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薇亦柔止
此时李沐白正在昱阳王宫里与国主对饮，同在的还有奎娄王子驺虞。
昱阳国主于昨日斋戒完毕，今日就同请两位太子入宫饮酒。
西粦太子来意，早有使臣飞书告知，眼下与丞相同来，自可见其诚意。西粦并非小国，李沐白又生得俊俏倜傥，自然深得国主欢心，而那奎娄国太子嘛……
国主斜眼瞥过去，这驺虞长的是不错，也是器宇轩昂，英姿焕发，说起话来头头是道，条条入理。只是他是为了平衡与西粦的实力而来，总在“诚意”二字上差了一点。
奎娄虽说民风彪悍了点，但也不是可容小觑的小国，两国相争虽然于国来说这是好事，可以获取更多的利益，但单从父亲的角度来讲，这家伙是真看不顺眼。而且听说他早就娶了几个侧妃，李沐白至少明面上还是个孤身太子，以后娶妃也得看看爱妻的脸色，相比之下奎娄太子真是个纵情声色的。
老天爷也，真是越看越不顺眼，算了不看了！反正酒也喝得差不多了，装醉吧！
随即“哎哟”一声，手扶额头道：“哎呀，老了，不中用了，斋戒七日，现在连酒都喝不了多少咯。”
两位太子自然明白其意，纷纷起身告退，出宫回驿馆。
马车里，李沐白扯开衣襟半躺在车壁上，让自己舒服一点，蔺景明见了说道：“太子，注意举止。”
李沐白双眼微睁，微微一笑，似撒娇又似哀求道：“老师，热。”
他被灌了不少酒，眼下面颊泛红，眼皮微张，说话软软糯糯的，像极了幼时生病发高烧的情景。
蔺景明愣了一会，说道：“就在马车里，出了马车，可不能这副模样。”
李沐白笑道：“好。”随即脑袋一偏，睡着了。
蔺景明叹息一声，给他盖上薄毯，又吩咐车夫驾稳点，别颠着太子。车夫道一声“好”，放慢了车速，比平时更晚时间回到驿馆。
蔺景明叫醒李沐白，李沐白懵懵懂懂地下了车，又懵懵懂懂地回了房间。
刚才一睡，不仅没有睡去酒气，反而让他睡意更浓。
他也不更衣了，摸着黑就往床上扑，打算就这么睡。然而这一扑之下就察觉不对，这驿馆的床，怎么突然变得柔软了？
他闭着眼睛，伸手在身底下摸，发现这床不仅变得柔软了，还变得光滑细腻，触感十分舒服，不仅舒服，还带着丝丝暖意和淡淡甜香。他睡梦之中只觉惬意，双手不停地往上摸，直到摸到一对柔柔软软的，像包子一样的东西。
柔柔软软……像包子？
他猛然惊醒，“哇”的一声跳起来，从桌上点了油灯举过去看，这才发现床上竟然躺了一个美女！
不仅躺了一个美女，还是一个只穿着透明薄纱，连肚兜都没穿的美女！
他大惊失色，连话都不会说了，举起油灯就往外跑，刚跑出去看了眼门牌，又跑回来，对着女子说道：“这是我的房间！”
那女子被逗得“咯咯”直笑，好一会才停下来，一个漂亮的转身，就是两腿交叉坐在床沿，一手撑在床上，一手放在大腿上，身体微倾，似笑非笑地盯着李沐白。
她的薄纱没有系，露出半边□□，小衣也短得几乎可说没有，洁白如玉的肌肤在油灯的照耀下更是若影若现，分外诱人。李沐白看得热血偾张，忍不住吞了口唾沫，说道：“你是谁？”
那女子笑道：“想不到西粦太子，竟是这般可爱的人呀。”
她的声音也好听，像春日拂动柳叶的清风，又像在耳边款款细语的黄莺，李沐白听得心里一阵酥麻，刚提起的警惕又降了下去。
那女子缓缓起身，刚向前踏出一只玉足，就吓得李沐白往后退了一步。女子见状会心一笑，将脚缩了回来，盈盈下拜道：“昱阳国十七公主，沈柔止，见过西粦太子殿下。”
她行礼的时候薄纱微动，小衣上缩，李沐白的喉结又是一动。
“昱阳公主？”他压住被勾起的欲望，说道，“且不论你是不是真的公主，这行径可当真是……特别。”
沈柔止起身道：“不如此，如何让殿下见到我的诚意？”
李沐白好奇道：“诚意？什么诚意？我跟你可不熟，能有什么……”
他话未说完，沈柔止就轻轻上前，右掌放在他胸口上，仰脸看着他，眼波流转，眉眼如烟，李沐白这时才吐出最后两个字，“……交情？”
沈柔止浅浅一笑，目光低垂看向自己的手掌，随后左手放在李沐白的腰间，右手缓缓向上，滑过李沐白的胸膛、喉结，最终食指微抬，勾起他的下巴，说道：“我，想当殿下的太子妃。”
李沐白虽是个孤身太子，可也绝非什么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听她这么说，立即把油灯往桌上一放，抱起她扔到床上，撑起四肢悬空在她身体上方，说道：“凭什么？”
沈柔止玩着他垂下来的头发，说道：“我的生母是丽妃，听封号就知道了，一个仅凭容貌得到父王恩宠的女人。”
李沐白上下打量沈柔止，说道：“观女如母，该当貌美。”
沈柔止说道：“可在宫里，空有美貌是罪孽，仅有手段也不成，终究得有前朝的支持才行。只可惜呀，我的生母本是民间的一个商户之女，偶被父王看中，带入王宫，虽然家凭女贵，送了几个家族子弟入朝为官，可终究不中用，只可担当朝中小官，连入宫议事的资格都没有。若不是母亲性格懦弱温顺，时时避开父王，只怕咱母女连最后的栖息之地都没了。”
王宫里的栖息之地，最差也就是冷宫，若连这都没了，那也只有死了。
沈柔止说的委婉，李沐白却听得明白，他伸手拨开散在她额间的碎发，说道：“懦弱温顺可教不出你这样的女儿。韬光养晦和忍辱负重，我想更适合用来形容你的母亲。”
沈柔止听后咯咯一笑，仰头在李沐白的脸颊上亲了一口，随后笑道：“我竟然开始有点喜欢你了。是的，这次就是母亲安排好一切，送我出宫的。在宫里不受宠，虽然生活困苦，但也有一点好，就是关注的人不多，我偷偷消失一晚上，也无人在意。”
李沐白伸手摸了摸被亲的地方，说道：“然后呢，这个理由可不足以说服我娶你。”
“我知道你想取谁，”沈柔止说道：“太子与丞相同来，不娶个嫡公主回去，都对不住这阵势。现在还未出嫁的嫡公主就剩下十二公主沈未晞，是个温柔貌美、蕙质兰心的好姑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诗赋文采亦是斐然，端庄、大气、细心、宽厚，母仪天下该有的品性她都有，这样的女人，哪个男人不想娶回家？”说完静静地看着李沐白，发现他没说话，就问道，“怎么，你不感兴趣？”
李沐白摇头道：“不，我在等你的但是。”
沈柔止又是咯咯一笑，说道：“但是，她守成有余，攻取却是不足。娶了她，你可以达到与昱阳交好的目的，却也仅此而已。但是娶了我，我不仅可以帮你稳坐西粦国主的位置，甚至还可以帮你，一统天下。”
李沐白眉毛一扬，俯身低头在她耳边道：“小心，说大话可是会闪着舌头的。”
沈柔止低声浅笑，双臂如蛇一般缠绕在李沐白的脖颈后，让自己的脸靠近李沐白的脸，两唇之间仅剩可有可无的距离，呼吸可闻，说道：“你不试试，怎么知道？”
李沐白被她撩拨得心神荡漾，再加上醉酒，神志不清，险些就要把守不住。
沈柔止躺在他身下，于他的一切变化都了然于心，心里暗自得意，手上猛然用力，竟将他翻转过来，让他躺在床上，自己反而坐在他身上，不等他开口，又继续说道：“只要你愿意，我会想办法让沈未晞嫁不了你。”
李沐白没想到她会来这招，顿时一笑，随即双手投降般放在耳旁，说道：“你这话的意思，是你父王打算把嫡公主许给我咯？”
沈柔止道：“当然，西粦本就是强国，有何不可？而且与你们联姻，还能钳制中间的曲邱。最重要的是，沈未晞是父王最疼爱的女儿，也是父王唯一一个会以‘让她幸福’为标准挑选夫婿的女儿，你身世人品俱佳，尤其是在奎娄王子的衬托下，更显出众，父王当然会选你。”
李沐白道：“这么说来，我胜券在握，又何必放着一个背景强大的嫡公主不要，反而要你呢？”
沈柔止俯身向下，轻声慢语道：“你说呢？”
李沐白笑道：“害人的姑娘我可不爱。”
沈柔止道：“这话从你嘴里说出来，当真不对味。放心，不害她，奎娄国的太子妃，也不屈就她。”
李沐白道：“我怎么相信你？”
沈柔止做出一副凝思细想的模样，右手手肘抵在他胸上，手心托起自己的下巴，天真的神情里带了三份魅意，说道：“你这个相信，含义可真多。第一，要怎么相信我的身份；第二，要怎么相信我有办法让沈未晞嫁去奎娄；第三，要怎么相信我的目的和能力。我想想，呀！对了！”
说“对了”的时候，她激动得坐直身体，似笑非笑地看着李沐白。李沐白两眼一闭，低声呵道：“你别动！”
故意的，她绝对是故意的！
“为沈未晞择婿，可是件大事，纵然父王心中已有人选，太后和王后也定会找机会见你和奎娄太子一面，父王一定会再招你们入宫的。”沈柔止说道，“那时候，你就知道了。”
李沐白道：“这个日子不会太远，这么短的时间，你能做到？”
沈柔止俯身向下，勾起李沐白的几缕发丝，缠绕在手上，边玩边说道：“事在人为嘛，成功了，皆大欢喜，失败了，那就只能感叹，你我有缘无分了。”
说完咯咯一笑，翻身躺在李沐白身边，掀起被子盖在自己身上，说道：“好了，事情说完了，我要睡觉了。”
李沐白愣怔地转过头，不可置信地看着沈柔止，沈柔止察觉到他的目光，微微一笑，掀开半边被子道：“怎么，想来吗？”
李沐白闻言见了鬼似的翻身下床，头也不回地跑出房间，沈柔止在床上笑得两眼含泪，大声道：“帮我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