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予以热吻的腐梦（13）
邹璐那边的战斗也临近尾声，范进在犀利的金色刀光下毫无还手之力，最终被切断了四肢倒在血泊中。
“你还有这癖好”玉眠如提刀赶过来，指着半死不活的范进说。
“吊住他的命，审讯。”邹璐俯身给范进灌下恢复生命力的药剂，“空间异位装置那么大的手笔，不会草草结束，这次钓到大鱼了。”
范进嗤笑一声，没有反驳。
邹璐望着他视死如归的样子深深皱起了眉头，她觉得古怪，脑海里各种零碎杂乱的信息迅速拼凑尝试找到答案。
“种种迹象表明，你们知道这次针对叮咚站点的行动，是他们两个露出马脚了么？”
范进只摇头不说话，失去四肢的身体在血泊中抽搐。他有点后悔前些天嗑药完成了体蜕，不然现在早就饮恨归西哪还用受这种折磨
“虫斑是如何构成的为什么会导致生物凝固”邹璐继续问，但没有得到答复。
玉眠如散去了木刀，静静看着范进：“我很少见到你这种废话连篇的反派，教育我的时候还总是拿你儿子举例，说他怎么怎么优秀，绕了一大圈才转回正题，装作很了解年轻人的样子倚老卖老指点我。”
“听得出来你很爱你儿子，经常炫耀他。所以我搞不懂你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做事，你儿子也不会希望自己老爸是什么反面角色吧”
听到儿子，范进浑浊带着血丝的眼睛瞪大了几分，笑得苦涩：“怎么用我儿子威胁我”
玉眠如盯着范进的眼睛，看得仔细。他的感官超乎常人，所以对善恶的分辨性很强，他很不想承认但他觉得范进是个好人，可能有某某难言的苦衷……老掉牙的俗套情节让人烦躁。
“说啊，你不是话多么？”玉眠如坐在地上一副要唠嗑的样子，“多说些，敞开了说。”他想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多说点什么或许能给范进的家人减去些不必要的麻烦。
从第一天入职到现在，其实他并不讨厌这个爱教育人的站长。范进时常给人一种暴发户强装斯文的感觉，想卖力谈吐不凡但奈何肚子里实在没墨。他有小人物升官的指点江山，有普通父亲给孩子打视频的关切，也有骑上电动摩托载上货物风雨无阻的不忘初心。
范进极力仰起头，眼眶里异样的红。他很看不起现在的年轻人，吃不了半点苦受不了半点罪，好像擦破点皮都要送医院似的。经常有那种念书不好辍学的小孩来这儿打工，一开始都说得天花乱坠要好好干，结果没干几天就跑路了，留下他看着这个月的站长考核表发愁，怒极的时候就捶捶门口拼起来的桌子，喊着妈的妈的。
他以为新来的这两个帅小伙子坚挺如山，能挽救他那岌岌可危的站长考核表，挽救那可怜巴巴的奖金……结果特么的来了两个煞星，直接把他整个站点给端了。
真他妈的谈不上什么好印象，但这混蛋小子现在坐在自己面前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真特么操蛋，真特么想哭！眼泪怎么也抑制不住了！
“小人物……开不了口。”范进想说很多话，但话到嘴边全憋了回去。他想起一家三口挤在破旧的出租屋里，老婆经常骂他没本事，挣那么点儿钱还那么忙，连孩子家长会都去不了，孩子在学校和同学发生口角了受委屈了也帮不上忙，只会在看不懂的作业习题前捧着手机作业帮一张张拍，拍完装作很懂地讲解，再傻笑。
“说啊。”玉眠如低吼。
“跑，跑！”范进的抽搐更剧烈了，“跑啊！”一分钟前他还满脑子怨毒，想让这群端掉站点的混账年轻人去死，陪着他这个没用的老男人一起下地狱，可人真特么的善变啊，他又想让玉眠如活！想让他滚得远远的！
“恶改集团，化鼠师……还有……还有……”范进忽然不动了，狰狞的面庞僵得像是死去已久的干尸，诡异的墨绿色斑纹弥漫全身，‘砰’的一声炸碎，余留一滩模糊的烂泥。
玉眠如愣住了，瞳孔微缩。血溅了他一身，很臭很恶心，但他还是僵在原地坐着一动不动，没有要擦拭清理的意思，任由血液缓缓滑落，从脸上从指尖从衣裤……说不出来的感觉。
“誓言效果的诅咒么？”邹璐捏着下巴思考，危机感越来越强烈，“他临死前的表现，是什么意思”
郑湘婷在叮咚站点门口晃了很久，始终不敢走进去，心事重重地在附近乱逛，碰巧走近旁边的窄巷里发现了站点的后门。
她犹豫再三，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下午她偷听到玉眠如和邹璐的对话，百般暗示自己也想去但都被那个瞎子无视了，搞得她挤眉弄眼拨弄头发的样子傻死了。最后她好不容易跟玉眠如摊牌了，那混蛋居然装傻充愣不想带她一起去！
玉眠如这个混蛋！混蛋！看不起谁呢！
哼，不过选时间倒是挺会选的，选在10点以后自己刚好下班，有充分的时间和理由来会会他……啊呸！是会会这里的牛鬼蛇神。
郑湘婷默默关掉心里播放的各种小剧场，聚精会神地操控失落水萦绕在周身形成防护，蹑手蹑脚地慢慢向前。
刚来没一会儿她就察觉到不对，零散的员工像躺尸一样昏迷不醒，耳边传来古怪的动静，搞得她有股逃跑的冲动……她想了想还是先撤，要是逞强把自己搞成需要别人营救的累赘的话，她得有好长时间没法在玉眠如面前抬起头了。
她其实很胆小，平常多少有点色厉内荏，在听到拆迁般的风暴巨响后瞬间后怕，全身神经都紧绷传出要她逃跑的讯息。
她撒腿就跑，但来不及了。锐利的风声和怪物的尖啸声齐齐爆发，震耳欲聋，几只模样恶心的妖虫从员工身上破体而出，振动黏稠的膜翼血液飞溅。
郑湘婷深呼吸，稳住心神。没什么好怕的，新手任务不也一个人挺过来了么？
她这人是典型的集体主义者，干什么都要几个人一起，总之不能落单。因为一个人很孤独，做什么都会很迷茫很焦虑。
“早知道就不来了，或者该叫上陈竹清一起。”郑湘婷在心底喃喃。
失落水凝成厚重的水旋，直面妖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