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面对突来的打击,德意斯阵营陷入溃乱,作为正规军的骑士三三两两的迎向泰坦人的进攻,而德克特的打手却只会像鸭子一样怪叫,其中一些甚至已经转身逃跑!不过这不怪他们,海因里希·冯·莱斯特克侯爵这位大首领是第一个逃离现场的。
果然,一个穿着侍从服装的女子在向聚成一堆的村民大声解释着什么。
巴勒摩颤了颤嘴,他缓缓点了点头,“就算是这样吧!可我始终不明白,当初在家里的时候,你为什么选择我做家族代表?”
“事情……事情是这样的!”
马克西姆呆愣了半晌,不过他很快就做决定了。“你……还有棉花包吗?”
“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给家族带来的只能是颠覆和毁灭!”巴勒摩·安鲁·内塔加波激动的转过身。“他是一位顶级皇室成员,你和家族中那些支持这个孩子的元老们远在水仙郡,你们并不清楚这个孩子的性情和他的能量!我在都林观察很久了!他是极度危险的!他和皇室的最终结合不但会导致家族血统的败落,还会在实际上扭转家族武装的性质。”
“有……有那么严重?”
亲王再次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他将战报收到自己的怀里,看来事情要有变动了,东南方肯定走不成,德意斯人在那边布置了数万人的兵力。那么……只能绕道战场的边缘地区了!
山地战士在亲王殿下的眼前越聚越多,终于,一位身穿将校服的军人排众而出。
“我们的骑士能够击败他们!”巴勒摩仍再不甘的辩解。
熄灭烛火,奥斯卡撤下斗篷,呼吸了几口凉爽的空气,他冲黑魔使了个眼色。
隔着囚车的铁栅栏,打手的鞭子每次都落在多拉米的身上,从前的犯罪之王四处躲闪,可四周的德意斯武士又用刺枪将他刺回原来的位置。
“这就不就得了!”奥斯卡丢下倒霉的骑士,又将仍在椅子上保持座姿的男主人踢翻到地板上,男主人的尸身在落地时发出沉闷的声响,瑟缩在屋角的女人孩子发出低低的啜泣声。
“当然!”詹姆士点了点头,“不过是被抬着回去的!军长会打断我的两条腿!”
“算了!”奥斯卡摆了摆手,“就到此为止吧!我答应你不再滥杀无辜,你也要像从前那样打起精神!”
“巴摩,你知道吗?人们都是带着偏见去看问题的!除非是光明神,不然没人能够做到客观公正!我那小儿子的问题就是如此!”多特蒙德深深的望着家族在首都的最高发言人。
“巴摩!其实我刚才说的那一切还不是最重要的!”多特蒙德继续着解说,“我几乎可以猜到我的大儿子是怎样与博克里埃进行协议的!不过其中最主要的一项就是如何毁灭咱们家的小亲王,两派在他的威胁消失之后才能分配家族的利益构成。可……如果我还在的话,他们也达不到目的,所以……”
奥斯卡烦躁的端起茶壶,可茶水已经冷掉了。亲王恼火的转向别墅的女主人,女主人揽着自己的两个孩子,那样子就像是在包容她的全部。
巴勒摩扭过头,他看到的只是家长握住剑柄的那支手。
“近卫军中将、帝国亲王,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
肖望了望已经发出命令的小亲王,又望了一旁沉默不语的保尔,保尔微微一笑,这次他倒不是很抵触,毕竟有些事情必须得弄清楚。
冰冷的水温令小老头从昏迷中惊醒,盐水刺|激伤口的灼疼更是令他痛不欲生!凄厉的惨呼惊起了飞鸟,它们杂乱的散向空中。
“红酒洋葱烧牛肉?”很明显,奥斯卡的眼睛在放光,他与保尔关注的是两件完全不同的事情。“肖,咱们要干掉他们!”
保尔和黑魔攥紧了拳头,他们认为最不应该发生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等等!”巴勒摩突然由沉思中惊醒,“完全没有这种事!博克里埃叔叔在首都布置的护卫力量完全是为了保卫您的安全,这点我以生命担保!您是家主,没人……”
奥斯卡有些诧异的掉转头,一个星期还是两个星期,这是保尔第一次对他开口。
亲王点了点头,他走出屋门,对那些围拢在一块儿的村民仿佛视而未见!他直奔别墅庭院一角的马舍。
“哦?”安鲁公爵轻轻问了一声。
“奥斯涅”海因里希突然对着丛林的方向大声叫喊起来,“我知道你在那!难道你不想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礼物吗?”
奥斯卡根本就没打算理会对面的家伙,他只是与身边的两名杀手对望了一下。
“是的!”骑士中的首领策马迎了上来,他注意到小楼的主人拥有村落里最豪华的建筑。“尊敬的先生,我们从前线赶回来,您看,我们的马已经累得走不动了,如果方便的话,我想……”
“肖,你在干什么?”奥斯卡诧异的望着黑魔。
“塞棉花?”马克西姆更诧异了!
“闭嘴!别出声!”马克西姆小声喝止了自己的通讯员,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几个穿着德国军服说着泰坦语的家伙突然闯进突击营的伏击圈。
“准备战斗!”
“等等!等等!”哨兵的脸色突然紧张起来。“有动静!”
“因为……无论是家族中的保守派和激进派!我都只将他们看作是一群目光短浅的废物!”安鲁公爵的手终于离开了剑柄,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嘘……”保尔突然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奥斯卡和黑魔立刻在遍布枯草的土埂上俯下身体。
“喂!我还是不知道这儿是什么地方。”
巴勒摩抬起头,他知道自己在进行那一切布置的时候为什么会那么迷惘了!即将失去斗争目标的安鲁是那样的迷茫!安鲁人变得多疑!变得暴躁!他们在精神和思想上陷入前所未有的惶恐,如果来自波西斯人的威胁真的不存在了,那么每个安鲁人都会问,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保守派和激进派指出了两条道路,可这两条道路都走不通!为什么会这样呢?
保尔瘦削的面孔映衬着壁炉中的火光,他坐在沙发上,别墅中的女人和两个孩子就在他的身边。杀手之王一边检查德意斯骑士携带的文件,一边时不时的向幸存者瞄上几眼。
“出来混的,迟早都要还!这是13说的,来自东方的真理!”保尔拍了拍年轻人的肩膀。
皇室杀手将几名德意斯骑士的军衣收进行囊,“这些会有用处的!”
“那么……就让我们看看这位小姐吧!”德克特的负责人面向阿欧卡亚,打手们已经打开了囚车,他们将奄奄一息的女子抛在地上,然后便在旷野中奔忙走动。很快,一个简易的绞刑架便搭建起来,阿卡的脖颈被套上粗大的缆绳,两名打手扶着摇摇欲坠的女人站了起来,为了能让树林中的人看得更真切,他们还将女人扶上了一匹马。
“那么就是说……你对家族赋予你的使命很不满意……”多特蒙德边说边制止了打算辩驳的表哥,“听我说完,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不可心,但工作还要认真去做。”
奥斯卡真的不知该如何形容这个女人,这是一个怎样的女人呢?似乎世界上没有任何词语能够形容她的好处。长剑被亲王撇到一边,这把凶器斜斜的插在地上。男人拥紧了女人,他已感受到她的脉搏。女人的喘息逐渐平和,她似乎对周围的一切都没有概念,只是像从噩梦中惊醒一样抖动了几下长长的睫毛,然后缓缓打开眼帘,当男人的笑脸出现在眼前时,女人便知道世间的一切都将变得美好!
“没人想听这个!”奥斯卡再次用一记重拳打断了骑士的话,他满意的看着对方像蛆虫一样瘫软在地上。“告诉我!在哪可以找到泰坦人的部队!”
奥斯卡在斗篷中点燃火种,借着这半截蜡烛的微光,他仔细搜索着地图。确切一点说,着是从一本游记中撕下来的旅游地图,所以亲王殿下只是盯了一会儿便无奈的放下了。
“看来……你对这个老家伙不感兴趣!”海因里希的高声叫喊再次传入树林,这个喜好折磨人的家伙撇下多拉米,他转向另外那头美丽的动物。
骑士长没有回答,他只是眺望着不远处的森林。
“没错!你终于发现了!”多特蒙德点了点头,“那么……你再想想,当皇室制造的那个威胁不存在了!当来自家长的威慑也不存在了!保守派与激进派在施政策略上的矛盾又无法调和,到时会发生什么?”
“瞄准一点!”海因里希仔细吩咐着阻击手。
多特蒙德微微一笑,“那么……告诉我你知道的一切吧!”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说?”
骑士首领呻|吟了几声,他知道自己的肋骨肯定断了。“泰坦人……是在10月31日发动的进攻,他们依靠兵力的优势很快便推进到……”
“保守派,呵呵,我的大儿子,他喜欢神学,热中传统,他不喜欢改变,也不喜欢改变引发的一切。可事实呢?波西斯帝国已经出现了三位名义上的国主,他们在互相争斗,这个大帝国的解体是必然的,我们即将失去四百年来的斗争目标,如果不改变家族武装的现状,我们要何去何从?”
“这个老头子是你的朋友吗?”海因里希就像自言自语一样,他一边说一边打量惨不忍睹的多拉米·贝辛格。从前的犯罪之王已经不覆存在,他的牙齿全被砸落,手脚的关节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多拉米的身上只有一件碎成一条条的单衣,单衣下是血肉模糊的伤口。
马蹄声有远及近,急骤的蹄音在踏上村落的石板路后渐渐变得舒缓起来。四名骑士的到来惊醒了熟睡的村民,路边的人家陆续亮起灯火。三层别墅小楼的主人也点亮了烛火,两个高大的男人持着马灯和兵器走出别墅大门,他们用德意斯语向骑士们大声打招呼。
阿卡颤颤的睁开眼睛,远处那三名骑士的身影逐渐清晰。女伯爵身上的衣裙已经破败不堪,有的地方还被血污染成了酱紫色。她想骂人,可她发现自己的喉咙就像燃着一盆火炭!女伯爵暗暗懊恼!如果不是德意斯人用伤药和吗啡保住了她的性命,恐怕她早就离开这个世界了,可她如果知道会面临今天这样的局面,相信她一定会自己结束生命。
就在出门的时候,亲王突然拉住保尔的胳臂,他望着老朋友的眼睛。
巴勒摩摊开手,“那我就直说了!首都这个见鬼的地方我是一刻也呆不下去了!您知道吗?贵族元老院的日常工作就是互相扯皮、互相谩骂、互相指责。跟那些神经病一样的元老呆在一块儿是要折寿的。”
“因为你值得信任!贵族元老院是一个游离于皇权之外的权利部门,家族需要一个像你一样忠诚、精明的发言人来影响这个部门的决策。”安鲁公爵紧盯着表哥的眼睛,可他马上便撇开口。
“后悔吗?”亲王边说边叹了一口气,“也许……我们应该调头就走!”
“保守派……与激进派的主张是对立的!”巴勒摩微乎其微的念叨了一句。
“看来!有人欺骗了咱们!”亲王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向倒卧在地的德意斯骑士。“向东南方走六十公里!到时我们会一头扎进六个德国军团的怀抱!”
火光映红了村民们愤怒的面孔,他们持着各式各样的农具,用仇恨的目光紧盯着侵略者!没错,这是来自泰坦的侵略者,他们杀害了王国骑士,还占据了邻居的屋舍,他们的罪行是不能饶恕的!
“不好!”保尔暗地责备了一声,他应该了解一下整个别墅的人员状况的。
女主人没有回答,她将孩子们揽得更紧了,她的目光在闪躲!
“别问我!我不知道!”泰坦近卫军第八军区第二军最优秀的哨兵马克西姆像往常那样缩在藏兵坑里,他对伙伴的抱怨不屑的哼了一声。“说真的詹姆士,如果你敢的话就像刚才那样问问军长,说不定你就可以先我一步回故乡了!”
保尔摇了摇头,“同样的事情做一次就够了!既然光明神让阿卡出现在我们的面前,那么我们绝对没有理由再次放弃她。”
“击败了又怎样?”多特蒙德嗤笑了一声,“即使我们击败了所有的敌人,但安鲁也将被永远的烙上背叛者的印记!神选的战士会变成人人唾弃的叛国罪人,从前的朋友会变成敌人,从前的邻居会变成不断打击你的猛兽!如果激进派的发展策略是这样的,那么我要说,这帮家伙选择了一条不归路!”
“你不是看到了吗?我在往裤裆里塞棉花,天啊!但愿再也不会遇到这种事!”詹姆士一边说一边继续着。
“停下吧!德意斯人轻易不敢追进来!”奥斯卡唤住了杀手之王和肖·卡连柯。他们并骑一处在丛林外看不到的角落里注视着面前的旷野。
“我们成功了!”阿卡虚弱的吐出一句,她的面孔因兴奋而微微泛红。
“那太感谢您了!我们需要的东西并不多,一份热餐,一张床铺!”骑士跳下马,他握住了主人的手。
“什么?”
“噢哧!”通讯员詹姆士懊恼的捂住后颈,一滴露水钻进了他的衣领,那感觉就像有个大冰块在身上滚来滚去!
詹姆士为难的摇了摇头,“老伙计,你得对这个消息负责任。我们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
“当然!”通讯员挺起了胸脯,“在军里我的消息是最灵通的,有几个兄弟的症状非常严重,军医告诉他们要保持靴子和袜子的干燥,最好还要在那个地方垫些保暖的东西!相信我老朋友,不会错的!”
林地突然变得静寂无声,可一名战士突然用长剑敲响了手中的盾牌,紧接着,巨大的音量像山海一样扩散开来,战士们面向传说中的英雄单膝跪地,他们用最热烈的击打声诉说着胸中的崇敬。
“但是……巴摩,说真的!你让我失望了!”
“是你没有原谅我!”保尔避开了小伙伴的眼神,“其实……对阿卡的事,我也很……”
“为什么突然这么问?”巴勒摩望向自己的表弟。
“我结婚了!还有两个孩子!”马克西姆有些自豪,他有些庆幸自己不会遇到年轻人的问题。
“当然!”小楼的男主人打断了骑士的话,他为骑士牵住缰绳,“从前线赶回来的勇士会得到所有人的款待,我也不例外。”
“巴摩!”多特蒙德放下了手中的咖啡,他将目光投向密室中那盏昏黄的灯火。“你在都林过得好吗?”
奥斯卡和阿欧卡亚在惨烈的战场上静静的拥抱着,他们耳鬓撕磨,他们在享受劫后余生的快乐!山地战士和德意斯武士在他们的周围你来我往的呐喊撕杀,但暴雪和黑魔守护在他们的身边,这两位超级刺客不会允许任何事物打扰这副完美的静物图景,他们觉得,这是彼此的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
詹姆士望了望绞架,又望了望正欲打算行出树林的骑士,他终于咬了咬牙,顺着事先开辟的交通壕隐入丛林深处。
保尔的注意力停留在几份刻有红字的文件上,他们被骑士藏得很好,看来应该是些异常重要的东西。杀手之王不懂德意斯语,他望了望大咬大嚼的小奥斯卡不禁深深叹了一口气。
“亲王殿下,欢迎您回来!”
肖·卡连柯未发一言,他只是默默的戴上了一个黑色的头套,昔日那个杀人不眨眼的黑魔又回来了!
巴勒摩深深的叹了口气,无论如何,他的表弟才是真正的统帅,目前只能尽力维护统帅的地位了。
“不!”奥斯卡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怒吼,他就像一头凶猛的狂狮,夹带着愤恨的怒流冲向敌丛。
林地边缘传来马蹄的轰鸣声,三名穿着德意斯军服的骑士策马驰入林中。林地的光影稀疏的洒在骑士们的身上,阳光在干枯的枝叶间化为一块块的巨大光斑。为首的骑士猛的喝止战马,他拨转马头面向林外。
“怎么回事?他们在说泰坦语!”詹姆士在距离几名骑士不远处的藏兵坑里小心观望着。
奥斯卡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的眼睛变得一片血红,手脚也在轻轻颤抖,他想为老朋友做点什么!可身边的两名超级杀手却用铁钳般的大手一左一右将他固定住,似乎他什么都做不成!
“可……关键是我们并不清楚!”巴勒摩·安鲁·内塔加波有些担心的望着家族的统帅。
“喂!奥斯涅!你这个小杂种!出来啊!咱们该好好谈一谈!”海因里希继续高叫着,他已经不耐烦了,数日的追踪直到今天才看到对方的尾巴,这已经够令他窝囊的了,可现在对方已经进入泰坦人的实际控制区,那么还有什么是比这件事更令特务头子难以接受的呢?
亲王突然产生一种幻觉,他的母亲也曾这样紧紧的拥抱他,可在那之后就再也没有人那样做过。没来由的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懊悔和感叹。奥斯卡相信自己再也不会想起德意斯之行!因为他的收获不多,却失去了最宝贵的!
“当然!早就给你准备着呢!”詹姆士从怀里掏出了一个白花花的棉团,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拆了哪个倒霉鬼的被子。
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的推进着,沿着固有的轨迹,沿着脚下的道路。当天空中低悬着的太阳变成灰白色的暖炉时,新的一天开始了!时间并没在此刻留下太多的痕迹,它将森林和旷野的湿气变成冰冷的露水,将初冬的气息化为不断汇聚却又不断消散的云雾。
“好啦!我们又见面了!”海因里希望着行出树林的三名骑士发出难听至极的笑声。
“真是见鬼了!气温这么低,我们还要打埋伏!军长是不是想把咱们全都冻死?”
巴勒摩坐立不安的扭动着躯体,他不明白,应该没人知道这件事的!
“你应该看看这个!”
保尔望着林外的德意斯人发出一阵苦笑,他转向面目狰狞的小亲王,“也许……要是把那个村子的村民全都杀光,那么这些德国鬼子也不会这么快便追上咱们。”
一个星期?两个星期?时间很模糊!二百公里?三百公里?走过的路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对自己做过的事和即将要做的事没有多少清楚的概念,他就像一只受伤的野狼,微微发着低烧,隐藏在老鼠都不敢光顾的黑暗角落,用尖利的牙齿和铁爪恒量猎物脖子的粗细。
“怎么?不想向我解释一下吗?”安鲁公爵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走到表哥的背后,并且边说边拍了拍巴摩的肩膀。
肖隐在一处草丛里,他的视线随着夜幕的降临渐渐暗淡下来,不过他仍然一瞬不瞬地盯着这个小村落外围的那间三层小楼,如果亲王坚持他的主张,那么小楼的主人注定要倒霉了。
巴勒摩不再言语了,他也有些不清楚,自己到底是倾向激进多一些,还是倾向保守多一些,他只是不想看到皇室利用那个年轻人轻易的攫取安鲁的荣誉和信仰,也不想皇室能够合理合法的插手安鲁事务。
亲王将文件接了过来,他确定自己看到的是德意斯前敌指挥部发还给后方的战报。不一会儿,奥斯卡的眉头纠结在一处,他的目光正在散布危险的信号。
马克西姆不耐烦了,“你这个笨蛋,德国人在用泰坦语喊话!很明显!最开始进入树林的那三名骑士是咱们的人,德国鬼子在威胁他们,难道你要我看着那个女孩儿被绞死吗?”
“放!”箭矢猛然腾空而起,一支、两支、三支、四支……最后变作铺满天空的阴云!阴云冲天而起,又迅速下落。带着闪烁的寒光,复仇的箭羽没有任何阻碍的降落到敌人的头上,德意斯人的阵营瞬间便被埋没。
保尔好久没说话了,他懒得搭理肖·卡连柯,更不屑与亲王交谈。他只是一直在埋怨自己,为什么要让阿卡一个人出走?说到埋怨,保尔并不经常做这种事。也许……阿卡可以坚持下来的!不过……为了躲避巡逻兵,已经连续好几天没有找到吃的了,保尔从来不敢在野外升火,也不敢进市镇、不敢进村落!德意斯人似乎把全国人民都动员起来了,每个村落不但设置了昼夜哨岗,每个路口每条道路都有正规军在来回巡逻。这种情况越往南越厉害!难道这一切都是为了三个逃亡的人吗?
“阿卡!”奥斯卡低唤了一声,他认出了那丝在寒风中飞舞的金发。
“前线?”隐没在草丛中的保尔皱起了眉头,事情看来已经很好理解了,德意斯人遇到了大麻烦,怪不得他们把南方领土内侧封锁得有如铁桶。
奥斯卡狠狠的给了骑士首领一下重的,“别婆婆妈妈的,快点说!”
保尔和黑魔警惕的靠了上来,他们知道小亲王要做些少儿不易的事了。保尔挡住孩子和女人的视线,而黑魔则在另外幸存的那名骑士身边站定。
“你自己应该清楚得很!”多特蒙德有些轻蔑的望了过来,“你将我的大儿子藏在郊区的那间别墅已经有一段时日了,你以为这种事还能瞒多久?”
“会的!会的!红酒洋葱烧牛肉!干净的床单和一个热水澡,我保证你们在前线绝对不会得到这个!”男主人向王国军的战士展示着自己拥有的品德。
奥斯卡牵着三匹战马走了过来,人们不甘心的为其让开一条路……
黑魔靠在窗边,他的位置既可以对室外进行监视,又可以对室内发生的一切迅速做出反应。
“嘿嘿嘿!”马克西姆干笑了几声,不过他被通讯员接下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喂!小家伙,你在干什么?”
肖耸了耸肩,未置一词,这些天他已经见识得足够多了,这位殿下在杀人的时候既没有原则,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的,他只是在宣泄那种难以言明的情绪,只是不知道这种情绪还要影响他多久?
“抱歉阁下,这里已经是战线最前沿,前面就是泰坦人的实际控制区,丛林里有泰坦人的一个山地军在打游击,我们的几支突袭部队都吃过对方的亏!如果你想进去也可以,但我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是近卫军少将西尔维奥·伯里科,八区第二军军长,您是……”
“不能原谅我吗?”
奥斯卡不想知道周围到底在发生怎样的事情,他的肩膀已被一枚钢箭彻底贯穿了,殷红的鲜血从身前身后的伤口中喷涌而出,将他的铠甲染成一块红色的幕布。
“这些我都清楚!”多特蒙德竟然点了点头,“你说的一点都没错!如果我的小奥斯卡真的登上一家之长的位置,那么由他引发的血缘问题和归属问题都会成为家族的致命伤。”
“我们得来点刺|激的了!”海因里希接过打手们递过来的大水袋,他向水袋里倒进去一大把盐巴,然后便对着多拉米劈头盖脸的洒起盐水。
星空将淡薄的光辉投在地面上,栅栏上的野藤变成枯萎的干枝,干枝顺着栅栏向庭院延伸,最后攀附上一株瘦骨嶙峋的榕树。
“有人!”黑魔闪到窗边,他由窗帘的缝隙向外打量着。
肖凑了上来,“地图上没有注释吗?”
“我虽然知道都林的气氛极不寻常,但家族军统部门的调度完全没有知会我!他们似乎会有一次行动,但我不知道是为了什么!难道……您也不知道吗?”作为安鲁家族在帝国贵族元老院的最高发言人,巴勒摩对首都的势力格局把握得十分准确,可只有这次的事件是他无法解释的。
“那……那你为什么还要任由他发展下去?”巴勒摩诧异极了。
海因里希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他讨厌这个来自泰坦的年轻人,他做梦都在幻想能够撕裂对方的肉体,吸光对方的血液!现在这个时刻终于来了!特务头子轻轻一举手,在他的身后的一名箭手便仰起长弓!
奥斯卡、保尔、肖·卡连柯,他们面对着整整一个中队的德意斯骑兵,亲王最先策动战马,杀手之王和黑魔紧随其后。
“难道……你们家就没有一个侍者吗?”奥斯卡向女主人端起茶壶,这种人家应该有个供人使唤的侍从啊!
保尔踢翻了几个跃跃欲试的年轻人,他不得不将锋利的长剑架在女主人的脖子上,果然,人们就此安静了许多。
正午来得很快,脚下的道路仍在不断延展,直到道路失去踪影,直到旷野与森林的交界处。空广的林地中不断传来鸟兽的叫声,偶尔有鸟儿飞出树丛降落到开阔的原野上,而野兽,这些谨小慎微的家伙多数时间都在森林边缘观望着,只有猎物出现的时候才会凶猛扑出。
“我们得离开这儿了!”奥斯卡苦笑了一声。他将餐桌上的面包和一些便于携带的肉类全都塞进怀里。
海因里希微微一笑,他拔出长剑,深深刺入马股,吃疼的骏马急窜而出,绞架的绳套猛的收紧,阿卡四肢悬空!
“多特蒙德!你错了!你从一开始就错了!”巴摩终于选择坦白,他觉得已经没有必要再掩饰什么了。
露珠滴淌,静静的,由枝桠间汇聚,由枯草间滑落。
“去死吧!泰坦猪猡!”骑士首领的目光不再胆怯,他的计谋败露了,他已无须屈服。
四名德意斯王国军的骑士只剩下两人还在喘气,他们惊恐的望着闯入室内的三名恶魔,他们不知道这个家伙是如何闯进别墅,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在一瞬间便被制服。
“你的一位老朋友和你的相好都在这里!你不打算为他们做点什么吗?”海因里希边说边示意了一下,在他身后的骑士队伍突然退向两边,只见两架囚车被推了出来。
“清洗!内战!直到……直到毁灭!”巴勒摩边说边用手掌捂住面孔。
海因里希嘴上虽然得到了大便宜,但他还是没再向前前进一步。据他所知,泰坦近卫军的八区第二军确实非常活跃。
终于!年轻的亲王冲到了绞架的下面,他一剑挥断绳索,一把便抱住了跌落下来的女人!
“其次,激进派!巴摩,别告诉我你不知道,博克里埃策划了很多起成功的秘密战,有的是针对帝国军部,有的是针对那些在关于安鲁的议题上投否决票的贵族元老!巴摩,你在都林一直为博克里埃递送上层讯息,可以说他的这些行动有你的一半功劳!但你想过没有?除非安鲁能够独立建国,不然的话你们那些行动又有什么意义呢?别忘了!独立是不可能的事!效忠皇室的誓言就雕刻在家族神堂的门楣上,这个誓言就等于与这个世界决裂了!我相信如果安鲁真有独立的一天,那么莫瑞塞特皇室会纠集所有神教国家开始讨伐安鲁的战争!”
“你不知道吗?”詹姆士瞪大了眼睛,“这个该死的地方也冷了!许多参加伏击的兄弟都患上了一种奇怪的疾病,我也说不清楚,反正就是小便的时候那里疼得厉害!我还没结婚呢!我可不想传宗接代的家伙被冻坏了!”
保尔点了点头,他将女人和孩子从地上拉了起来,然后推着他们打开了别墅的大门。
午后的暖阳静俏销的洒入林地,年轻的亲王靠卧在一株高树旁,与他肩并肩躺在一处的是曾经的犯罪之王多拉米·贝辛格。就在刚刚,他与老朋友谈起了很多往事,他们开心极了!可现在,奥斯卡为老伙计合上了无神的双眼,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件事。
“向……向东南……再走六十多公里,那里……那里已经是泰坦人的实际控制区了!”骑士边说边喷吐着血沫。
“为什么要停下来?”海因里希·冯·莱斯特克侯爵有些恼火的向骑兵指挥官问到。
巴勒摩·安鲁·内塔加波终于大惊失色!他狐疑的望着家族统帅!
太阳在云雾的后面形成灰白色的一团光亮,是时间推动季节的变迁,再由季节的特征为太阳涂抹上这层凄惨的颜色。细微的光晕令人无法分辨光线的强弱,林地就此披挂上一层昏昏沉沉的亮白色。
多特蒙德摆了摆手,“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紧张,我只是想知道你的近况如何。”
“是的!我们成功了!”奥斯卡望着正在清点战场的山地战士露出连日来难得的灿烂笑容。
似乎,奥斯涅·安鲁·莫瑞塞特跌进了一个恐怖的怪圈,他那残忍的杀戮成为两名杀手的负担。保尔和黑魔不但要负责清理尸体,还要清理杀人现场,当亲王殿下在吞咬死者家中的面包时,他每嚼一口都像是在咽进朋友们对他那无言的责备。
“我说准备战斗!”马克西姆怒瞪着自己的通讯员。
“你也等等!”多特蒙德摇了摇头,“看来我选错人了!巴摩,你怎么会相信博克里埃的说辞?如果我还在,保守派与激进派要如何分配利益?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他们要把面前所有的阻碍全部扫除才能施行他们的主张!现在看来,这个阻碍既包括我那生死不明的小儿子、也包括我!”
旷野上升起一道烟尘,就像一阵喧嚣着的龙卷风!烟尘在扩散,在向林地接近!随着场景的不断放大,一队德意斯骑士就像白日下的幽魂一般接二连三的驰出地平线。他们在旷野中不断收缩着队形,终于,在距离广大的黑森林还有一里路的时候,这队三四百人组成的武士队伍停下了前进的步伐,他们面对丛林排成一条六十马的锋线。
“哦啦!红酒洋葱烧牛肉!”年轻的亲王殿下在死者的位置上坐了下来,他将死者的餐盘和食物全部据为己有。向东南六十多公里便能脱困!这个消息是多么振奋啊!可奥斯卡完全找不到欢呼雀跃的理由,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好像有一件悬而未决的事始终缠绕在心头。
海因里希冷笑了几声,他轻蔑的打量着面前的骑士长,“在王国的领土上出现一块泰坦人控制的地区,作为一名王国士兵,你不觉得向我提起这件事有多么羞耻吗?”
“那你更应该保护好自己的家伙!”詹姆士说话时认真极了,“据说那种病可以令你的家伙完全瘫痪,我们这些没尝过滋味的光棍儿还好说,可你呢!你经历了多少美妙的事啊?难道你打算彻底放弃与妻子的亲密接触吗?”
“需要帮忙吗?”
奥斯卡微微笑了笑,他揽住朋友的尸身,又将一旁的阿卡也拥进怀里。午后的阳光投射在他的脸上,光亮令他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奥斯卡低低啐了一口,“没有!这上面什么没有,最好别让我知道是哪个杂种画了这副鬼东西。”
奥斯卡躲开了对方吐过来的口水,他掐住了骑士首领的脖颈,并且一点一点的收紧手上的力道。另一名骑士在黑魔的脚下挣扎起来,他似乎想要做点什么,可肖·卡连柯喜欢干净利落,他的短刀只是一探便结果了对方的性命。
林地中忽然响起一声惊雷般的呐喊,就在德意斯骑士仓皇四顾的时候,无数山地战士冲出树林,奔入旷野,他们一边飞奔一边向敌人投掷各种兵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