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莫名的凝固（2）
繁华的商业区人流如织，往来的一切事物都行色匆匆，真像是钢铁巨兽身体里极速运作的的一枚枚零件。
玉眠如站在十字路口，穿着简单的短袖短裤和崭新的回力运动鞋，手上拎着两块葱油饼和一袋豆浆。
他的吝啬已成习惯，也就是旧鞋在与蛛王的战斗中报废，不然根本不可能买新的。就算要买鞋，也一定是回力，因为只有回力照顾他们这些贫穷的孩子呐，富有之后怎么能忘本呢？
他咀嚼着口感清脆的葱油饼，望向不远处的天虹大楼。这栋楼在这里不算醒目，就是众多高楼大厦之一，便如钢铁巨兽脊背凸起的一根不起眼的倒刺。
红灯转绿，四周停滞的事物‘滚动’起来，像是涨潮般交汇，然后井然有序的分离。玉眠如穿插在拥挤的人潮里解决自己的早中饭，快步走向天虹大楼。
“人总是要进化成社畜啊……”
抵达天虹大楼内部，他随意扫了扫就乘电梯来到四楼，清一色的餐饮门店，生意红火。
据任务资料上的信息描述，四楼餐饮门店的肉质古怪，起初引起了一批人的恐慌，报警查封了整个楼层却没查出来什么，后来就不了了之。在那之后，天虹大楼不定期会有年轻女孩失踪，内部的工作人员还声称在夜晚目击到变异老鼠。
情报部将其定性为玩家作乱，评级为lv2，在葬身一名刚刚升华不久的见习武官后更改为lv3。
世界处于不间断的变化中，没人能从事物浮出水面的部分推算出暗藏的汹涌，所以每一次探寻都伴随着代价——生命的代价。
玉眠如的行动也具有风险，有可能此次事件背后的玩家异常凶猛，三下五除二就把他镇压了沦为第二个探路死鬼。
这真的是个地狱笑话。玩家模板固然可以无视距离沟通，但会损耗魂力，过程中也会分神露出破绽。最重要的是，摇的人不可能瞬移过来，所以遇到强敌发完信息就嗝屁了。
捋了捋心思，玉眠如打算先前往情报部重点标注的几家门店视察……
来福自助餐厅。
靓丽的红色店门敞开，顾客的目光隔着老远就能被闪灯装饰的牌匾吸引，接着下移，定格在门口颇具创意的冰雕上。
穿着制服的年轻小伙戴着防冻手套，趴在台前皱着眉，似乎对冰雕的造型不满意，于是用双手慢慢堆砌雕琢。现在距离正式营业还有一段时间，足够这位年轻小伙吹毛求疵。
餐厅各个区域的人都忙做一团，准备着接下来的奋战，杂物间里却频频传来旖旎的低吼，惹得两个水吧区域的阿姨啧舌。在品种多样的果汁壶掩护下，两个阿姨忙里偷闲，半蹲着摸出藏在口袋里的罐装饮料，打开倒进自己的杯子里。
“这小姑娘也真是的，小小年纪就这样……没救了……”一个阿姨摇头叹息。
“现在年轻人都这样，乱得很嘞。”另一个阿姨接话，“就是不知道她喜欢那胖子什么……”
衣衫不整的女孩推开杂物间的门，无意识地伸手擦了擦嘴角，然后迷迷糊糊地走向甜点区。
“哟~每天兴致都这么好啊”一个干瘦的青年眯着眼睛凑过来，粗糙的手不老实地捏了捏女孩胳膊上的软肉。
“滚！”女孩用力推开他，低着头快步走向甜点区独自忙活的阿姨。这些天她不知道怎么了，有时候就跟没睡醒一样恍惚。唯一正常不变的是那些色眯眯的眼神，假装不经意的揩油，明里暗里的有色玩笑。
“喂！干什么呢！”
她憋着委屈没看路，差点撞上一个打扮妖娆的女人。女人是餐厅的老板娘，经常喜欢针对她，现在就像只拦路虎一样挡在她身前，想躲也来不及了。
平日里女孩被欺负惯了，也不敢反抗，只能把头埋得更深默默等待老板娘的挑刺，被数落一顿后就能安然无恙。
“整天摸鱼去勾搭男人，你就这么欠啊？”
“没看到甜点区阿姨一个人在忙吗？”
“……”老板娘的话就像炮仗，噼里啪啦愈演愈烈，无论如何都会击穿女孩自认为坚韧的防线。她只能把泪水硬憋回去，躲在缝缝补补像垃圾堆一样的堡垒里偷偷哭泣。
女孩红着眼眶加快脚步绕开老板娘，她还以为自己脸皮会越来越厚，没想到还是那么不堪一击……不对，今天不对的，今天好像格外的委屈，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好像没有啊，好像又有，好像有什么记不清了……但无论如何都不能哭啊！在这个该死的地方孤零零的女孩决不能露怯！露怯就更会被欺负，还会被那些猥琐的老男人觉得有机可乘。
她现在还需要这份工作，还需要隐忍。
老板娘得意笑笑，挺了挺丰盈的胸脯，在一众男员工若有若无的视线环伺下走进杂物间。杂物间的门重重关上，她顷刻换了副嘴脸，撒娇谄媚地扑进一个正在抽烟的男人怀里。
黄富强裸着满是赘肉的身子，一手夹着烟，一手揉搓着老板娘的身体。他深吸了一口烟然后踩灭，吐出浓浓的烟圈打在老板娘脸上。
老板娘非但不恼还满脸享受，主动索吻。
一番缠绵热吻过后，黄富强笑着说：“老板娘，别老针对人家小姑娘啊，我在里面都听到了，劈头盖脸一顿骂。”
“嗯哼~你在里面听到啦？”老板娘故意拖长音，在‘里面’二字上加重语气，“哪个里面啊？”随即她在黄富强身上猛蹭，像是要把自己砌进去似的，“我可不管呢，我只要你爱我一个人。”
“那……”黄富强揉搓的力道加重，恶趣味地笑了笑，“我和你老公谁更棒”
“讨厌。”老板娘故作娇羞，摆好架势趴在杂物间的墙上，一副任君采摘的样子，“那还用说嘛”
“说啊，怎么不说”黄富强浪荡一笑，从后面抱住她开始进攻，“说啊！谁更棒！”
“你！你最棒了……唔……”
“我棒是吧那你是不是得听我的”黄富强吐气如牛，“以后多给我招点人，只要年轻水嫩的小姑娘。把那些碍眼的大妈全给我辞了！”
“好好好！都听你的！”
老板娘心满意足地沉醉其中，即便迎宾音乐响起也丝毫没有影响她眼中的迷离。忽然一只眼冒红光的老鼠从一堆纸板里窜出来，狠狠咬住她的脚腕。
“啊！！”
剧烈的痛楚使老板娘立即清醒，本能地推开黄富强，神情厌恶中带点不可置信。她上下扫视着眼前肥猪般油腻的男人和那条努力狰狞的小蚯蚓，险些呕吐。
“滚你妈的！”
黄富强被那看垃圾般的眼神刺激到了，这眼神触及到了他内心深处的自卑，让他想起成为玩家前所遭受的种种低劣待遇。
许久以来维系的优越感瞬间破裂。
“为什么你们这些婊子总是用这种眼神看我”黄富强不由分说扭断了老板娘的脖子，“老子现在可是玩家！玩家！玩你们就跟玩一条狗一样简单！”
他以前总活得像个不见光的老鼠，其实现在也大差不差，但这层可怜的遮羞布绝不允许任何人掀开，任何人都不行！
他怒火不减，勒紧老板娘滑嫩的身体在余温中尽情发泄。发泄之后他仍然很烦躁，像是有一团火闷在心口燃烧，烧得越来越烈，使得眼眶通红血管暴起。
这火逐渐吞没了黄富强那颗卑劣龌龊的心，他不自觉地呼唤成群的变异老鼠，与它们一同嘶叫怒吼。鼠群淹没了老板娘，发出频繁细碎的啃食声，他站在黑色小丘般的鼠群上，仿佛古代呼风唤雨的大祭司狂笑。
黄富强兴奋过度栽倒了，鼠群退让为他清出了一条道。他四肢着地，学着老鼠的样子在地上疯爬，肆意舔食着老板娘的尸体。
忽然迎宾音乐换了，他双眼瞪圆猛然惊醒。他听到了美梦的破碎声！他还是个低贱的老鼠！
“操！最近怎么胡乱杀人！”
他给了自己很重的一拳，慌忙收拾现场，“妈的吵死老子了，今天就把她和冷库的肉混在一起，我让你们吃！我让你们吃！”
他的暴怒好似抵达了某种临界点，悄然跃过无形的界限然后僵硬停顿。
整个场景变得诡异极了，像是游戏过程中的卡顿或者呈现bug。过了一会儿黄富强恢复了，他慢慢活动四肢，梳理着仿佛开机重启过的大脑，被压下的阴暗思绪又重新浮出水面。
“多杀几个开开荤。”
他低笑着推开了杂物间的门，外界的喧闹涌入脑海。有个搬着一箱罐装饮料路过的员工看着他怔怔出神，犹豫着要不要去叫醒这个看起来喝多了的‘情圣大哥’。
旁边的客人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冷不丁打了个寒颤，扭头刚好看见黄富强一副反社会分子的样子，端着的餐盘啪的一声掉在地上。
【玩家已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