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迎着漫天虹霞,阿兰元帅艰难地背起无声无息的高大士兵,他的战士紧随其后、劈开敌人的队伍,在军歌声中迈出矫健的步伐,向前方的营帐不断逼近。
船体四分五裂,河岸两端的敌我双方清晰地看到破碎的人体在高空滑翔的轨迹。爆炸掀起的火屑和巨浪点燃掀翻了好几艘满载士兵的木筏,西边来的狗子们立刻就学乖了,他们涌往炮火涉及不到的河岸,从那边登船驶往对岸。
炮弹接二连三的在人群中炸响,有些泰坦战士被己方炮火掀飞上天,可更多的仍是敌人的残肢断臂。
在河滩上,六艘炮舰地倒影依然清晰,刚刚那场剧烈的船体爆炸令侵略者的抢渡慢了下来,趁着这个机会,基佬麦克组织游击战士疯狂地搜集战具。插在敌人身上的箭矢、没有破损地刀枪、石板、尖桩,一切可以填补前沿的东西都被游击团长集中起来,再由侦察团腾出的马匹运到前方去。
雾渺渺的高地突然响一声嘹亮的呐喊。
侵略者的阵营在仓促变换迎敌的方位,可猛虎已经飞扑而至,马蹄就是虎爪,刀剑就是利齿,红虎踩着敌人的胸膛疯狂的撕咬,他们就像一群蛮不讲理的野兽,平静的夺走敌人的性命。
特种战士没有言语,他们地面孔像每一名经过你身边的路人一样平凡,只不过他们聚在一起时的精神和无言的沉稳会令你感到窒息。
“我们是年轻的近卫军来自祖国母亲的胸怀在鲜花盛开儿女情长的时节我们跃上马背、背井离乡”
大兵团的主力决战,提出纵队阵型概念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曾经指出,胜负的关键就在于投入锋线阵营的完整性。阿兰对这一点极为赞赏,他也确实贯彻到实处。不过近卫军统帅对奥斯涅元帅地战术设想进行实践时又补充了几点,那就是——在保持锋线阵营完整性的同时,保证战斗力的集中性、各兵种集成作战地多样性和骑兵冲锋的突然性。
近卫军元帅使尽全身的力气才把骑士抱在怀里,他带动骑士的手臂不断挥舞,那面写满战绩的国旗呼啦啦地抖了起来,状似遮天蔽日!
战士就不耐烦地敲敲头盔,“我会记得……”然后他就奔向下一个落单的法兰狗子。
卡尔谢特这边一斧子、那边一斧子,他在整个突出部上不断奔走,他几乎救过这里所有人的命。
蔚蓝的天空浮动着彩虹特有的光彩,湿气被阳光蒸发,散出丝丝缕缕的白雾,白雾逐渐飘往天空,冷冷的气息令彩虹的光辉更加鲜明。
特战旅的官兵在红虎降临的时候已经知晓他们会赶上一趟晚集,可他们没想到敌人的溃败会像化解巧克力一样容易!当大队的战士冲锋而来的时候,红虎|骑士已在他们面前急驰而过,只留下一地死状千奇百怪的尸体。
卡尔谢特迪欧利少校那失去血色的面孔被漫天彩虹点亮了,凝结着血水与汗水的铠甲焕发五颜六色的霞光,他似乎在笑,似乎根本就不在乎严阵以待的敌人和那些再次推入锋线的火炮。他牵着嘴角,高擎着国旗,静静地徜徉在他的火眼女孩儿的怀抱里。
阿兰指了指对方的主帅大帐,“谁先走到那就算谁赢!”
因为他的团队被卡在刀斧手和弓箭手之间。枪兵们无所事是地堆积在一起,随着人群缓缓前进。
老大哥对那些抱怨着帮不上什么忙的战士们说,“我们地任务只是保持冲锋阵型,保持建制的完整性。”
紧接着,元帅的低声清唱引起了所有战士的附和,泰坦战士放低染血地刀剑。丢开破碎的盾牌,他们用沙哑的喉咙发出整齐雄壮地乐音。
“我相信殿下不会让咱们失望的!”特战旅长抽出配剑,野牛比尔扭头钻入重装战士的群体,可他突然回头说,“我们也不会让殿下失望!”
马上的骑士仍未作声,可他的身体突然晃了晃,仿佛像心愿得偿一样松了一口气,然后他就歪向马鞍一侧,奥斯卡连忙接住了他,直到这时他才发现对方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战士们就问老大哥这是谁说的?
中央战场仍在进行胶着的鏖战,反坦联盟军的主力阵营没有一点撤离战场或是放弃抵抗地样子。很明显,那位荷茵兰国王对他的王国军下达了抵抗到底的命令。尽管战争双方在主要战场投入地兵力相近,可卢塞七世没有像泰坦近卫军的统帅那样在战阵间出出进进,所以他地军队一直被压迫着锋线。再确切一点说,荷茵兰国王的主力阵营正在无形中后退。
“报告元帅,悠b上士中队长卡尔谢特郎利……”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擎着他的大旗,暴雪黑魔追在他两侧,然后是那队与泰坦亲王形影不离的波西斯武士。
按照奥斯涅元帅提出的纵队概念,阿兰给战斗序列中的每个军都配备了一个骑兵师,为每个步兵师都配备了弓箭大队。在锋线陷入鏖战的时候,军级骑兵师总会找到缝隙反复冲杀,而师级箭手队伍总是隐没在战阵后方向敌人投去包括箭矢在内的一切远程攻击武器,不过当然。胶着的锋线无时无刻不在陨落生命,军会变成师、师会变成团、团会变成中队甚至是小队,在这个时候,事先预定好的战场坐标和战场编号就会起到决定一切的作用。
火眼亚瑟被这些补充兵的胆怯激怒了,他穿过齐腰身的河水,连拉带扯的揪住那些凄惶无助的士兵。
越来越多的长枪兵冲上突出部,卡尔谢特的长枪已被一个家伙拣走了,他艰难地撑着地面,一手攥住一把青草,一手紧抓刺中左眼地弓箭。
“报告殿下,此次行动……”
渡口上地战事已经停歇,对岸的联军正在蒙受一波又一波的炮击。
比尔团长没空抱怨塔里这个“睁眼瞎”他在炮火向前推进的时候重新集合了自己的团队,那个场景令他喉咙发痒,眼冒金星,千人团队只剩下晃晃荡荡的百余名士兵。
短吻鳄马歇尔上校地团队位列二阵,其实这些强袭战士的胸膛就贴着重装战士的后背,他们已经无数次冲上锋线填补缺口。奈何面前的敌人仍在反复冲击逾显脆弱的防线。
吕克·西泰尔有些迷惑。“是战利品吗?”
长枪手卡尔谢特上士已是48·13实际上的最高长官,也就是四纵第八步兵军第一师第三团的战场指挥员,按照战事安排,他的军必须击溃法兰王国第十五步兵军,可卡尔谢特已经带队完成了歼敌的任务,这个时候,他的战场坐标就要向前顺延,如果法兰王国第十五步兵军代表fo15,那么卡尔谢特的48·13在击溃fo15之后便要加入攻击fo14的阵营。
炮兵少将的舰船先后停止炮击,这令塔里异常恼火,他冲上残破不堪的甲板,向左右舰支大声叫喊。
红虎|骑兵排山倒海,特种战士的步履像战车的车轮一样焦急。
“我们还有几枚炮栓?”塔里晃了晃昏沉沉的脑袋,船舱里的硝烟和火药味令他直犯恶心。
结局终于来临。近卫军获得了胜利,抵抗已不是必须。
一名高大的骑士猛地向前挥起剑锋,“近卫军……前进!”
第二攻击集群增援渡口的部队放下了舟船前端的踏板,可船上的战士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尸体燃着烈火在水中漂浮、残肢断臂在河滩上遍地皆是,火炮的一叫便吓得这些士兵猛的一缩,即使长官在后面大声漫骂,可这些没见过世面的战士就是不肯轻易下船。
从河套平原溃败而来的敌军将狭窄的河道走廊填满了,人挤着人、人压着人,聪明点儿地就沿河逃往下游。不聪明的仍在抢夺木筏上的位置。
这个家伙用法兰语大声疾呼。还从怀里掏出几个金灿灿的钱币,特种战士不耐烦了,他把法兰兵踩实在地,然后就用长剑沿着对方的颈骨刺了进去。
大地在剧裂的震荡。泰坦骑士被掀翻下马、被抛进天空,被砸入泥土。可近卫军地阵营仍在前进,所有的骑士都在忘我的呐喊,所有的刀兵都像倔强的犀角一样直指向前。
塔里在等待包扎伤口的时候再一次打量了一下战场,肖伯河对岸已经聚集了更多地狗崽子,可这些杂种早已不复刚刚的严密组织性。这只能说明,他们是从中央战场败退下来的杂牌军。
鲜血染红了河水,那抹浓重的血色一直漂浮到下游好几里的地方。
米吉安不得不给一部分士兵换装近身搏斗兵器,他是咬着舌头才将自己的箭手送上锋线。
近卫军战士用盾牌推挤、用刀剑劈砍,他们很快就在法兰人的阵营中打出一个三十米见方的突出部,而在锋线上形成突出部的概念就是即将突破对方的防线。四纵指挥官在这个时候已经站在突出部上,他冲身后的阵营大声叫喊,“论到谁啦?该到谁啦?”
“叫要塞炮调转炮口,沿渡口一侧的锋线向敌人的步兵集群密集射击。”
“你叫什么名字?”
五十米……二十米……三米……两米……马刀在惊慌失措的炮兵头顶呼啸而过,战剑在四散奔走的敌兵群落中不断劈砍。一支破碎的军旗在硝烟中若隐若现,黄金狮子仿佛突然挣脱炮火的束缚,左近的骑士诧异地望着英雄地躯体,没人知道卡尔谢特迪欧利少校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的战马愤怒的踢动四蹄,支撑骑士和国旗地长枪就被拖在地上。
血雾和硝烟在整个河岸上弥漫开来,人声马鸣响成一片,可是突然,这幕混乱的戏剧在炮火下四分五裂,而当爆炸的火光一过,妄图逃生的人群又变成黑压压的一片,直到抵达河岸的人群霍然发现渡河的木筏已经变成碎片,而水面上堆满随波逐流的尸体。
卡尔谢特就指了指不远处的那队军官团,“阿兰元帅!”
轰击仍在进行,骑士们地密集阵型在距离敌阵只有二百米的时候已经变成稀疏的散兵线,可没有人掉队。更没有人勒紧缰绳!人体在炮火中飘摇,闪电般的火光在硝烟弥漫的战场上不断浮现。
马蹄一跃而起,高地上掀起一片尘雨,紧随其后,万千骑士冲上高地,又如洪流一般倾泄而下,当漫天彩虹的光辉将骑士们打扮得色彩斑斓的时候,他们露出鲜有的笑容,那灿烂的笑容既像初次得到哺乳的婴儿凝视慈祥的母亲,又像偷吻成功的小伙子腼腆胆怯地偷望他的情人。
炮兵少将点了点头,他已经不打算再去关注舷窗外面的事情,那已是一场屠杀,而不是阻击。
奥斯卡下意轴蝇别开头。他地音调终于弱了下来。“那是……马西米被斜硬劲地方!我把他、他的战马,还有小镇地全部居民合葬在一起。”
塔·冯·苏霍伊少将可没有渡口那些家伙那么清闲,他知道老朋友已经到达战场,可他不敢登岸,一脸倒霉相的野牛比尔就守在距离炮舰最近的地方,如果被他知道是炮兵少将下令轰击锋线,塔里相信比尔会把自己撕成碎片,然后丢进河里喂鱼。
炮声隆隆、喊杀震天!渡口附近的河面上漂浮着成百上千具尸体。
“把你的人动员起来,追在红虎后边,多搜集一些俘虏!”奥斯卡向他的直属特战旅发出命令。
阿兰用老瘦的躯体支撑着高大的战士,他对战士说:“跟我比赛!这是命令!”
从战场的南方绵延向北方,湿润的天空和低矮的云层之间架起四座光芒万丈的彩桥,一座横在敌人的头顶、一座连接远方的森林、一座较远,仿佛静止在天宇的另一端、一座较近,就在火眼女孩面前形成一道拱形的大门。
中央战场长近两千米的锋线阵列,能够与敌撕杀搏斗的泰坦近卫军只是最初地三列又或五列士兵,没有遭遇敌人的团队就在锋线后方监视着前沿的一举一动,一旦锋线上出现人员缺口。后队便整团整师地补充上去。
卡尔谢特上士终于露出疲惫的神情,他的眼睛仍能准确地捕捉对手的破绽,可他的长枪总是慢了一线。一些精力充沛的枪手将老大哥挤到后方,这令卡尔谢特感到屈辱,他纠住一名战士的领子。像拎小鸡一样把对方扯下锋线,然后自己补了上去。可这一次他有点不走运,一枚流箭在这个时候找上了他。刺中他的眼睛,卡尔谢特发出一声愤怒地吼叫。然后便摇摇晃晃地栽倒在地。
勇士没有回答元帅的提问,他静静地矗立在原地,旗杆上紧紧捆绑着三支断手,骑士像塑像一般无声无息。
围绕渡口,特战旅长吕克·西泰尔准将布置了四层防线。第一道是野牛比尔地重装甲步兵团、第二道是短吻鳄马歇尔的强袭团、第三道是鬼箭手米吉安的箭士团,第四道是大虫别列斯基地突击团。面对河岸,为了有效地阻击不断登岸的反坦联盟军。吕克·西泰尔将机动力最强地游击团和侦察团大队沿河铺开,并命令他们哪里出现险情就扑向哪里。
联盟军右翼战线的崩溃只是一瞬间的事,谁也搞不清楚这种大规模的骚乱和溃退出于什么原因。不过泰坦战士也没有犹豫,步兵集群分裂成若干个师,以师为单位,沿着敌人丢弃在平原上的兵甲辎重逐寸向前推进。
阿兰元帅的卫队从突出部的后列赶了上来,尽管中央战场的其他部位仍在进行坚苦卓绝的鏖战,可突出部却陷入难得的平静,望着不远处的那座巨大营帐,战士们还无法组织脑中的思想。
特战旅长高擎起手中的长剑,他的旗手也已振起破碎不堪的踏云天马旗。
“上来!都上来!”
敌人在锋线前沿排开三座千人阵,野牛比尔晃了晃手里的斧头,“头儿,把咱们的人都调上来吧,后面就交给那些少爷。”吕克·西泰尔望了望渡口西南方的那处高坡,那应是红虎的出击位置,可时间已经推迟了一个小时”卜山坡上仍然空无一人。
“前如…”
“六镑炮还有两个,八磅炮多一些!”
教历800年7月15日下午4时35分,近卫军炮兵第一师师长塔·冯·苏霍伊少将已经是第四次被他的副官抢进船舱,一艘木筏刚刚撞入炮舰舱底,大队的刀斧手很快便跃上甲板,这已经是他们的第五次冲锋了,从对岸驶来的渡船接连不断,塔里指挥的七艘炮舰干掉了其中的一半,搭载要塞炮的三艘炮舰又干掉了其中的三分之一,可余下的那些仍然接连不断地登船。
“圣怀利?”特战旅长更疑惑了,“那是什么地方?”
突出部在不断扩大,可近卫军战士根本就不知道他们已经把敌人的中央战阵一分为二,直到卡尔谢特在疼痛和疲倦一块儿席卷而来的时候坐倒在地,他这才豁然发觉,他面前的锋线已经找不到敌人,只在不远的前方,矗立着一座插满军旗的大营。
阿兰打量着这名战士,对方的眼睛受到重创,肩膀皮开肉绽,巨斧上还挂着一团血肉,好像是一截动物大肠。
在近卫军左翼集群冲击锋线的那一刹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敌人的面孔扭曲狰狞、布满惧意,泰坦战士的面甲冉冉升辉,他们的刀剑齐齐指向面前的空间。
小山坡后的烟尘滚滚荡荡,战士们都在怀疑自己的眼睛,他们看到无数骑士像跳高一样跃上山坡,然后从那面旗帜的左右两侧急驰而过。
绝望的哭喊换来的只是炮火的嘲讽,跪地哀求换来的只是同伴的踩踏!相信目睹“肖伯河死亡炮袭”的人永远都不会忘记今时今日的场景,尽管近卫军士兵仍然守在渡口上,可幸灾乐祸的心情已经消失无形,取而代之的是深切的怜悯和剧烈的心灵撞击。
卡尔谢特虚弱地点头,他已经无法读懂元帅地话到底具有哪些含义。他只是认清了命令这个字眼。巧手的木匠参军七年,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命令的意义。既然是命令,那就必须去执行。
千万人的拼杀会是怎样一种景象?长枪手卡尔谢特上士并不清楚。
他的战友皱起眉头,“你是白痴还是别的什么东西?元帅要活的!元帅要知道是哪个家伙下达了那个命令。”
传令官领命而去,不一会儿,六艘炮舰和搭载要塞炮的大帆船都完成了火力调整,每一发炮弹的落点都经过细致的瞄准,河流对岸的联盟军再次遭受屠戮,这些远离中央战场自以为获得一线生机的异国士兵死得一钱不值,炮火只是一瞬间便撕裂了他们的肉体,或将他们肉体上的某一部分零件轻松夺去。
教历八百年7月15日下午6时53分,河对岸突然涌出一队浩浩荡荡的骑士,这队骑士很快便驱散了逗留在对岸的绝望的人群。
没人能够形容卡尔谢特的面容,他脸上的鲜血已经干涸,可不断滴落的油汗又把血块冲刷出深深的沟壑,他的左眼塞着一团腥臭扑鼻又混合着酒精的碎布,见到他的人总会下意识的掉头就走,这令卡尔谢特非常郁闷,他在锋线上找不到对手,只得去帮助其他人。
教历800年7月15日下午3时20分,肖伯河河套大平原迎来了这一季第一次“撕碎雨”和“漫天虹”目睹这一奇观的近卫军战士都相信,“光明神护佑神圣泰坦”这可不是瞎胡扯的事情。
枪兵上士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他用独眼扫视了一下面前这位老人的军衔。
“行啦!”奥斯卡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这下谁都看得出亲王殿下的嘴脸像吃了大便一样难看。
“好吧!”奥斯卡放弃了,“恭喜你勇士! 第一集群与第二集群的会师标志着我们为祖国赢得了这场反侵略战争的胜利!”
吕克·西泰尔准将赶到阵地前沿,锋线上的两位团长都在那里。短吻鳄马歇尔向旅长苦笑一声,他指了指不远处的敌人。
近卫军右翼阵营最先突破了反坦联盟军的迎击锋线,步兵集群的战士在撕开敌人的防线之后突然发觉,防线后面空荡荡的,只有小猫三两只,于是……森林狼斯坦贝维尔一声发喊,沿着林线发动突击。大西北的子弟兵在眨了眨眼的功夫便击溃了面前的散兵游勇。他们绕过一个小土坡便看到敌人的尾巴,此时根本无需命令,手提双刀背负弯弓的丛林战士立刻开始追击撤往战场后方的利比里斯骑兵军。
教历800年7月15日下午4时33分,在侵略者的领导集体丢弃的大营前,嘹亮的军歌突然静止,泰坦帝国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冯·休依特·阿兰用那位烈士的战斧砍断了悬挂反坦联盟会约旗的旗杆。然后老元帅高高擎起那把比他的身型还要宽大的斧子,对平原上望不到边的战士们低声说,“祖国万岁!”
突出部遭遇三面围攻,每前进一步都要倒下数名近卫军战士,卡尔谢特的半个团队将长枪指向突出部的三个方向,他领导的集体就像一只愤怒的刺猬,在盾牌的缝隙和任何可以刺出长枪的角落反复攻击,长枪占据交战距离上的优势,突出部上的喊杀声逐渐弱了下来,可随时都有可能重新高涨。
“光明神护佑神圣泰坦!”然后骑士们一齐在心口划下向神明企求的手语,再接着,火眼女孩制高点上的骑士纷纷瞪大眼睛,不是因为令人心烦意乱的太阳雨已经停歇,而是因为他们见到了毕生难忘的壮丽奇景,也许……那是神痕也说不定。
“只有他一个人吗?”特种战士们窃窃私语。
塔里瞪大眼睛,看来他并未搞清楚对岸的那面黄金狮子旗到底拥有怎样的意义。
下一刻,参加决战的近卫军士兵沸腾了,“祖国万岁”的呼声向止,海一样涤荡开来,四道耀眼的彩虹被地面翻绞的雄浑之气涂抹上更加浓烈的色彩,就像神话中的战场降临了万众瞩目的胜利女神,只不过,胜利女神没有留意到倒伏在地的、数之不尽的尸体。
穿越彩虹的骑士就像从天而降的神兵,绚烂的光彩在骑士的铠甲和刀兵上不断流转,神明的视角在天地之间不断变化,一会儿是彩虹的光,芒,一会儿是飞跃的马蹄,一会儿又是骑士的身影。
踩踏推挤和不断的炮火洗礼将渡口对岸方圆一公里内的地域变成一处声色惨淡的炼狱,反坦联盟军整队整团地死于炮火,而渡口上的近卫军战士就用读谐地眼光打量真实的地狱,战士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卷上一支纸烟,然后对河道另一头品头论足地说上几句。
特战旅的战士们惊恐地瞪大眼睛。他们聚在亲王身边,手足无措地愣在那里。“马西米被录皮?他们地英雄队长马西米被录皮?”
突出部的战士越聚越多,大家都在观望这边的动静,卡尔谢特望了望敌人的帅旗,他的目光与远处的彩虹融为一体,那灿烂的光芒令他感到一阵天悬地转!
塔里这才推开舷窗观望一阵,然后他才对传令官说,“慢一点不要紧,每一发炮弹都要打在人员最密集的地方,直到我们的炮栓一个不剩!”
在战场上我们是年轻的近卫军年轻的人儿吹响冲锋的号角在鲜花盛开儿女情长地时节我们向侵犯祖国的敌人投去刀枪祖国母亲,听听我们的呐喊近卫军。前进近卫军,前进再接着……更奇怪的一幕出现了!就在中央战场响起嘹亮的军歌时、就在敌人的主帅大营与近卫军的突出部之间已经没有一兵一卒的时候。包括两翼在内,所有的泰坦战士都放低了武器,而他们的敌人也垂头丧气地放落武器。
“兔崽子们!没听到元帅的命令吗?搜集俘虏!我不问你们是怎么干的,但必须找到那些去过圣怀利地杂种!记住那个地方,叫圣怀利!”
鬼箭手米吉安的箭士团站在阻击阵地最中心的位置上,他们向所有出现敌人的地方投去密集准确的箭雨,经过长时间的不断消耗,战士们地手劲儿已经松懈,全团剩余的箭支才够武装两个中队。
卡尔谢特没有迟疑,他像蛮牛那样哼哧哼哧地冲了上去,后面跟着许多面目狰狞的士兵。
号角声接连起伏,像山鸣海啸一样壮阔。河套平原上空弥漫着铺天盖地的杀伐之气,撕碎雨断断续续,令草原田埂变得异常松软,千万人的脚步在地面形成无数凹痕,有的地方则是清晰的浅沟,可不管在哪里,到处都堆积着浓绸的血浆、散落着伤痕累累的尸体。
火眼亚瑟的眼睛和耳朵是他从军的本钱。他在听到沉寂多时的要塞炮再次发动密集轰击的时候就赶到河边,可西方的河流下游直到这轮炮火停歇也没出现一艘船影。
追随着国旗,继续向前!
卡尔谢特在颤抖。就像患了霍乱的病人在打摆子,他地面孔涂满了血水,可他使劲儿运了几口气,然后……伴随一声悠长的呐喊,破碎的眼球和弓箭被他一块扯了出来。枪兵上士用独眼搜寻着地面,他从一具尸体上扯下一块布缕,然后从他的水囊里往布片上倒了一些烈酒。
银发银甲银盔的老元帅排开众人,他走出突出部,并用慈祥的眼光打量那名坐倒在地的斧子武士。
士兵们便着那位银发银甲银盔的老元帅笑了起来。然后就说,“怪不得我们的老大哥变得这么聪明!”
船与船之间挂起铁索,彻底封锁了退往布塞巴克的河道。
硝烟散尽,敌我双方再次面对。吕克·西泰尔准将抹了一把脸上灰尘和血汗,他和特战旅全部地战士在锋线上立定。
奥斯卡诧异地望向骑士身旁的战友,这些人都没说话,他们不愿提及这位勇士早已离开人世。
丹船上的士兵终于缓慢无奈地动了起来,乱烘烘的,就像一群没头苍蝇。火眼亚瑟找寻了一遍,最后他只得低声诅咒,增援渡口的三千名士兵中间只有十几名上尉,连个师长团长也找不见。
有些骑士撞上敌人的长枪、有些骑士在最后的炮火中陨灭,更有的战士无声无息莫名其妙地死于锋线前沿的战场。
塔里很聪明,他地炮舰就停在渡口附近,三十多条舟船横在炮舰前面。
吕克·西泰尔在马蹄铺设的烟尘中停了下来,他的战士们也停了下来,刚刚还打算集体英勇就义的士兵们已经开始嘻笑打闹,他们的话题无非只有一个,抱怨神选的战士发动了一场疯狂至极、效率惊人的突击。结果呢……想要就义的人一个对手都找不到,这对艰苦奋战一下午的阻击部队来说的确有些难以接受,可胜利的喜悦感染了每一个,没人会真正怪责红虎的迟到和突袭的迅疾。
“为什么停下来?为什么停下来?我们的炮栓还能再换几次!”
亲王殿下向执旗的军官立正敬礼,虽然这不符他的身份,可他还是选择了这种谦卑的古礼。
就在亚瑟有点不耐烦的时候,搭载特种战士降临渡口的舟船终于再次光临这段水道,瑚写此同时。特战旅的锋线战场也已陷入平寂。
奥斯卡黑着脸,没有一点获胜的欣喜。
就在炮兵少将狂抓头皮的时候,一艘舟船已经载着近卫军元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驶离渡口,在经过塔里的炮舰时,奥斯卡向自己的老朋友挥了挥手,年轻的近卫军元帅直到这时才露出欣喜的笑脸。
吕克·西泰尔吐了一口含血的口水,他猛地朝周围的将士们叫喊起来。
卡尔谢特郎利空长着一颗大头和一身肌肉。他连母语里地字母都认不全,可这样的人往往认准一个道理。那就是既为其职,即为其事。
他是军人,既然是军人,即使鲜血就要流尽、灵魂即将远离,他仍要挺起胸膛。面对他地使命。
“我是第二攻击集群总司令!你呢勇士?”
在布塞巴克渡口那边,塔里抹了一把冷汗。特战重装团地团旗已经淹没于人海。炮兵少将在心底说了声抱歉,他一动便牵扯到身上的伤口。不过他还是成功揪住一名路过地传令官。
一名通讯官迎了过来,“跟咱们的情况差不多!”
泰坦骑士的阵营只能听到随军牧师地祷告声,偶尔还会有一两声嘹亮的马鸣。终于,在牧师说到“光明神护佑神圣泰坦”的时候,万千名骑士一同响应起来。
所有的武装水手都在甲板上进行阻击,包括一部分久未持刀握剑的炮兵兄弟,侵略者只饮燃了一艘炮舰,而这艘炮舰的船长果断地点燃火药引线,堆积在一起的炮弹在几秒钟后便被引爆,河面上幕然响起一声开战以来最位刺耳的爆鸣。
吕克·西泰尔回头望了逆流而上的舟船,他的援军充其量只有一个师。
卡尔谢特的身体越来越重,他的独眼时开时闭,可阿兰不想放弃,他想让这名勇武的战士最终胜出,于是他就凑进士兵的耳朵……
“其他那几艘炮舰呢?”
“你去过圣怀利吗?”一名特种战士揪住一个跪在地上的家伙。
很快,陷入混战的锋线被要塞炮发出的霰弹吞没了!野牛比尔亲眼见到自己地士兵和纠缠在一起的敌人一块化作血泥。
“很高兴能与你们并肩作战!”特战旅长向面前的官兵致以军礼,如果不出意外。这将是他们最后一次冲锋杀敌。
追随着这面国旗,更多的骑士冲出硝烟,他们好似由彩虹搭建的桥梁上一跃而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冲入敌人地锋线。
长枪手卡尔谢特上士仿佛变成了古罗曼帝国的巨斧武士,他劈翻左面那个,踢倒右边那个,最后用他那扇面一样的大手掐住面前的那个,再用力一拧!上士丢开敌人变形的脖颈,然后大喊一声:“真他妈过瘾!”
穿越高地前沿由彩虹构建的拱门,庞大的骑兵集群带起一道遮蔽天宇的烟尘,马蹄掀起祖国母亲的土壤,骑士的呐喊带动天空的流云,似乎当世的一切都在跟随这支队伍疯狂的前进,包括时间、包括血肉、包括千锤百炼的近卫军拥有的所有精神。
布塞巴克渡口的状况越来越糟,五千余名特战官兵既要应付四方赶来的敌军,又要清剿成功穿越炮火的漏网之鱼,无奈反坦联盟渡口一侧的援军越聚越多,战事逐渐演变成军情第一特战旅腹背受敌的危局。
敌人又集中了五个千人队,而身后,也就是河岸上的喊杀声也已越来越密、越来越急。
卡尔谢特拍了拍身旁的战士,他冲那位将军擎起长枪,“是我们!48·13!”
野牛比尔的重装战士已经连续奋战两个小时。他们和身后的战友抵住了对方一个整编步兵军的六次集团冲锋。尽管重装战士身心俱疲惫,可他们仍然斗志昂扬,挥剑刺枪的动作仍是那样麻利。
“那些狗娘养的少爷根本就没登船!”火眼亚瑟不得不担负起保姆的角色,他把这队士兵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散在前沿两翼,另一部分负责巩固滩头,清剿那些敢于登岸的联盟军。
法兰王国第十四步兵军在战阵中心,这支重装步兵军在刚开始的时候打得有退有进有声有色,可合该他们倒霉,一个刚刚参军的泰坦弓手一箭射穿了那位军长的脖子,锋线上的抵抗立刻弱了下来。
碎成步缕地黄金狮子旗在太阳雨送来的气流中迎风招展,卡尔谢特迪欧利少校的尸身已经缩小,再也不负从前地挺拔。可英烈并不孤单,在他左右两侧排开了无数名骑士,在他身后的高地斜坡上,是近卫军左翼集群全部的骑兵军。
收起剑,战士根本就没理会散落一地的金币,他转向身边的战友,“这家伙一定在说他去过圣怀利。”
阿兰元帅走在中央战场最中心的位置上,他就在数万战士中间,一小队圣骑士守护在元帅周围,可银发老人一点也不安分,他一会儿跑到枪手阵营聊上一阵,一会儿又钻进刀斧手盾牌底下喊上几嗓子莫名其妙的东西。
在下一刻!光明神弹指一挥,时间流光异彩。战场上的一切随着既定的轨迹恢复运动。马匹的胸膛撞飞挡路的敌人,敌人的凶器刺入骑士的肉体。刀兵飞舞与惨呼呐喊组成沉重的交响,马蹄的飞奔就是鼓点,近卫军的欢呼就是合唱!数之不尽的骑士冲入敌人的群体,继续向前!
《泰坦卫国战争史》第一卷、最末一页最后一行:教历800年7月15日下午7时24分,战役第一攻击集群与第二攻击集群胜利会师肖伯河,这标志着 经过刀个日日夜夜坚苦卓绝的不懈奋战,伟大的神圣泰坦和伟大的泰坦军民最终赢得了第一次卫国战争的辉煌胜利。
距离中央战场不远的地方,近卫军左翼阵营。四米高的火眼女孩儿高地静悄悄的,没有人喊、没有惨呼、也没有弓箭和标枪呼啸而过的声音。
“有兴趣跟我比赛吗?”
卡尔谢特用独眼凝视着元帅,他什么都没说。
一艘炮舰的船长冲到船舷边,他在试图向歇斯底里的将军解释某些事情,可塔里根本听不清。这时,桅杆上的瞭望手突然兴奋地大喊起来,“那队骑士……那队骑士擎着帝国的黄金狮子旗!我绝对没有看错!他们擎着王朝的黄金狮子!”
舟船的船舷上站着许多手持长矛的近卫军战士,他们将堵塞航道的尸体挑到一边去。再经过一刻钟,元帅的小船终于在对岸的滩地放下踏板,奥斯涅亲王踩着低浅的“血河”向那队气势汹汹的骑士迎了过去。
卡尔谢特再次鼓足勇气,他把烈酒染湿的布片攥成一小团,猛地塞进左眼上地血洞。这个坚强的老兵差点被疼痛夺去神智,可他的肢体却被疼痛赋予了超人一般的劲力!这名高壮的木匠嘶喊着爬了起来。他从一位战士那里抢过一把巨大的战斧,然后大步流星地走向锋线。
九门要塞炮的轰鸣持续了一刻钟。接着就是该死的炮火间隔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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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儿。你看那家伙是谁?”火眼亚瑟突然指了指西南方地小山坡。
“近卫军……”
“我真搞不懂!”特战旅长抓了抓头,“第二攻击集群的少爷们倒是挺准时,可我们的红虎为什么始终没有出现?”
所有的官兵一同望了过去,他们都曾被告知那是红虎的出击位置,可红虎迟迟都未出现。而现在,小山冈上孤零零地矗立着一匹精黑闪亮的高头大马。马上的骑士擎着一面涂成红色的猛虎水仙旗。
吕克·西泰尔扯住小奥斯陆的缰绳,然后便朝马上的元帅立正敬礼。
敌人地阵营终于响起猛烈的爆鸣。荷茵兰侵略者的火炮嚣张地喷吐烈焰,实心弹在硝烟中划空而过,带起一条条惨白色地飞影。
吕克·西泰尔微微一笑,“不!他们都来了!”
阿兰元帅拖着高大的战士向前走,于是,中央战场上就出现了奇怪的一幕。两翼仍在胶着撕杀,而组成突出部的士兵却跟随着他们的统帅静静地行军。
“头儿,看到了吗?又来了一支整编步兵军。”
奥斯卡冷哼了一声,“我不要战利品!我只想知道停留在渡口附近地区的狗杂种里面有几个去过圣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