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这还有没有王法
入夜，天气微凉。
因昨日下的一场暴雨，长街的石板上还有些水迹，湿漉漉的。
谢玉卿领着桃红柳绿在老地方支起了摊位，她们到底是第一次来摆摊，束手束脚显得有些无措。
“不要慌，就算有人来也没关系。”谢玉卿收起不安的情绪，朝着桃红柳绿一番比划。
桃红虽然听不见，但她却能开口说话的，只是发音没那般准确，听起来像是大舌头，“掌柜，我怕我们做不好。”
谢玉卿夹着木炭的手一顿，拍了拍二人的肩膀：“熟能生巧，刚开始做的不好也没关系，有我在旁看着呢。”
桃红柳绿朝她做了感谢的手势。
正当她们三人交谈的时候，摊子旁边来了一位老顾客，瞧着谢玉卿领了两个生面孔，于是开口打听，“谢娘子，这就是你说要来帮忙的亲戚，你们刚刚在比划什么呢？”
谢玉卿将做好的木牌挂在小吃摊位旁，“这是桃红，这是柳绿，小时候生了场大病，一个听不见一个说不了话，日后客官您来买吃食，她们若是有招待不周到的地方，还请您多担待！”
桃红柳绿也经谢玉卿的提点朝着来人道歉，“您多担待！”
“哎哟，这两人又聋又哑的能做的好吃食么，谢娘子你就不怕她们砸了你的招牌，不行就再换个人吧！”
谢玉卿本来还想着她是桃红柳绿的第一位食客，送她一份吃食，可没想到她竟然能说出如此尖酸的话。
她刚要出言反驳，就见眼前这位食客被后方来的人给撞了下。
“你走路没长眼啊，看不见我在这站着吗？”食客冲着来人大骂。
严正手里挎着篮子冷哼道：“你买不买，不买赶紧走，买个吃得哪来的那么多话，唧唧哇哇跟个郎君似的！”
“我当然买，她们这不是刚支摊子么！”食客看清楚来人后，声音低了下去，冲着桃红柳绿道，“来两小份豆腐。”
桃红柳绿瞥了一眼谢玉卿，谢玉卿示意她们自己动手炸。
柳绿负责收钱和告诉桃红客人需要什么。
桃红则是炸东西，她们白日里已经在家中练习过无数次，二人相处多年，这默契就连谢玉卿看了都得竖起大拇指。
桃红炸好豆腐，拿了两个小份的纸盒装好送到食客手里，并说出了谢玉卿教她的那套欢送顾客的话。
因着严正在此，那食客没敢再多言，给了银钱，拿着东西就走了。
谢玉卿先是冲着桃红柳绿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她们做的很棒，这才与严正攀谈起来，”那人怎么如此怵你？”
严正朝柳绿要了一大份豆腐，便示意谢玉卿移步到旁边，“她家的夫郎们一直怀不上身孕，都来找我看过诊。”
至于问题出在谁身上，纵然严正没说，谢玉卿也能猜出来。
谢玉卿露出一抹原来如此的表情，“那你今天去沈家看过沈随风了吗，他醒了没有？”
说起这件事情，严正心里就窝了一团火，和谢玉卿发起牢骚不满。
沈随风也算是命大，当天晚上就醒了，得知石头被打死，心绪不宁，继而发了一场高热。
严正昨天半夜就被沈家主身边的晚桂叫去为其诊治，他一直守着沈随风退了高热，到午时才离开。
“沈家上下简直都不是人，竟然逼着沈公子交出这些年他赚的银钱，还说若是不给，就打折他的腿脚，将他下嫁给肖娘子为侍郎，让他生不如死。”严正攥紧了拳头。
谢玉卿张了张嘴，好半晌才道：“那他是什么想法，可有需要我做什么？”
严正瞥了一眼谢玉卿，见无人朝他们看过来，便压低了声音，“如今沈家是想折磨死公子，就算公子把钱给了出去，恐怕也活不长久，那肖娘子不仅好赌，还爱对人动手，她前面娶的夫郎就是——”
“那就没有旁的法子了？”
“有倒是有，只是沈公子说怕谢娘子您恐怕不会答应！”严正小心翼翼的开口道。
“你直说便是，都到这地步了，能救他的命才是最要紧的。”
严正面上露出一抹喜色：“谢娘子大义，沈公子说，你若真愿意救他一命，可上沈家提亲，这样他就算给了银钱，出了沈家的门，后半生也能平安顺遂！”
“啥？”谢玉卿震惊的往后退了一步，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严正，“这办法真的是沈随风想出来的？”
她去提亲，这都是什么馊主意。
严正点了点头，“是啊，虽说你的家世比不上沈家，但沈公子说了他不介意，他看中的是你这个人的秉性！”
沈随风这是重伤伤了脑子吧，要不然怎么会想出这样的主意来，还他不介意，他不介意，她介意好吗？
“谢娘子、谢娘子，此事你答应吗？”严正一连喊了她两三声，谢玉卿这才回过神。
“此事容我想想，或许还有旁的法子，不然咱们报官？”
严正叹了一口气：“看来沈公子说的没错，谢娘子对自家夫郎情深意重，肯定不会娶旁人，可怜沈公子自从醒来后就水米未进，也不知道他那身子能不能熬过明日。”
严正看着桃红捧着炸好的豆腐过来，付了五文钱就打算走了。
谢玉卿在原地跺了跺脚，而后追上去：“你且容我想一想，或许还能有旁的法子。”
“谢娘子，不是我逼您，而是沈公子等不起，他就凭一口气吊着，沈家在清桐县是大族，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已经对外说沈公子病重，或许要不了两日就会宣称他暴毙的消息了。”
“这、这还有没有王法？”
“王法？”严正嗤笑一声，“清官难断家务事，他毕竟是沈家子，儿郎们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看着严正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群中，谢玉卿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一整个晚上都不在状态。
好在桃红柳绿经她指点，已然能够应对，食客们也并不在乎她们的缺陷，只要食物的味道和价格不变，谁来卖对她们来说都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