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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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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点我懂,可具体怎么实施?我若为皇,置阿莱尼斯于何地?”

    奥斯卡有些了然,有传闻说历代莫瑞塞特皇帝在加冕之前都要学习一门课程,难道指的就是这个?

    “不!你误会了!”老修士连连摆手,“自从与罗曼教廷达成不战之约,按照协议内容。莫瑞塞特皇室和安鲁都已重新接受传统宗教观点,两大家族于巴别索斯派已经完全没有干系!”

    “呃……我说到哪了?”老修士像小孩子一样抓了抓头,打岔打断了他地思路。

    “阁下,欢迎您的到来!”

    老修士敞开手,“请便……”

    神明地第一使徒点了点头,“恩!是啊!光神明的第二使徒大抵就是在那个时候选择皈依。”

    除了名贵的树,湿地三山还盛产名贵的药材,向导就曾指着一种圆叶矮茎的植物对摄政王说:阔脸葵能治愈您地肠胃疾病。

    “这个问题你可以问问斯封那迪!由他向你解释自然最有说服力!”

    “那你为什么要加入呢?别兜圈子,别以为你也是一位亲王我就不敢揍你!”

    每年的4月15日,天底下的光明信徒都要庆祝自己的节日,也即人类的节日。以泰坦为例,分作地区,南方人会抬着出自本地的圣徒圣像游行集会,西部人会组织通宵达旦的狂欢,中部人特别是首都地区,七日节被抹上浓厚的官方色彩,在这一天,莫瑞塞特王朝的皇帝要在都林斯科特大教堂举行祈福会……祈祷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之类的事情……

    “你真是一个聪明的好小伙子!”老修士乐得直拍手,“你能体会到这一点,说明咱们的开局十分顺利!我还可以告诉你,枭馘隐修会为什么能成为莫瑞塞特与安鲁的联系纽带?正是因为隐修会根本就是由莫瑞塞特和安鲁共同创立!能够受邀入会的成员都是国内最有名望的科学家、文学家、思想家、政治家!正是因为这些会员的智慧和隐修会的干预,莫瑞塞特在与安鲁爆发矛盾冲突的时候才能屡屡逢凶化吉,这也是王朝和安鲁这样的封疆大吏武装军阀共存四百余年相安无事的根本原因!”

    由此开始,神学界的公开和非公开的辩论引发了一场旷日持久地宗教内战,战役双方各持己见,一派认为神明初始为神。神性永怛;一派认为神明初始为人,这个人就是光明神教的创始人,他通过“巴别索斯“获得神性。若是站在罗曼教廷或是传统神教经义的立场上,如果一个人类通过殉道获得神性,成为“光明神”那么整个宗教就失去了先天地神学立足点,包括神明造人神明创世之类的故事也就仅仅成了神话而已。

    在中南部泰坦,人们只要提到枭馘湿地就会联想到剧毒瘴气和终年不见阳光的深山幽谷,不过这都只是道听途说的内容,为了渲染湿地沼泽的恐怖,一些别有用心的人特意填加了恶龙和食人族的传说,于是真正到过湿地的人就越来越少了。

    老修士耸了耸肩。“从时间来看……你不认识!但你回去以后可以查查安鲁的族谱,你总能找到拜尔雷安鲁内塔加波这个名字!”

    “这么说……枭馘隐修会支持我?”奥斯卡有些期待,只要想到自己的祖先是在门外的神堂获得安鲁的一切精神,他就感到无比雀跃。

    老人摆了摆手:“说白了就是自你和阿莱尼斯之后。莫瑞塞特和安鲁就是一家!不管是血缘还是信仰!一家!一家的含义你懂吗?往后地区别只在于主次的问题,但主次的问题若是解决不好,你们俩很可能会把这件百年难得一遇的盛事给搞砸了!”

    “为什么?”奥斯卡更加难以置信,“我是说……你是一位亲王,你是阿尔法三世陛下地亲兄弟。你为什么放弃一切加入一个名字拗口的密宗教团?别地我不清楚,但我至少知道罗曼教廷和圣殿骑士团一直把枭馘隐修会视为堪比异教徒的生死仇敌!”

    “我不知道这样说是否合适……”泰坦摄政王有些犹豫,“按照您的说法,莫瑞塞特皇室与我的先祖曾经在同一时间同一地点接受来自光明神的福音和教义,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莫瑞塞特与安鲁的关系要比血缘联系还要紧密?”

    “闹剧?”这次轮到老修士瞪大眼睛,“小奥斯卡!我是你的长辈。我可以这样叫你,但这不像你!我不相信你不清楚枭馘隐修会和巴别索斯存在于世的现实意义!”

    “那么就是说……您邀请我到这座圣殿来……就是为了要我像先组一样接受巴别索斯派的福音和教义?还是说……历代安鲁家长都得走一个这样的形式?”

    “贡革斯?”摄政王皱起眉头,即使他对宗教神学的理解力十分有限,但他也知道贡革斯是光明神第一使徒的名字。

    所谓“神明的故居”有考古发现为证,大概是教历五世纪初,一支官方派遣的地理勘察队在泰坦中南部地区湖沼集中茵瘴密闭的枭馘湿地最深处,发现了一座年代久远、保存完好的古老教堂。

    “傻孩子!你是神选战士,是安鲁和莫瑞塞特的嫡系传人,不管你认为自己是什么,至少是在这里、至少是在神明心里,你一直都是!”

    向导解释,每一块修筑教堂的石头上都刻着一段经文,教历前三世纪的工匠先磨好石头、刻好经文,然后才把这些石头从石料产区运到此地,再按照精确标记的图纸堆砌这些刻着经文的石头,使它们能够形成一部完整的福音。这部福音就是枭馘隐修会的传道福音,并不见于任何史籍和神学著作,它是光明神的殉道福音,讲述的是神明和他的信徒共同探讨死亡的问题。

    “谁说我不是信徒?”奥斯卡笑得十分古怪,“我还是罗曼教廷那位教宗陛下亲自册封的圣徒呢,罗曼神堂的圣徒坐像里还有我的雕塑作品!”

    “理论上来说……光神明的确死了!”

    奥斯卡眨了眨眼,“我的母亲?蓝眼睛还是绿眼睛?”

    “你们可以帮助莫瑞塞特皇室度过难关,为何不见你们帮助安鲁呢?我就没听说家里有人提起过枭馘隐修会!”

    “有多严重?”

    “这个问题很复杂,但你一定能理解!”老人边说边把方桌上的酸枣酒推到摄政王手边。“醇酒,历经采摘、发酵、萃取、陈酿,这一切才使得醇酒拥有了品质和最重要地文化底蕴!莫瑞塞特统治泰坦四百年,四百年统治经验和统治内涵的积累造就了今日的泰坦。你若是不去利用这个厚实的统治根基,转而以安鲁的方式加于泰坦……”

    造物主在这件艺术品上最后点墨三下两下。将那些可以让人从世间登临天堂圣境地通道全部切断——站在巴别索斯教堂面前,除了下山的路,处处悬崖峭壁,无可托足。神明不肯随便把圣域给予人类。

    圣诞教堂一直是神教世界最神圣的朝圣地,位于光明神教发祥地的核心地区。众所周知。此地距泰坦上千公里,而建造这座圣诞教堂地时候,光明信徒在整个罗曼帝国和犹加王国仍处于受迫害、受压迫的地位。

    “您这个人从本质上来讲……并不是光明信徒,抱歉这样说,但据我和我的同伴们的观察,这是事实!”

    老人摆了摆手,“枭馘隐修会只是一群选择避世的人结成的宗教派别。说得好听一点,我们是在钻研神明之所以为神明的问题:说得不好听一点……就是一群注定要随着时间化为尘土的老头子在一代接一代地守护一个秘密。”

    “什么?你说什么?”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的表情要多精彩有多精彩,他甚至怀疑自己是在和一个患有妄想症的精神病人打交道。

    “斯封那迪?光明神的第二使徒?这又是谁?我认识吗?”

    “我得说明一点……”贡革斯拉长声音,他摆出一副教授学徒的样子:

    “我们和罗曼教廷的分歧确实关乎生死。但这和我加入隐修会的原因没有根本上的联系。”

    “神明从生到死!没错!除了这一点之外,你还能联想到什么?”

    “您是说……光明神……光明神真的……真的……”

    关于这两个问题的无数种答案无一例外地被最高教廷严密封锁起来——理由很简单。既然世上存在神明地“圣诞教堂”那么自然存在神明的“殉道教堂”枭馘湿地教堂的门裙上刻印着这座教堂的全称——巴别索斯。

    奥斯卡胡乱动着脑子,他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不再自己为难自己。

    在神像前,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按传统的方式拜谒天地之间最伟大的那位造物主,在场的修士并没有阻止他,而他也只是朝着十字架随随便便地行个礼。

    奥斯卡突然换上一副森然冷厉地面孔。“我也说过!别就一件浅显的事情跟我兜圈子!死去的神明、与教廷的不战之约、秘密隐修会、诈死还生地泰坦亲王,接下来是什么?会不会是一出三流闹剧?”

    和以往拜会正统教团首脑不同。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进入巴别索斯教堂之前没有遭遇任何令他感到厌烦的仪式,仅仅是这一个理由就让这位独裁者对枭馘隐修会产生好感,可除去隐隐约约的猜疑之外,他还是不相信这里就是光明神长眠不醒的坟茔。

    “出世入世……道理和精神都是相通的,我们不限制隐修会成员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这是生而为人的一项最基本地权利。”

    奥斯卡点了点头,他突然很想见见那位从未谋面地亲叔叔,“拜尔雷……哦不!我是说斯封那迪!我能不能……”

    “死了?你是不是想说这个?”

    “现实……现实上呢?”泰坦摄政王一边发问一边在胸口疯狂地划,着十字手势。

    泰坦摄政王只得无奈地摊开手,“算你答对了,但这也不能说明你的身份!”

    “第十六代安鲁家长——,“祈求神明降赐福音,并请神教第一使徒贡革斯为经义传承主持巴别索斯派的弥撒仪式!”

    “是的是的!一点也没错!不管从哪个角度来分析,枭馘隐修会都比罗曼教廷可爱那么一些!”

    “围绕这个最大的矛盾,不管安鲁以怎样地格局维系统治,都不是莫瑞塞特的格局。你会无法避免地遇到保皇党的问题,不过你别忘了!枭馘隐修会是两大家族的信仰根基,即使这件事没几个人知道,但当你需要帮助的时候,隐修会必然会做到慷慨无私!”

    “你说什么?你没有开玩笑吧?”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我记得……我记得阿尔法三世陛下只有一个兄弟!这位亲王在一场马球比赛里摔成白痴!”

    奥斯卡点了点头,有些事的确得好好分析分析。

    老修士贪婪地吸了一口酸枣酒,没有言语。

    向导请摄政王稍事休息,说完话便退到室外,留下奥斯卡一个人。

    奥斯卡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这么说……人可成神?”

    “贡革斯!”

    泰坦摄政王本来没有进入湿地探险的打算,但他在告别布拉利格要塞的时候突然得到枭馘隐修会的邀请。

    “最后一件事!”老人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你到底想不想见见他?我可以带你去瞻仰一下!机会难得,即使是枭馘隐修会——除了我再也没人有这个权利!”

    “你说的并不完全对!”贡革斯赞许地点了点头,“不过你还没有意识到问题在当时那段历史时期的严重性!”

    神圣泰坦的主宰者轻轻咳嗽一声,门外立刻传来代表确认暗号的几声鸟鸣,这说明一切都在红虎|骑士和军情行动人员的控制之内。

    “是的!”光明神的首席使徒异常肯定,“当时地情况是……莫瑞塞特皇室与罗曼教廷的首轮谈判宣告破裂。圣殿骑士团以及各个王国地附庸武装出兵在即!就在神圣泰坦面临亡国的危机时刻,莫瑞塞特向安鲁求兵。神选战士几乎是在收到动员令的当天就撤离了抵御波西斯异教徒的边境防线,以当时世界上最强大的骑兵集群向意利亚地罗曼教廷挺进!有意思的是……那次进军路线和792年向意利亚的那次大进军完全一致!”

    进入湿地荒原并不容易,用长途跋涉来形容并不为过。负责开路的红虎|骑士没过几过小时就要停下来做必要的休息——沼泽里的水喝不得,沼泽里的鱼食不得,沼泽里那些看着像路的道路绝对走不得!向导就是那位博物学家,奥斯涅摄政王已经对他明确表示:如果路上发生什么不愉快的事情,他就要录这个修士的皮。

    奥斯卡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请您原谅我的冒昧。但您也应该理解!就在一个星期之前,我和天底下所有地光明信徒一样,以为光明神创造了这个世界。可一位枭馘修士突然告诉我,光明神竟然和我一样,生于这个世界,死于这个世界。不同的只是他找到了登临天堂的方式。”

    “那最终的不战之约是如何达成的呢?我记得莫瑞塞特皇室并没有出卖主权,让步的反倒是罗曼教廷!”

    湿地丘陵的三座主峰在山腰中段彼此交接,形成一块长不过百米,宽不过数十米的小台地,一条石阶甬道连着山下和台地,那座交缠着传说和神圣意义地古老教堂就坐落在台地中心。

    “抱歉殿下!”老修士朝泰坦摄政王深深一鞠躬。“一入枭馘隐修会,于世间地一切联系便被这大山湖沼切断了!我想您该明白我的意思!”

    奥斯卡只得点头,老人说得对,他不在乎这个圣徒的头衔,也不在乎神学教义那一套见鬼的典章条规。

    百无聊赖地等了半刻钟,一位花白胡子的老修士突然从房间中的另一道小角门里闯了进来,他在看到戎装打扮的帝国摄政王之后自然有点发呆,不过他很快就醒悟过来: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怔怔地呆立半晌,他的身躯突然一颤,面对这位容貌普通体格瘦弱的老修士,他虔诚地向对方单膝跪地:

    老修士把突然打算皈依的泰坦摄政王扶了起来:

    奥斯卡百无聊赖地靠进石椅,“换句话说……除了精神上的支持,枭馘隐修会也对这个现实无能为力?”

    离开正殿大堂,向导把摄政王引入一间休息室,休息室里只摆着两个石凳和一张木制长方桌,桌子上还摆着两盏酒杯和一些当地的水果。

    “我能理解!”贡革斯点了点头,老修士从继承这个名讳的那一刻起便理解了这一点,对于世界上地任何一个人来说,接受人即神明这个事实并不是那么容易。

    “拜尔雷?你确定你说地是我的拜尔雷叔叔?我父亲的大哥哥?他死了三十多年了!”

    “要来一些吗?”老修士在把摄政王请回座位之后便举起了手里的酒瓶,“尝尝湿地特产——酸枣酒,对您的肠胃一定有好处!”

    “你所说的只是流行于世的说法!”老修士一边说一边指了指通往神堂的那扇门木,“是谁赋予安鲁神选战士地称号?是谁在神教世界奠定了安鲁的地位和神性?答案是光明神自己!就在门外的神堂,就在神明殉道地立像前!安鲁家族第三代家长和莫瑞塞特三世皇同时跪在那里,宣誓接受巴别索斯派的福音和教义!”

    泰坦摄政王偏头想了想,“哦啦……传统的宗教信仰轰然崩塌,整个西大陆会爆发一场围绕神性问题展开的世界大战,所有信仰光明神的国家和民族都会卷入这场战争,而且更可怕的是……这场战争不会有结果,有的只是血的祭祀!”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老修士笑呵呵地打量着年轻的野心家,他知道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绝对称得上是一个十足十的野心家。“奉劝你一句,即使人能成神,你也千万不要在这件事上花心思!除非你想见到他!”

    泰坦摄政王到底还是没去。

    “在发现巴别索斯教堂之后,连续三任泰坦皇帝都来这里朝圣,并且接受了巴别索斯派的经义和福音,教廷威胁……如果泰坦皇室不能抛弃信仰,重归传统神教世界,圣殿骑士就会联合所有的王国进攻泰坦,把名不正言不顺的莫瑞塞特赶下皇位,再扶植倒台的泰坦尼亚复辟!”

    为了传承“光明神”的殉道教义,在莫瑞塞特皇室的秘密扶持下,巴别索斯派成立了自己的教会。即“枭馘隐修会”这支密宗的神学论点就是神明由人到神的转变过程,不过话说回来,世界上明晓“神明由人到神转变过程”的人不出二十个,除了枭馘隐修会成员,剩下的那个就只有莫瑞塞特皇帝。

    老人似乎并不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地苦修士。他被年轻人的俏皮话逗得大笑起来,连长长地白胡子都在荡漾飘飞:

    “很遗憾!我就是您说的那个人!”老修士无奈地摊开手,那是他的兄长给他出地馊主意。

    神明的第一使徒似乎还有话要说,因为老人已经亲密地揽住这个年轻人的脖子:

    教堂里干干净净,和所有的光明神堂一样的布置、一样的格局,似乎唯一能够说明问题的就是教堂的古老石柱骨架和那具挂着神明原始形象雕塑的十字架,而最为动人的地方不外是墙壁和天花板上刻得满满的神教经义。

    “恐怕只是表面上吧?”奥斯卡目不转睛地盯着老人,如果真的与巴别索斯派撇清干系。那枭馘隐修会又是哪来的?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站在那里,他的身躯像镀过一层耀眼的金漆。

    “没错!正是如此!”

    “咱们最好重新认识一下!”老人一边说一边站了起来,他向泰坦摄政王行过一个无可挑剔的宫廷礼。“在出世之前,和您一样,我是莫瑞塞特王朝的一位亲王,若是说得再确切一点……已故的阿尔法三世陛下是我的兄弟!”

    老修士在两个酒杯里分别倒了些酸枣酒,“身份不重要,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我是贡革斯!从前是,以后是,死后亦是!”

    “没错没错!”老人连连点头,他曾是一位莫瑞塞特亲王。他自然看得十分清晰。“总结历次结合地经验教训……不是皇室太过强势,就是安鲁太过固执。排除两大家族共同的信仰,我是指来自隐修会地因素——莫瑞塞特总是担心安鲁会取代它,安鲁总是害怕莫瑞塞特会取缔它,这两种情绪导致两大家族的误解越来越深,最后导致陷入彼此制造的意识陷阱中难以自拔!”

    这一天是4月15号,七日之节。泰坦摄政王一行在晨时开始登山,时近午后才抵达山腰中段。白露之晨积攒的水气在上午形成了壮观的雾海云洋,光明神把自己的家安在三座孤峰中间,远远眺望就是雾起云始的地方。

    “可问题到底是什么?”奥斯卡大摇其头,“安鲁会成为新的皇室,成为新皇的安鲁不可能保留旧有的格局:同时!成为新皇地安鲁更不可能依靠莫瑞塞特的旧有模式!政权重新洗牌就代表整个上层统治集体发生了本质上的位移!不管是结合还是分离。莫瑞塞特下台是事实,安鲁上位也是事实,这两个现实围绕着政权归属存在利益上地巨大分歧。这是不可调和的矛盾!”

    “现实上……”神明的第一使徒还是把手掌放在心口的位置:“所谓的神性存于一心就是这个道理,每个人的心灵都是人性与神性的统一!”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时任泰坦皇帝的莫瑞塞特四世陛下向最高教宗发出和解的请求,他请求保留“巴别索斯”因为泰坦的一草一木尽归皇庭;他还请到硕果仅存的反对派代表。促成了“巴别索斯”与罗曼教廷的不战之约,代价是“巴别索斯”体系永远不得出世。

    “他?他是谁?”

    贡革斯指了指天花板,寓意不言自明。

    教堂不大,但映衬着陡峭孤高的绝岭和壮于穹苍的雪峰就显得无比庄严静谧。在见到它地那一刹那,即使最冷漠的人也会产生虔诚地向着它顶礼膜拜的冲动!尽管它在自然的眼界中近乎微不足道,但光明神已布置完毕。

    “哈哈哈!”老修士爆发出爽朗地笑声,他第一次向审视亲人一样打量面前这个年轻的大孩子:

    “你说我和阿莱尼斯是最幸运的一对。还说莫瑞塞特与安鲁在结合的问题上尝试过许多次,但只有我和尼斯做得最彻底!”

    “为什么?”奥斯卡大惑不解,“安鲁是神选的战士,肩负保家卫国的使命,这一点可以理解。但安鲁是由最高教廷的教宗陛下赋予神性,我的先祖怎么会掉过头来进攻教廷?”

    “真是算了吧!你快别说了!”奥斯卡恨不得捂住自己的耳朵,历史是怎么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传说中的一位痴情男竟然是个鸡佬,那座极尽浪漫奢华的贾伯丽露夏宫只是为了“浪漫”历史而已!

    “让您说着了!”老修士用一副喜滋滋的面孔打量着年轻的泰坦摄政王,“今天请您来,就是想与您探讨一下莫瑞塞特皇室、安鲁以及枭馘隐修会的关系,换句话说……就是莫瑞塞特与安鲁的关系。枭馘隐修会只是把两大家族联系到一起的一根纽带!”

    “你怎么知道?”

    “我是说光明神!”老修士在提到神明的名讳时便做了一个祈祷的手势,“他就葬在峰顶的一处洞窟里,隐修会的前辈在此地探索了数个世纪之后才勘破殉道福音中的玄机,我们找到了光明神的墓葬,我们还……”

    消息一经传出,自然引起泰坦皇室和罗曼教廷的关注。由莫瑞塞特二世皇帝和当时的一任教宗陛下共同发起号召,世界上最优秀的考古学者和神学家汇聚杳无人烟的枭馘湿地,经过历时二十年的考察,他们证实,这座贝西佳风格的古老教堂与光明神诞生地的圣诞教堂属于同一历史时期地产物——此言一出,举世皆惊!

    “水仙骑士团?安鲁?”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再一次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今年怪事特别多,尤其是今日今时。

    “可是……可是时间上存在出入呀!安鲁被冠以神选战士这一称谓的时间要比发现巴别索斯教堂的时间早上半个世纪!”

    “我不会告诉你!”神明的第一使徒又开始卖关子,“你得自行发掘这个问题的解决办法,我只能说……要解决这个问题只是繁琐一点,理论上还是非常浅显易懂的!”

    奥斯卡没作声,这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奥斯卡摇了摇头,“不对!引领我的向导就是枭馘的一位长老,他就是著名的博物学家,我在监狱里的时候就听过他的名字。”

    “别告诉我其中没有隐晦!”敏感的帝国摄政王从来都不是政治上的白痴,“莫瑞塞特四世皇帝所处的时代仍位于建国初期,那时的泰坦刚刚从波西斯入侵的苦难中恢复过来,而不管是巴别索斯派还是巴别索斯教堂,只要爆发战争,泰坦就是焦点中的焦点,莫瑞塞特皇室招架不住,四世皇帝自然要跟教廷进行和解。”

    初上三山,光明神又毫不悭吝地赐予居所几千种植物。他处处撒下紫堇花和蓝首蓉。这位神明还委托季风带来名贵的树种,天鹅绒树、阔叶梧桐、湿地枣树、刺棘柳、黄柏树、针铁松——漫山遍野。

    “现在我才知道你真的是小米卡的儿子!不管你相不相信,你的母亲在她处于胡打乱闹的年纪时也对我说过同样的话!”

    “光明神……光明神真的是……一个人?”奥斯卡抓了抓头,他不知道这样说是否贴切。

    奥斯卡认为,他的心灵并不十分成熟,也没达到神性一统的高度,在这个时候“去见光明神”……说实在话,这件事听上去就有点无稽!

    “那不算,您比任何人都清楚!那什么都算不上,也没有任何意义。”

    奥斯卡张口结舌。事情来得太过突然,他还接受不了如此多地重大机密一股脑地灌进耳朵里!

    “为什么?”奥斯卡同样拿出虚心求教的态度,他没忘记自己是在先祖和家族获得神性地教堂里。若是换作平常。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说这话的人投入军情局的秘密监狱,因为他一直要做地就是由泰坦的统治阶层中抽离莫瑞塞特的影响力。

    奥斯卡一边艰难地吞咽口水一边上下动作僵直的脖颈。

    “我……我还是不太理解您的意思!”

    “完全正确,我甚至可以告诉你!你所说的宗教大战一度处于爆发的最边缘,是莫瑞塞特王朝的四世皇帝扭转了局面。”

    为隐修会传递口讯的是泰坦帝国最著名的博物学家,这个人自称是隐修会的一位长老,他费了很多口舌才打动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从本质上说,泰坦摄政王在大学城受到的教育促使他更倾向于无神论,但他毕竟是帝国的现实主宰者,这个现实迫使他必须和类似枭馘隐修会这样的重要宗教团体搞好关系。

    那么……问题来了!是谁在教历前三世纪、远离神教发祥地数千公里地深山老林中秘密建造了一座气势恢弘、典雅肃穆的教堂?又是谁在竖立神明原始立像的十字架上镂刻了一个神教中的死亡标记?

    “不管是基于信仰还是两大家族的自身利益,你要明确!莫瑞塞特与安鲁是一个统一的整体,只可协同合作,不可分割、不可抽离!”

    “你猜到了吧?每一代。莫瑞塞特皇室都会派遣一位嫡系成员皈依隐修会,而安鲁同样如此!皇室与安鲁的共存在于双方的信仰根基是一个不容见于天日的天大的秘密!”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只是耸了耸肩,他的肠胃疾病是由内腹伤势引起的。他并不认为内服药物会缓解他的病症。

    经过湿地平原,攀上沟谷密布的丘陵,站到高处远眺四野,相信真正到过枭馘的人一定会被眼前的壮美风景感动得流下眼泪。

    老人把手掌放在心口,“无论光明神是神还是人,枭馘隐修会的说法是神性存于一心!”

    “怎么会?”老人极有自信地吹着胡子,“就像算术题,再难的问题也有正解;就像门外满墙的经义,最晦涩的字句也有一个正确的译义!谁说安鲁和莫瑞塞特的矛盾不可调和?除非……”

    在正北方,湿地最深处,三座孤峰高风峻骨,鼎足而立,撑起穹苍,仿若猛然由荡漾着水色和碧草的苔原上拔地而起。

    “这不就是问题吗?”老人的指节敲了敲桌面,坚定而有力:

    “哦啦……”现世的第十六代安鲁家长发出一声无意识的呻|吟,如果他没猜错地话,刚刚他所听闻的密辛就是神选战士的灵魂线索和精神依据:

    “世上的人都喜欢钻牛角尖!”老修士突然开朗地笑了起来,“阿莱尼斯是你的妻子,更重要的是,她爱你,你也深爱着她!比起你的父亲和小米卡,比起莫瑞塞特九世陛下和贾伯丽露皇后,你们俩个的结合不但成功,而且无比幸运!这在莫瑞塞特与安鲁尝试结合的历次试练中是不多见的!而且……现在看来,你和阿莱尼斯做得比任何人都彻底!”

    为了歼灭现世中的反对派(历史也称这一派为巴别索斯派)的言论,圣殿骑士开始在整个西大陆进行清洗,对反对派地屠杀和追杀持续了一个世纪,巴别索斯教堂也面临拆毁的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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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奥斯卡突然联想到一件事,“在三世陛下决定组阁的那段时间,在阿莱尼斯最初执政的那段时间,宫廷里面有传闻,说是一个神秘的幕僚团体在给皇室出主意——就是你们?枭馘隐修会?”

    奥斯卡由石椅上站了起来,用宫廷礼向老修士打过招呼。还要说明……他有些不适应这里的空气……别说空气,教堂里的每一块石头和每一件摆设都透露出一种阴森寒冷的气息。与门外见到的神圣庄严大相径庭。

    “说说您自己吧!”神圣泰坦的独裁者有些郁闷地打量着老修士,“不瞒您说,在听说世上存在枭馘隐修会这样的秘密宗教结社团体之后,我动员了大量的军情密探来搜集可用的信息,可直到目前为止我仍然一无所获!这是军情局历史上最大的败笔之一!既然您的名讳是光明神的第一使徒,我有理由相信隐修会成员都以使徒命名,那么就请您为我解说一下,枭馘隐修会到底是什么?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的时间很宝贵,您得解释清楚,为什么以隐修会的名义向我发出邀请?”

    老修士在胸前划下一个向神明祈祷的手势,“感谢水仙骑士团!感谢神选地战士!”

    老人笑了笑,“不愧是帝国首任军情局长,您太敏感了!”

    老人顿了顿,“相信都林目前的局势必然让你头疼不已!这就是你尽力排除莫瑞塞特的结果!世上所谓保皇党,保的就是历史底蕴和统治根基!你若是动摇了这一切,你的统治必然难以为继,所以你得从长考虑。”

    “能提个问题吗?也许有些冒失!”

    “的确很严重!”奥斯卡连连点头,面临围攻的莫瑞塞特皇室必然落到死无葬身之地的可悲境地:

    光明神在自己的寝居布置了三座主峰之后,又打开了云的仓库,把倏忽飘渺的云、亮丽多彩地云、婉转流动的云全都拨给这片区域。除去云。天地之间还有扑朔迷离的雾,迤俪缤纷地霞光,雪浪翻滚的光海……光与影交织成地穹苍凝滞不动。只有云海在三座孤峰中间汹涌流转、浩瀚澎湃!

    “莫瑞塞特九世陛下和贾伯丽露皇后?他们怎么了?据说他们是世上最浪漫的爱侣!”

    第十六代安鲁家长一下子就被难住了!是呀!他怎么知道?他只是听人们都那么说而已!再说时间过去四百年,谁能说得清四百年前的每一个场景?

    “巴别索斯”在古迦太语中的意思就是巴别塔,那是当时的神学典籍中正式提出的唯一能够抵达天堂的方式。

    无独有偶,就在泰坦帝国的女皇陛下跪到神像前默默盟誓的时候,她的丈夫也在访问“神明的故居”

    “枭馘隐修会有多少成员?他们都是干什么的?他们怎样集会?怎样祷告?如何聚在一起搞那些福音和弥撒仪式?”

    “您是……”

    “不!我们不会主动影响世事,而是协助你理清头绪、认清问题!隐修会数百年来一直如此,我们不会告诉莫瑞塞特或是安鲁该怎么做,只是给两家人提供备选答案而已!”

    “你当然能!”老人打断年轻人,“不管是莫瑞塞特还是安鲁。都是神明的孩子,神明选择莫瑞塞特治世,选择安鲁御敌!这也是莫瑞塞特与安鲁共存相依的依据。不过最近几年的世事发展已经说明……安鲁很可能要反客为主!所以在这之前,咱们得分析一个重要的问题!”

    “喂!你到底去不去?他就葬在一座巨大的迷宫里头,不是我瞎说,那里面好玩儿得紧嘞……”

    “除非什么?”

    “呃……”老人有些犹豫,不过最后他还是无奈地摊开手,“真相必然和流传了一二百年的说法有些出入,在九世陛下执政时期,莫瑞塞特和安鲁的关系搞得很僵,这是无可争议的事实!隐修会力促两家通婚和解,只不过……九世陛下不太喜欢和女子相处……他……”

    “神明从生到死,还有什么?”奥斯卡边说边尝了尝味道甘洌的酸枣酒,就像老修士说的一样。他感到肠胃涌上一阵快意。

    “说得对!”泰坦摄政王露出笑容,他尽量显得和善一些:“我相信这就是枭馘隐修会比罗曼教廷可爱上百倍的根本原因。”

    大自然是崇高、卓越而美的,按照古典经义上的说法,光明神创造这个世界可一点都不容易——传说神明在创世之初用了七天时间,第一天创造天宇,第二天创造大地……直到第七天,神明造人,赋人类智慧——这就是七日节的来历。

    “你是说……你是说那场意外只是一个骗局?你加入枭馘隐修会。莫瑞塞特皇室得为你的失踪找一个合理的解释?”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皱起眉头。“似乎……这里地每一个人都很了解我!”

    老修士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关注世事,这是枭馘隐修会的一大宗旨。不过我们并不参与。”

    “等等!您等等……”泰坦摄政王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即使他并不是一个虔诚的信徒,但在已知的神教世界里听闻这样的事情还是令他感到心惊肉跳。

    老人又笑了笑。“你还真是一个不安份的小家伙,你的母亲有一对碧浪汹涌地绿眼睛,她就是用这双眼睛迷倒了你的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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