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下
“我适不适合这项工作不需要你来关心!”阿卡愤怒地闯出室内,在这儿她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阿欧卡亚首先是女性。然后才是安鲁的军统调查局长,此时她正置身于一群习惯杀戮、迷恋财宝的疯子中间,她有手有脚,却不敢去阻止面相狰狞、全副武装、手上染着鲜血的男人们,谁知道这些家伙接下来还会干什么?
阿卡点了点头,现在她只想离开这滩污血。
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海军少将放下手臂,他可不像特盏旅的军官那样兴奋。
不过……红虎的炮袭并没有收到任何成效。卡达海角要塞的外墙在经过数百年地风霜洗礼之后不但没有摇摇欲坠,反而变得像礁石一样顽固坚强。炮弹的威势只是砸落了一些墙灰、摧毁了几处箭垛,斯洛文里亚士兵在五分钟的炮袭中竟然无一伤亡。
安鲁特派舰队在要塞中的喊杀声弱下来的时候便将两艘主力炮舰靠上揭头。红虎的炮兵战士立即开始向码头上地栈桥卸下火炮。火炮被骡马运入要塞,很快便被拖上那些易守难攻的地段。
阿卡瞪大眼睛,她向斯洛文里亚公主的尸体摊开手,“你怎么不问问这位女士会怎么想?”
特战旅的突击团长“大虫”别列斯基终于赶到现场,他面上带着笑,似乎对眼前发生的抢夺无动于衷。阿欧卡亚只得和他商量,女伯爵心思敏捷,她告诉大虫,若是奥斯涅亲王殿下也在场的话,他也不会为了些珠宝就去对浴血奋战的勇士们发脾气,可这笔财富已经归帝国和安鲁所有……抢掠也得有个限度。
“有什么事吗?”
“噢……”别列斯基无所谓地点了点头,他用嘲讽的眼神打量着安鲁家族秘密战的领袖。“阿欧卡亚女爵,我得提醒您,若是真的以为事情会像您说的那样,那么我会建议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重新审视您的工作,您似乎不再适合……”
阿欧卡亚踱出几步,她面上带着鄙视地轻笑,就在那位士兵以为事情还有转机的时候,女伯爵突然反手挥起手中的骑剑,剑锋带起一阵血花,那名士兵捧着咽喉大口地咳血,然后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在抽搐一阵之后才恢复平静。
泰坦战士在公主的卧室门前让开一条路。尽管阿欧卡亚已经预知事情有些不妙,可她还是大发雷霆。斯洛文里亚王室地公主殿下枕在一片血泊里。她的脖颈撕开一条长长地口子,血浆仍在喷涌,堆满她那高耸的胸脯;她的下裳裙摆大开,露出一双白花花的大腿和染满秽物的短衬裤……
特亨多夫摇了摇头,“我信仰光明神,也信仰大家长,既然我的统帅告诉我这是对的!那么他一定没错!作为军人,只要内心深处有一个道德标准就足够了!但战争又是另外一回事,在战争面前,是非观念根本就是无稽之谈,道德标准也因人而异,您无须为战争而自责,我们无法阻止战争,就得花心思赢得战争!要不然……失败者永远是错的那一方,只有胜利者才能纠正是非、才能在事后规范道德标准。”
所以……阿欧卡亚确实没打算由南侧强攻要塞,按照渔汛行动的作战方案,特遣舰队的火力急袭只是为了将要塞守军吸引过去,真正的攻势将由军情第一特战旅在要塞北侧发动。
别列斯基就算再笨也能猜出个大概,他不甘心地踢了踢那名士兵的尸首,“真是丢脸!我还要把这样一个家伙送去无名英雄纪念碑呢!”
特亨多夫大声应是,不过他已看出军统调查局长的不自然。“恕我冒昧,您……发生什么事了吗?”
阿卡的目光落在对方的军衣上,那上面有水仙人信仰的图腾和象征勇武的军功奖章。
“是……是她自己用脖子撞上那把剑地……”一名肩挂尉官军衔的家伙犹豫地开口。
阿卡耸了耸肩,“你不是看到了吗?”
“你过来……”阿卡边说边拣起地上的长剑。
大虫规定了分配战利品的级别和次序,特战突击团这才有了久违的纪律性。由团长和各个大队的队长带头,当官的在保留的那间堆满珠宝的小库房里拣选了那些块头最大、最耀眼的珠宝,然后是立功人员、战斗骨干……最后连伤员也得了一些首饰。
“但只有这间!别再去碰其他的东西!”突击团长面目狰狞地警告着他的士兵。“不过……之前的就算了!”
“系好你们的裤子!但愿你们地团长大人不会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战士繁忙。卡达海角的指挥官甚至来不及与法兰朋友告别,但是看到拉塞尔费恩那副失魂落魄贪生怕死的丑样子,想想告别也就算了。
“作为军人,当家族命令你出征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战争……战争会改变一切?就像辨别是非的能力、就像我们信仰的善恶观念。”
“是的!要做就做强大的海军!”
“女爵阁下……女爵阁下!”身后的呼唤令神志有些涣散的阿欧卡亚在半晌之后才回转头。
“要做就做胜利者!”阿卡终于撇开脑中那具凄惨的女尸。
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海军少将的旗舰上挂着巨大的猛虎水仙旗和军情特战旅的银色飞马旗;除此之外,旗舰地舰首撞杆上还垂着一面奇怪的旗帜……一门大炮的炮管里塞满水仙花,一头红色的花斑猛虎伏在炮身上怒视前方。原来水仙舰队还无法装备足够的火炮,红虎方面军的炮兵部队是在远离海角的另一处码头登上特遣舰队的。
之前没有下手的士兵暗子叫苦,而已经落得腰缠万贯的士兵则高声欢叫。
别列斯基心领神会,他费了好大力气才将混乱的队伍收拢好,这位突击团长对战士们说,“仁慈伟大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感谢战士们所做的一切!他将一间堆满珠宝的小房间留给了英勇的斗士……”
被黄金迷失双眼的战士们没有等到命令便砸开一个个小房间地大门,在一阵刺耳的欢呼过后,闯进小房间的士兵就捧着大把大把的金银珠宝窜了出来。他们把宝石首饰抛到天上,引得热血沸腾的强盗们像婊子一样一个劲儿地尖叫。
特遣舰队的司令官追了上来,他面对家族重臣立正敬礼,那严肃认真的面孔竟然令女伯爵感到一丝难堪。
敌楼里的信号兵向闯入斯洛文里亚领海的不名舰船打起灯火讯号,警告对方的违法侵入,可对方不但没有回应,反而扬起所有的风帆高速接近要塞。
“来意不善!准备应战!”要塞指挥官果断地发出命令。守兵立即行动,他们从藏兵洞里抬出大型弩机和铸铁打造的火炮,还给没名箭手的弓箭都涂抹了火油:要塞司令检视着风速和风向,观察着敌人在海面上的运动。
要塞中响起杂乱的噪音,反观侵略者的阵营却悄然无声。三艘主力炮舰和九艘四桅快船迅速绕开要塞东侧地乱石海和暗礁群,它们在距离要塞南墙四百米的海面上一字排开。
特亨多夫向对方回以军礼,尽管他的舰队在卡达海角战役中充其量只是发动了一轮佯攻,可他有信心——在不久的将来,大洋之上一定会出现一支不输任何海上王牌劲旅的强大海军,神选战士的赫赫威名会借由这支海军拓展到世界上的每一个地方。
没错!曾经的勇士已经变成此时的强盗,他们不敢去碰触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属意的金砖,只是去疯狂地抢夺那些闪烁着红绿光芒的珠宝!
听到消息的红虎炮兵也赶了过来,就在他们打算跟突击团大吵一架的时候,大虫别列斯基就指了指那间小库房,原来他早就为参与战斗的炮兵兄弟们留了一份!
寻。很快!一个面相猥琐又在不断闪躲的家伙被女伯爵看在眼里,室内只有这个家伙的剑鞘是空荡荡的。
那个做了错事的家伙有些犹豫,但他的队友都在往后闪,于是他就变得十分显眼。
“我完成任务了,正在等待您的指示!”
阿欧卡亚亲身犯险,她组织熟悉火药的炮兵战士拆除了那些爆炸物,然后才命令士兵们打开地库。
几分钟之后,海角洋面终于出现清晰的船影,不是一艘,而是以突击队形排开的一大片。值星官敲响警钟,整个要塞立刻忙碌起来,大量的兵员冲出卧室,所有的战斗岗位都有人影在闪动。
阿卡理顺了一下思路,她很混乱,看看特战队员正在搬运的那些尸首,在夜晚到来之前,这里的人还像对待朋友一样欢迎她的到来,可她给人们带来的却是侮辱和屠杀,这令阿卡迷惑至极,她在制订作战部署的时候并没想到如何面对这种局面,任务只是任务!但现在看来……任务不应只是任务那么简单。
阿欧卡亚勉强地笑了笑,她的多愁善感应该在此次战役过后划下句号。海军少将说得没错!战争无关道德和是非,世界上的事永远是强者说了算。
别列斯基听了这些话自然觉得十分没趣儿,他与海军少将应酬一番之后便落荒而逃。
争夺每一个房间的归属,甚至抱着敌人纵身滚入悬崖下的怒涛。
阿卡瞪了过来,她的视线离开那把掉落在地的骑士剑。然后便在室内开始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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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种战士一见城门洞开立刻一涌而入,他们在敌楼下的开阔地上排成冲锋阵型,而有趣儿的是,被要塞南侧的炮战吸引全部注意力的斯洛文里亚守军直到这时仍未注意已经近在咫尺的敌人,他们看到的只是身穿王国军制服的士兵在忙些莫名其妙的事。
特遣舰队司令官特亨多夫安鲁席维斯在这个时候也已上岸,别列斯基就跟出了大力的海军少将提起分享财宝这件事,可特亨多夫竟然严词拒绝了,他说自己的海军士兵又不是海盗,再说他上岸并不是为了跟特战旅瓜分斯洛文里亚人的财富,而是为检验战果,他的火炮密度不够、火力也不充实、精度也没有达到标准……
来自法兰地银行家慌慌张张地冲上弹雨如飞的城墙上,他哭着喊着想要离开要塞,回到他的大船上。想到随行人员中有一位尊贵的法兰王室特派员,要塞司令官就觉得没有理由拒绝法兰人地要求,毕竟这场战争不关法兰人的事,再说他也不想那艘为祖国运送黄金的大船受到损伤。
“是英格人的阵型……”见多识广的要塞司令很快就认出敌人的身份,“可又不对……”
要塞守军的覆灭总会经历一个过程,从最初地殊死抵抗到接下来的仓皇逃窜。由四散奔逃到最后地身死投降。除了堡垒内部一些易守难攻的据点,军情特战突击团在凌晨两点左右便控制了卡达海角。
“哇哦!”进入地库的泰坦战士都会这样念上一句,出现在他们眼前地是一个金光闪闪的洞窟,战士们每走一步都会被散乱满地的金砖硌到脚。
惨烈的肉搏战开始了,没有任何花巧,也没有任何解释。背水一战的斯洛文里亚人陷入死斗,他们与敌人
男人们这才惊慌失措地收拾起来。系裤子的系裤子,整军容的整军容,他们很快就脱离现场,只留下那位可怜的公主和同样被斩断咽喉的替罪羊。
随着数声炮响和阵阵硝烟,抵抗终于被瓦解了,当特种战士和军统调查局长抵达地库的时候,跟随阿欧卡亚女伯爵先期进入要塞的军人已经解决了这里的守兵。不过说出来还真有些后怕,卡达海角要塞的守备官在地库里埋藏了大量的火药,若不是这位指挥官在第一轮箭雨中就告身亡,到访的特种战士会和黄金一块儿飞上天也说不定呢!
“全他妈乱套了!”阿欧卡亚女伯爵的身影终于出现在战士跟前,士兵们都为这位女士的粗口吓了一跳,不过她的出现倒像是给杀人搏命地男人们上了发条,特种战士在军统调查局长跟前越聚越多。他们跟随着这名身穿宫廷礼服的女士清理每一处战略要冲,占据一个又一个有利地点。
“祝贺您!”大虫别列斯基的声音传了过来,“您为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完成了一件至关重要的任务!若不是身临其境,人们会认为这是奇迹的!”
从要塞上望下去,海平线黑沉沉的,巨浪起伏,在翻转中拍砸在岸基上,浪花飞溅而起,像破碎的橄榄,把汁水喷吐在要塞的高墙上。起伏的波涛中出现一点微光,在海平线的尽头时隐时现。这点光火引起要塞守卫的注意,他们迅速通知值星官,这位长官便在敌楼里架起单孔望远镜,可夜色浓重,呈像并不清晰。
阿卡为这位只有过一面之缘的公主殿下阖上眼睛。同是女人,她能读懂对方眼中的屈辱和不甘,军统调查局长突然觉得很累很累!她有些不太明白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这些事情的意义又在哪里?当她的双手染满鲜血沾满污秽的时候,她就开始怀疑整件事的合理性。
正好!一位士兵来报告,那些帮助法兰人维修大船的水兵已经完成任务,他们要求进入要塞。司令官就点点头。他吩咐手下打开没有遭遇敌人的北侧要塞吊门,将法兰人放出去,再把自己人迎进来。
阿卡不依不饶地紧赶几步,她迎上特战军官的面孔。“她会在地狱最深处诅咒你们,诅咒你们做过的事情,直到你们落得同样的下场!”
特种战士列队、旁若无人地擎起弓箭,他们面对敌人的后背投去一轮箭雨,惨呼和惊叫立刻响成一片,斯洛文里亚士兵悚然回头,他们看到扑天盖地的敌人!敌人面目狰狞、手持各式各样的刀兵向他们冲了过来。
特战旅突击团乘着舷板绕过海角孤岛,他们在舰队开始炮击之后才无声无息地潜入要塞北侧的乱石滩。人声鼎沸的卡达海角就在他们头顶,战士们一登陆便丢弃舷板,快速接近吊门,在与躲在暗处、一身斯洛文里亚王国军打扮的船长接头之后,突击队员就在要塞吊门两侧的城墙底下潜伏下来……
斯洛文里亚数代王室积累地财富似乎全都在这儿,金砖由地面堆砌起来,组成的金山足有三四米高。地库内还有一些上了锁的小房间。
“没这个必要!”大虫别开头。
至少是在战前,阿卡似乎忘记一件事。她从没对军情第一旅的特战官兵提起过那位斯洛文里亚公主,因为这位公主是安鲁军统调查局的战利品。所以……当她再次见到公主地时候,她自然被眼前的景象吓了一跳。
看到这种架势。卡达海角要塞的指挥官不禁暗叫倒霉,他一定碰到了一个海战行家。“准备隐蔽!准备隐蔽““,司令官地高呼只留下尾音,漆黑的洋面上猛地燃起无数朵光火。火炮地怒吼先后响起,伴随嘹亮的光团。六镑炮与八磅炮齐齐奏鸣。教历801年7月2日夜十二时,卡达海角战役开始了!
“停船待命……”女伯爵无力地呻|吟一声,“红虎会在清晨接管要塞,届时你的舰队要负责运输那些黄金。”
“顺便问一句……这里发生什么事了?”别列斯基有些诧异地打量着床上的女尸和倒卧在地的士兵。
女伯爵环视了一遍在场地泰坦士兵,她本想将置身现场的人全部处死,可又不想为了一位可怜的公主得罪军情系统。
要塞的南侧城墙上炮火连天,安鲁海军一直没有靠近。只是反复轰击,似乎一点都没有攻顶夺城的打算,要塞指挥官只得调集充足的防御力量,一旦南墙不堪重担,他和他的战士就得用肉身去粉碎侵略者的欲望。
很快!城墙上的响起喧哗的人声,吊门陆续开起,斯洛文里亚王国军打扮的船长向自己的队员使了个眼色,他们快速冲进要塞,随即便控制了北侧城头上的敌楼、破坏了里面的吊门控制机关。
一名观察员突然抛开单孔望远镜,他向指挥官大声叫喊,“猛虎水仙旗!猛虎水仙旗!是安鲁海军……是安鲁的舰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