地挠了挠头,“你来这里做什么”他狐疑地望着温千凝欲言又止,“呃……你不会是……”
温千凝收好墨镜和口罩,朝他小腹来了一拳。搞什么搞什么,独自秘密行动怎么遇到玉眠如了啊?尴尬死了。
可能是伊斯特大酒店不怎么愉快的经历,让温魔女有些抗拒见到这位长安散人。
风听寒默默瞥了一眼温千凝,嘴唇微张但什么都没说,他不知道怎么开口,简单的事情好像突然变复杂了。温千凝心领神会地眨了眨眼,她急需一个话题摆脱尴尬。
“你们也是来抓宋鑫的”温千凝隐隐有些兴奋,有种偷鸡摸狗但知音难觅的感觉。
“是啊,他身上疑点很多,各种五花八门的传闻里都有他。”玉眠如点头,“我们主要是想以宋鑫为跳板,一鼓作气端了债缘会。”
“可以啊。”温千凝眼光微亮,“我主要是来处理温筱雅的事情,她是我们温家的旁系,我不能坐视不管,顺便也跟你们一起端了债缘会算了。”
温千凝心里很清楚,这是老爸给自己的一场历练,一场没有保镖没有家族直接助力的历练……她梦寐以求的证明自己的机会。
况且温家人处理温家事,名正言顺再合适不过。
“你对这个事件了解的多么”玉眠如问。
“多,但不全面。”温千凝沉思,“我认为最核心的点是温筱雅的遗体和事件的真实全貌,所以我想找到宋鑫逼问出那些天到底发生了什么,债缘会又在其中充当了怎样的角色”
“也就是说……”玉眠如补充,“在事件发生之初直至长安介入,这中间有一个几乎完全未知的空白期,没人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而宋鑫就是最大的突破口”
“对,最大的突破口。”温千凝深以为然地点头,“那帮校领导纯纯的蒙昧麻瓜,我全都严刑拷打过了。”
风听寒微微侧目。
玉眠如眼角抽了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