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奥斯卡哦啦一声,他的眼睛露出期盼的光芒,“你那有热水吗?有热餐吗?”
“当然!”男爵望着窗外的豪雨,“已经下了四天了,河水一定在疯涨。若是河堤崩溃,这里和下游的城镇都要倒大零!”
古朗托利的镇民是在8月22日这天早上见到睡满一地的近卫军士兵,小镇的牧师想要敲响晨钟欢迎来客,但守卫教堂的士兵把他拦了下来,战士对神明的仆从说,“我们的元师刚刚睡下,你要是敢敲打那东西我就宰了你!”
“谁知道呢?”一位大臣接了过来。“我知道皇帝陛下习惯称呼咱们的小英雄是‘我的奥斯卡’或是‘我的小侄子’!陛下信任他。这是明摆着的事。”
男爵终于笑了,“您放心!”
原来,雨势渐小。
整个旅团只有奥斯卡和马西米住在镇长家里,他们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热水澡,还享用了丰盛的午餐。小镇对于其他的战士也是司样的待遇。家家户户都烧上热水、煮上辛辣的热菜,不过奥斯卡可不是那种好占便宜的人,他给为特战旅提供服务地每户人家都留下一个银币。
“你是哪里人?你的口音很奇怪!”贝蕾塔打趣地望着死敌,但很显然他并不清楚这个人的身份。
这次大现模地考证工作受到整个神学界的专注,按照典藉中地记载,被异教徒长期占据着的安纳托利亚大平原才是光明神教真正的发源地,这里的教堂遗址甚至可以追溯到教历前四世纪!这就将整个神学体系的时问跨度向前推进了四百年到五百年。更令人兴奋的是,考古学家和神学家共同破译了一处遗迹上的古老文字。这被证实是最原始地光明圣典。
奥斯卡和他的战士是在深夜抵达这座边境小镇的。近卫军元帅将侦察骑兵散入小镇阴近的山秣,再用突击团控制了通往小镇的一处高地,当一切信息都表明阴近地域安全无恙的时候。奥斯涅亲王这才率领他的战士们进入坐落在岩块上的古朗托利。
在最终的突击过后,年轻的近卫军元帅取得了歼敌六千余人的巨大胜利。
奥斯卡突然笑了起来,“你不是把这种生存压力投入战场了吗?战场上的生命是完金平等的!这就是你要的真理吗?”
“你……不想召集人手透捕我吗?”
国务大臣仔细阅览了信纸,并且不问断地冷笑,看得一旁地臣属直打哆嗦。最后老公爵放下信纸,并对追在他隽边的大臣们说,“咱们的小英雄认为建立南方五省联合政府地时机已经成熟了。”
奥斯卡摆了摆手,“不是,我是跟随外地部队过来的!”
奥斯卡耸了耸肩,“保家卫国,这是军人的使命,我想没人会在这个时候皱眉头的。”
“是近卫军元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战士指了指雨幕中的一个兵影,“就是那个钉木桩的!”
贝蕾塔有些疑惑,“你想干什么?”
“看看啊!要是你们都像我的小奥斯卡那样我就可以放心退体了!”
“哦啦!”奥题卡伸了个懒腰,他对着灿烂的阳光露出笑脸,然后便向留易斯伸出手,留易斯受宠若惊地接了过来,他把元帅从石板路上拖起。
贝蕾塔·纳伦夫斯,这个名字始终停留在帝国司法部门的通缉名单上,但在瓦尼西河畔的匆匆一别之后,就再也没人见过他了。他与他的泰坦自由阵线一同淹没在历史的洋流中,不过他的名字始终被向往自由的革命者深深牢记。
勒雷尔别开头,听听他的爷爷在说什么?那样子就好像自己是帝国军部赔偿给杰布伦家的一件物品。
这位老校官拉住一名战士的手臂。“你们的指挥官是谁?天睛的时候我要请他喝酒!”
提起这件事的战士望了望大堤,这里满走与洪水搏斗的人群,最后他想了想也就不再提了。
发自南方集团军群的战报是通过近卫军地驿站传回首都的。照理说战报的内容应是一样的,可帝国总理大臣卡契夫·德卡拉斯·费特楠德公爵收到的却是一份署名为“您的小朋友”的私人信件。
这名叫做留易斯的普通列兵连忙笑嘻嘻地向元帅敬礼,“抱歉打扰您!”
“怎么样?”
“那……你们的指挥宫是谁?”
元帅爬上堤岸。他的战士冲他递来无数双手,奥斯卡没有理会,他直接跑到装填沙袋的工地组织抢运。因为他发砚对岸的情况十分危急。
教历799年5月20日十二时至次日清晨五时,近卫军元帅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亲王殿下所属军事情报局第一特种作战旅迎敌于维斯里维亚省波德斯多夫地区中央高地。是役,由于奥斯涅元师对可能存在的突袭估计不足,军情特战旅在战役最初便陷入南方匪徒的重重包围,其中一部在山岭中段全员尽没,但奥斯涅元帅以卓越的指挥艺术和准确灵活的战术顽强阻击了匪徒发动的四次冲锋,并在一小队特种战士的指引下成功摧毁了匪徒的战地指挥系统,瓦解了匪徒的领导集体。
“这是怎么了?你们要抛弃我吗?”
“人手不够!我们人手不够!”这支大队的队长向兵站的将士和附近的民众高声叫喊着。几乎是立刻,一个一兵行商打扮的大个子招呼他的商队赶了过来,他们纷纷抓牢缆绳,合着特种战士的口号拖动帆船,直到大帆船完金挡住大堤的缺口。
自由?平等?审讯中出现最多的是这两个词语,近卫军士兵都有些不明所以,其实匪徒也解释不清这两个口号的确切含义。按照奥斯涅元帅的解释,匪徒说的自由是指任意破坏帝国的法律,匪徒说地平等是指任意夺占他人的财产和名誉。如果是元师说的这样,那么匪徒确实不可理喻。
贝蕾塔摇了摇头,他突然对这个小家伙来了兴趣,“你是附近兵站的吗?”
“怎么了?”这名战士一边抗起沙袋一边探出头。
奥斯卡了然地点了点头,“怪不得石山下面尽是废墟,我还以为这里爆发过一场大战呢!”
山区中的斗争终于平息下来。奥斯卡是在一个星期之前联合八区第一军和第二军发动了那次大规模的扫荡。其中第二军的西尔维奥少将最为卖力,他地军团主力捋那些敏感地段彻底翻了一遍,那种劲头就像毁林烧荒。西尔维奥认为自己应为特战旅的损失负起责任,但奥斯卡和他的战士都不这样认为。如果不是第二军殿后地两个团队昼夜猛攻匪徒的包围圈,相信匪徒就可以投入将更多地兵力投入中央高地。
周围地战士立刻热烈地叫嚷起来。他们说几年时间根本就不算什么,一会儿就过去了!大家簇拥着马西米进入小镇,就像对待一位真正的统帅,所有地特战宫兵都清楚地知道他的事迹。
引领男爵的战士摇了摇头,“您来的不是时候!”
5月末,或许还要更晚一些,总之是在泰坦帝国的大地上遍开五月花的时候,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战役的捷报像雪片一样飞到帝国各地。
在中央高地战役结束之后,马不停蹄的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他的特种作战旅在波德斯山极其附近的边境地区转战97天,其中的艰辛不必细说,当小镇的市民看到衔道上的近卫军战士时,他们完全能够联想到这些彪悍的军人经历过怎样的事情。
贝蕾塔没有回答,他那布满伤痕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清晨的细弱雨幕之中。
大约是在五月中旬,也许是五月初也说不定,事情进行得非常隐秘,没人知道确切的时旬地点。泰坦帝国皇储殿下的妻子在南方山区中的一所极为幽闭的修道院诞下了一个孱弱的女婴。这个孩子的到来比预产期晚了将近一个月,刚落地地时候还不足三公斤。
“似乎是这样……”阿兰点了点头,这个时代的军人很少像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那样有过出生入死的经验,十年内地两场关键性战役都被这个小家伙赶上来了,也许他真是神选的战士。
与弟弟的战绩比起来,费戈·安鲁·底波第将军无论是在扩张的领土面积还是歼敌的数量上都已远远超越近卫军元帅,如果不是他的父亲多特蒙德三番五次地催逼他收缩阵势,费戈相信自己的三十六个骑兵师完全可以将安纳托利亚大平原上所有地波西斯人都驱赶到幼发拉尔河的东边,幼发拉尔河以东的广大地域才是真神的传统领地。
“看看是谁来啦?”战士们将炮兵兄弟的队伍围了起来,直到他们的统帅走了过来。
大人们都不说话了。毁谤和造假证?算了吧!亲王殿下的军事情报局会比他们更在行的。
贝蕾塔盯着近卫军元帅的面孔,他仍不相信这是事实,他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握手了,这家伙还与他一块儿擞了半个多小时的石头。
泰坦帝国皇储殿下的女儿,或者说是当今地皇帝陛下最小的公主,叫做——裴冷碧。裴冷碧·阿尔法·莫瑞塞特。这个名字在《大陆历史简明词典》上只是一个短小的条目,后面只有一个解释……帝国公主、被疑为莫瑞塞特王朝阿尔法三世皇帝的生女。看到这段注解,我们应该就能预见到这个可怜的小婴儿在未来的命运。
老卡契夫多少都有点难堪。因为他是最后一个知道捷报的大臣,这还是他从小孙子那里听来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就在这儿等下去吗?”
贝蕾塔苦笑了一声,他打量着对方澄明的眼睛,又看了看对方递过来的那双布满河泥的手掌。最后的最后,自由战士的领导人与对方重重地握了握手,“您好,很荣幸认识您,我是贝蕾塔·纳伦夫斯,您一定听说过我!”
奥斯卡看了看自己那件泥泞地小熊睡衣。“看不出我是军人吗?”
贝蕾塔熄掉了卷烟,他朝帝国亲王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如果你不阻拦,我恐怕要走了!”
男爵一直守在他的官邸,这场大雨不但耽搁了亲王殿下的预定行程,而且很有可能冲毁附近的一座桥梁和瓦尼西河的河堤。
贝蕾塔打开了一个油布包,他露出欣喜的神情,看来里面的烟叶一点都没受潮。奥斯卡地鼻子一闻到烟草的气息就使劲儿痒了起来,他带着一脸馋相凑了过来。
男人们不服输,这一仗的胜负决定着下游地区数万民众的生存大诊。军人、农夫、贵族、行商,这些人在面对天灾的时候才真正团结在一起。他们互相扶持。互相打气,用单薄地身躯抵御洪水的浸洗。
“看到了吗?若论战事经验和指挥才能。你们这一代年轻人已经没有一个能够超越他!”老元师将军报递给自己的小孙子,但勒雷尔一脸的不以为意。
“大叔,你的家在附近,你在法兰边境那边还有一个基地,你认为我为什么会来这里?所以……我觉得你不应该让我做那种赶尽杀绝的事。”
费雷阿望了望逐渐喧闹起来的衔市,又望了望睡在地上的帝国亲王,他也摇了摇头,“我总得为殿下找张舒适的床铺。”
费雷阿百感交集地打量着酣睡着的帝国亲王、近卫军元帅,如果说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与他的战士有什么不同。那就是这位包裹着单薄毛毯的统帅还在身下垫着一张不知名的兽皮。
于是,西大陆的神教世界诞生了新的圣地,朝圣的人群从东疆安鲁一直延续到法兰曼诺底。再跨过海峡,一直抵达英格人的海港。在事隔四百多年之后。神选战士再次成为一个时尚名词。
他的战士需要他留在这里,长长地河堤与胶着的锋线没有任何区别。
“谁说的?”奥斯卡迷迷糊糊地爬了起来,“睡在尸山血海里的是魔鬼,留易斯!你又欠揍了对不对?”
古朗托利就是这座边境古镇的名字,自古以来二这里是费雷阿男爵家时代居住的地方,男爵的祖上开凿了小镇下的岩洞,又邀请匠人建造了西大陆最长的岩雕群。
贝蕾塔摇了摇头,“你可一点都不普通!”
“哦啦……半个水仙人、半个都林人!”
“哦……都是很远的地方!”贝蕾塔点了点头,“我家就在附近,河堤要是完了我的家园也就完了,谢谢你来帮忙!”
奥斯卡向连忙拿下嘴上的卷烟,他向泰坦自由阵线的领袖递出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你……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呢?”
“现在是雨季,要下大雨!”年轻地男爵夫人边说边将刚刚熨烫过的军衣放到亲王床边,然后她便有些担心地望往窗外。“但愿雨水很快就会过去……”
贝蕾塔只得苦笑,“我相信,我的战士都说你是魔鬼!”
“我们就当奥斯涅亲王已经控制了南方。所以……我不会再过于明显地干涉南方军务了!”
特种战士不知从哪里拖来一艘长近二十多米的大帆船,整整一个大队的战士像纤夫一样将大船拖到堤坝的缺口,水流的巨天动量已令他们无法再前进一步,洪流不断拍打船体,被战士们牢牢抓在手中的缆绳像火药引线一样埋伏着巨大的危险。只要一时的松懈就会导致整个团队跌入滚滚而去的洪水。
“安鲁在东边干得有声有色,他们家的小儿子又要染指南方,这会不会是有预谋的?”一位大臣这样说。
贝蕾塔难以置信地望着面前的年轻军人。
勒雷尔没有当面反驳眉头紧锁的老元帅,但他还是做了一个“我可不这样认为”的表情。
奥斯卡未置一词,他凝望着堤坝上的民众和四处奔波的战士。
马西米苦恼地摇了摇头,“帕尔斯医师说要让右臂自由活动的话还要等几年。”
隐约的波光在远方地地底缓缓流动,大气和地热的光晕令天边的景物时暗时明。
边境上地小镇广场耸立着一座孤单的界碑,灰褐色的岩石纂刻着古老的印记。“泰坦帝国南疆领土,距离边境纵深一千米。”
勒雷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他尊敬阿兰,但不太喜欢身为军人地阿兰,他认为军人不该是爷爷那副成日与人较劲的样子。
近卫军元帅和所有的战士一样,他大声喊着口号,每喊一声就要吐一口混合着泥沙的河水。亲王殿下的面孔被雨水冲刷得极为苍白,他在感到身躯像铅块儿一样沉重的时候才允许一名战士将自己替了下来。
阴沉的天空仍在哭泣,河水不断漫过河床一侧的堤坝,连接河流两岸的石桥已被喝水淹没了。巨大的水流从上游直泻而下,将一路上冲毁的泥沙和断木一司砸在石桥上。石桥似乎在颤抖,时而还会爆发出一两声沉重地轰鸣。
奥斯卡没有言语,他总觉得这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特战旅和炮兵师这两支生力军的加入立刻稳定了局势。战士们保持了近卫军的优良传统,他们听从当地人的建议,在堤坝上搭建了新的抗洪护栏,然后战士们就向护栏里添埋能够阻挡洪水的一切东西。
安鲁家族崇信光明神教,费戈虽然对此不是十分在乎,但他还是隆重接待了远从罗曼圣城赶到战场的教廷骑士团二跟随迷信的宗教武装达到安纳托利亚大平原地还有一队神学家,他们对平原上的古老神教遗址进行了细致的勘察。
“算了吧……”战士拉着男爵就要走,“我们统帅习惯睡在尸山血海里。”
“停战?”贝蕾塔突然笑了起来,“你知道有多少人死在你的刀下吗?而你现在竟然向我要求停战?”
费雷阿男爵和他那年轻的妻子是被管家吵醒的,年迈的管家在大清早的鬼叫惊动了官邸里的所有人。费雷阿在问明事情经过之后立刻穿戴整齐,他向看护自家院落的近卫军士兵恭谨地介绍了自己。
战士们没有惊动任何人,这些特种兵就像散落的幽灵一样走在小镇里。他们在各家各户的门口都安置了岗哨,在小镇的几条道路上都设置了路障。不过亲王殿下还不是十分放心,于走米吉安就命令他的狙击手爬上小镇里所有的高层建筑。当一切都忙完的时候,启明星已经悬在天顶。奥斯卡没有打扰镇上的人家,他和他的战士们就在小镇的衔道两边铺开毯子,安安稳稳地睡在镇民的屋檐下。
天上地下都是水!浩浩荡荡的烟波和应着清冷的雾气,堤坝上都走叫着号子地男人,这些牲口一样的男人精赤着上身,沉甸甸地沙袋压弯了他们的脊梁。冰冷的而水摧残着他们的肉体。
对岸堤坝上的裂口似乎仍在扩大,河水从裂口倾泄而出,发出声势骇人的吼叫,所有的民夫和近卫军士兵都在向缺口填例沙石,可湍急的水流立刻就将这些沙石卷向下游。人们奋斗不休,奈何收效甚微。
奥斯卡仔细思考了一阵。他恍然醒悟,光明神确实是最恐怖的存在,这位神明制造地灾难比一切敌人都可怕多了!
大船迅速沉没,灌入大坝的洪水立刻变为涓涓细流。战士和民众再次跃到深可没胸的河水里,他们钉在木桩,然后接着向缺口填倒土石。
奥斯卡是堤坝下的一根“人桩”他的工作就是站在水里,抱紧真正的木桩,然后等待头上的士兵把木桩结结实实地钉下去。
“若是大家没意见的,就交由各部复议,然后按照法定章程提交贵族院和三世陛下!”老卡契夫终于决定了,他用手扶住额头,这样一来就没人看到他那布满阴霾的笑容。现在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推上一把是要将他置入危险的悬崖,以后若是再推一摇……他不就掉进深渊了吗?站得越高,跌得越重!这是真理。
埃瑟芬·克里腾森大殿下的生产过程倒是无惊无险,只是她一直心情抑郁。孩子生下来就是教士们所说的孽物。因为孩子的父亲是她丈夫的爹地。不管怎么说,埃瑟芬还是哀求修道院的教长为她地孩子进行了洗礼仪式,可事情总是不顺心。可能是冰冷的圣水令孩子患上重感冒,恍恍惚惚的法兰公主在向光明神祈福求吉地时候才想到自己还没给孩子起名字。
奥斯卡将颤巍巍的马西米少尉从炮车上扶了下来,这位大难不死地特战军官是兄弟们在尸堆里找到的。
直到最后,也就是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和他的战士离开古朗托利的时候,他最终也没等到贝蕾塔·纳伦夫斯的探访,但这时的军情分局已经得到法兰那边的消息,隐藏在各个隐秘地点的匪徒在一夜之间消失了,就好像他们从来没有聚集在一起。
“是啊……我可比不上他!他打赢了妻女山、打赢了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这就是他是元师,而我在从军十年之后仍是一位中将的根本原因。”勒雷尔轻松地送还信件,他倒不是嫉妒年轻的元帅,只是有些渴望难得的战机。
勒雷尔有点不耐烦了,“我的爷爷,奥斯涅亲王对海格利斯家的指控可不是无中生有,卫冈将军至少违犯了十条帝国法律。”
“雨才那个带头的……”一名战士向他的战友叫了起来。
奥斯卡终于有点担心了。“会有什么问题吗?”
近卫军中的高级将领立刻赔笑起来,他们纷纷夸赞皇帝的小女婿。很明显,三世陛下心情不错,他没计较这些人的虚伪。
阿尔法三世陛下难道地露出笑脸,他对皇座前的众多军人挥了挥象征捷报的金色信笺。
大臣们都没说话,他们没权利指摘一位荣勋满身的帝国亲王。更无法决定这件事情。
“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吗?”奥斯卡有些疑惑。
战士没说什么。他只是向远方的群山驽了驽嘴。
曾经成功盗窃金库的菲尔丁上士这次又担负起极度危险的任务,这头水中的大白鲨跃上帆船,闯到船底,然后用尖钻在船底割出一个缺口,最后在卖设一些火药。
勒雷尔仔细阅览着军报。他知道元帅说的没钳!综观战场全局,由开战至最终地胜利,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没有做出一个错误的反应。他近乎完美地掌握着战场节奏,这对一位身陷重围地战地指挥官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要是那样的话……我的殿下!您就哪也去不了!”费雷阿男爵抱歉地望着小亲王。“从前的古朗托利是个大镇子,石山下面都是民居,671年那场大洪水冲走了一切,您现在看到只是剩下的城镇。”
堤坝上的人们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直到船底爆发出一声剧烈的轰鸣,蒜尔丁终于出现在船舷上,他在爆炸发生的瞬间毅然起跳,无数战士接住了他。
22号这天二小镇的居民像往常那样一早出门,但他们多少都受到一些惊吓。全副武装的近卫军战士充斥城镇地各个角落,这些表情严肃、面目冷峻的高大士兵甚至没有亲吻向他们示好的孩子。
““哼……迟早都要向他讨回海格利斯的血债!”银狐最后还是诅咒了一句。
到了8月中旬,近卫军元师终于确认该地区再也没有一个碍眼的家伙。于是他就和他的旅团走出战区,沿着山脉中的边境线,抵达盛产核桃、番茄和辣椒的古朗托利。
“小家伙又胜了?”老元帅有些难以形容自己的情感,不过撇开一切个人因素。银狐在针对这件事时的态度可以概括为三个层面。首先,南方匪徒的主力军完蛋了!这点无论如何都值得庆幸:其次,阿兰开始检讨自己的过失,他不该放弃从前的8431,不该坐视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在这支战斗力强劲的特殊部队建立统帅威信;最后,恭喜精明的小家伙,南方是他地了,谁都阻止不了他!
“这场大雨会为我们提供不少方便呢!”军情处长默茨海尔男爵突然对近卫军元帅小声嘀咕起来,“这样我们就可以无惊无险地穿越法兰人的边境防区!”
“为什么?“勒雷尔·休依特·普雷斯顿有些狐疑地望着他的爷爷,这可不是老元师的作风。“不然要我怎样呢?”银狐接了揉额头,“奥斯卡用确凿的证据毁掉了海格利斯,又用莫须有的指控构陷达里奥将军,然后他将自己的两名亲信扶上第五军区司令和南方集团军群总参谋长的位置,你说我还能做什么?军部里面有一个不断跟我抬杠的鲁宾就够受地了!我还不想在这种时候去寻另一位元帅的晦气。你相信吗?在这个时候对付小奥斯卡也是给皇帝找麻烦!我不明白三世陛下为什么会那样维护他?从前的陛下可不像现在这样盲从!”
“喂!死胖子!”贝蕾塔·纳伦夫斯突然高声叫喊起来,“别看了!说的就是你!你在那发什么呆?快过来帮忙啊!”
到了下午。奥斯卡从午睡中醒转,他面对的是干净的床褥、明亮的窗户、还有早已放在小桌上的漱口水。奥斯卡用飘着拧檬叶的盐水漱了漱口。这时他才发现一件可怕的事情。
“我无法回答你!”贝蕾塔很诚实,“你是贵族,你没有劳苦大众的生存压力,你不会理解我们为之牺牲为之奋斗的真理。”
贝蕾塔陷入沉默,他无法回答送从问题,他幻想泰坦的穷苦民众能够过上平等自由的生活,可又害怕巨大的牺牲和那份庞大家业的丧失。他是矛盾的,他即享受那种万人拥戴的自豪感,又担忧不断萎缩的生存空间和日益减少的兵员,也许……武装斗争真的已经成为一件碍眼的事情。
“那家伙有一身伤痕!”
皇帝的身体一直没有什么起色,他要依靠搀扶才能站立,他要依靠大麻才能入睡。有一阵子这位陛下甚至已经打算结束自己的性命,因为他发现自己完全“不举”但这个时候他又偏偏得知一个小女儿的诞生,所以自尽这件事又搁置下来。
“那是炮弹造成的!我敢发誓!前阵子宰了那么匪徒。那种伤疤我可见多了!”
阿兰的脸色已经完全暗淡下来。他是和卡契夫一样的老狐狸,在同一个问题上经常能够达成一致。比方说,阿兰就在祈祷。已经置身于权利颠峰的小亲王千万别在某天突然跌下去。权利顶峰不但空气稀薄,而且位高路险,一失足就会落得尸骨无存。
“可总不能任由他的势力……““不然要怎样?“老卡契夫突然不耐烦地打断了臣属的话,他已经70岁了,他的精力体力其至是往日的神气都已随着血脉和身躯日益衰老。“难道要像你们平常惯用的那样在皇帝面前毁谤他?再制造一些虚假的证据?我想知道你们谁有这个胆子?”
奥斯卡哦啦一声,“那还等什么!咱们是帝国的近卫军!”
战士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几乎立刻就想到那个个子不高、喜欢哦啦哦啦地叫、并且永远冲在最前面的统帅。
奥斯卡皱起了眉头,“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让我的战士们被洪水送到光明神那。”
那么……在这个时候,我们的小奥斯卡在干什么呢?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终于着凉了。他头疼、恶心、还想吐,这位近卫军元帅从阴近的老乡那里借来一件雨披,但他坚持守在堤坝上。
“看不出你还是个军人?”贝蕾塔瞪大了眼睛,“不过凭你丙才那句话我就知道你是个好小伙子!我这支烟也值了!”
战士们对着穿戴小熊睡衣的亲王殿下笑了起来,“抗洪!头儿!我们要去抗洪。堤坝裂了个口子,险情非常严峻!”
也许是就快奔三十了,年轻的勒雷尔蓄起了胡子,这令他看上去成熟了不少,但他的眼睛还跃动着天真的光芒,正是这种光芒迷惑了杰布伦公爵家地小小姐。这位小姐虔诚地爱上了伟岸的近卫军中将。
“我想求见你们地指挥官,作为镇长,我总得为帝国的卫士做点什么!”
就在帝国总理大臣打算与小亲王进行一时妥协的时候,银狐阿兰在帝国北方防线上的杰布伦要塞接到了发自中央军部的急信。
“真见鬼!这天是怎么了?上午还好好的!”亲王冲男爵家的女主人指了指窗外地天空,那里已由鲜亮的蔚蓝变为一片乌黑的阴霾。
就这样……大概是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军情特战第一旅和近卫军第一炮兵师的宫兵抛下了从不离身的武器,抗着沙袋和石头开进瓦尼西河上地大堤。
“这又怎么了?”
和牧师一同出现的还有一位近卫军少尉,这名少尉来自河对岸的边境兵站,他向镇民公布了兵站长官发布的动员令,要求镇上的青壮年男子都要到堤坝上去。
奥斯卡望了望对方,“拜托大叔,我一个人就可以宰了你!”
似乎……整个城镇地士兵都笑了起来,他们可不是因为得到了洗澡水和一份热餐,而是冲着小镇口的车队报以刺耳的欢呼。
山岭向海潮一样不断起伏,阳光的偏射令人们产生视觉的错误。
“我们的指挥官是近卫军元师奥斯涅·安鲁·莫瑞寨特亲王殿下!”
“我决定了!”阿兰突然摆了摆手,“现在看来……那位杰布伦小姐会是一个好妻子。”
果然,25号凌晨,小镇教堂的牧师敲响了警钟,钟楼发出沉重且急促的轰鸣,整个小镇立刻燃起灯火,家家户户的男人都从被窝里爬了起来,他们穿戴雨具,拿着各种各样的器具赶到了教堂外的空地。
“是推他一把?还是拍他一砖呢?”这是老卡契夫惯有的思考方式,可他第一次感到力不从心。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像怪物一样成长壮大,回顾他的过往多少都会令人感到难以置信。
奥斯卡和贝蕾塔瘫在一堆湿冷的草垫里,看得出他们都累坏了,近卫军元帅是因为感染了风寒,自由阵线的领袖是因为创伤初愈。
阿兰终于有了一点火气,“别用泰坦法典去衡量一个人!卫冈是帝国最忠诚的斗士!”
战士将沙袋抛到河里,“别在这个时候提起这么扫兴地事,无论如何人家是来帮忙的!再说匪徒还不是和我们一样……都是穷苦出身,只不过他们站错队。”
奥斯卡摇了摇头,“我说过的,别逼我做赶尽杀绝那样的事。南方五省的民生正在恢复,商人阶层的怒火也平息下来了,你不觉得武装抵抗已经非常碍眼了吗?”
“我听说……你能为我找到一张舒适的床铺!”奥斯卡转向呆愣着的男爵。
男爵叹息了一声,“跟战争差不多,也许比战争还要厉害,您是没见过大洪水。”
贝蕾塔很慷慨,他先为这个穿着小胸睡衣的小男人卷了一支。然后又为自己卷了一支,两个人用火把点燃了纸烟,然后同时猛吸了一口。最后才心满意足地烤起手脚。
贝蕾塔地神情突然落寂下来,这里只有一支来自外地的部队。
“哇哦!一位元帅?”老校官听说过这位元帅的战斗故事,可他怎么也不能把泡在洪水里的那个穿睡衣的家伙与泰坦的民族英雄联系在一起。
费雷阿心惊胆颤地打量着眼前的士兵,他并不确定这些人到底是不是帝国的近卫军!帝国近卫军不该是这种样子。男爵回忆了一下,他见过的军人都穿着光鲜亮丽的将校服,手下多半是些喜欢偷东西的游手好闲之辈。再看看眼前这些军人,他们那肮脏的军衣还能依稀辨认出近卫军的服色,他们那破碎的铠甲已经凝结着泥块儿和一些乌漆抹黑的东西。最骇人的圆然是他们的兵器,一队战士在小镇街道两侧的排水渠里清洁战具,清冷的山泉在兵器入浸泡过后渐渐化为暗红色的流水。
奥斯卡耸了耸肩,“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就是这个样子,一个普通的帝国军人。”
勒雷尔凑向爷爷,“是您娶还是我娶……”
“哦……是的是的!您不介意的话可以下榻在我的官邸!”
奥斯卡指了指大堤,他刚刚才想到这个,“我累了!我相信你也是,你的战士也是!咱们停战吧!”
奥斯卡站了起来,他再没有与匪徒的首领握手,“我会在古朗托利再住一阵子,我们可以再谈谈的。”
奥斯卡似乎犹豫了一秒钟,但他不是不愿帮忙,只是对“死胖子”这个称呼有些感冒。不过近卫军元帅没有发脾气,他最后还是和这个嘴巴毒辣地家伙一同抬起巨大的石块。两个人一直搬完了整堆石头。直到整个堤坝响起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刚刚就寝的亲王殿下被官邸中的混乱惊醒了,他看到自己的战士都已做好出行准备。
可事实却是……瀑布一样的大暴雨一直下到24号,到了25号夜里还没有任何停歇下来的迹象。
兵站总长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这么大的雨水,不过幸好附近来了一支阵容强大地军队,要不然他可真不知道如何应付仍在上涨的水势。
“奥斯卡确定了他在南方的势力格局,我们也得抓紧了!”阿兰揉槎着干瘦的手指,他可不想败给这个臭小子。
奥斯卡似乎并不感到惊诧,他只是点了点头。“是的,许多俘虏都提到过你的名字,他们说你是一位……呃……导师,还有……一个好人。”
“别用这种事开玩笑!”阿兰瞪大了眼晴。“作为解散杰布伦武装的一项交易内容,你必须成为这个大家族的女婿!这样一来你才可以拥有一个重组大陆第一步战力量的身份!要不然杰布伦家族是不会接受的!”
也许是感受到镇长的热情,这名战士爽快地答应下来二他滞着男爵走入镇上地衔道,遍地寻找自己的统帅。
战士自豪地向男爵指了指躺满士兵的街角。
老卡契夫将前前后后所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仔细考量了一遍,直到最后他才不得不承认,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抓到了一个没有任何漏洞的契机,波德斯多夫中央高地战役的胜利最起码为南方五省提供了三到五年的稳定时期。也就是说……至少是现在,奥斯涅亲王对南方国土的影响已成定局。
其实在镇民醒来的时候战士们就已失去睡意,原因是他们在山里都患成轻重不一的神经衰弱。平均每天不到四个小时的睡眠,平均每星期不下五次的山地战,战士们都有些难以置信,那97天是怎么度过的?说起这个谁都不太确定,频繁的伏击、频繁的渗透、频繁的突袭令战士们彻底失去时间概念,也彻底放弃回忆的权利。他们佩服匪徒的斗志,这些家伙已经死伤无数,可他们仍然凭借顽强的意志在山区周旋了97天,这比战士们的统帅预计的最后抵抗期限足足迟了一个多月。
热火朝天的堤坝响起近卫军的军歌,无数个声音在苍茫地天穹之底汇成一面声流组成的铜墙铁臂。
“你们……你们从哪来啊?”男爵拉了拉战士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