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世上有三苦，她在磨豆腐
“表姐，我带妻主回家里看看。”毕竟那也是自己生活了数载的地方。
林茹死死拽着林絮的胳膊，“你哪有家，那是我家，我是不是跟你讲过，你若回来，就只有死路一条，以后也别再来了。”
“表、表姐！”林絮面上血色尽褪，眼底泛着泪光。
林茹只当看不见，呵斥着还站在原地的夫郎：“愣着干啥，还不赶紧回去，地里的活干不完，晚上谁都别想吃饭！”
常氏身形一颤，提着篮子就往家的方向跑。
林茹捡起锄头下了地，领着两儿一女继续修垄，哪有闲功夫去管站在地头的二人。
谢玉卿拍了拍小孩的脑袋，看着小李沟那几座零星的茅草屋，叹了一口气，“小絮，咱们先回家吧。”
林絮抹掉眼泪，跟在妻主身后一步三回头，等快出小李沟时，突然听见身后传来急促的呼喊声。
“小、小絮，篮子，你们的篮子！”常氏像一只断线的风筝，挥着臂膀朝她们奔来。
林絮顿住脚步，返身去迎，待看见篮子里堆放的那些红薯，眼眶湿润，“表姐知道了定然要打骂你，我不能要。”
常氏鬓角枯黄的头发被汗水打湿，抬眸瞥了一眼谢玉卿立即收回视线，冲着林絮咧开干涸的唇角，“拿着吧，她晓得的，小絮，这些年辛苦你了，实在是家中日子太苦太难，你别怪我们，跟着妻主过好自己的日子！”
林絮只觉嗓子里堵塞了一团棉花，豆大的泪珠止不住的往下掉，落在那带泥的红薯上。
常氏的眼眶也跟着林絮泛红，将篮子往他怀里一塞，转身离去。
没来小李沟之前，谢玉卿原本以为林絮表姐和梁氏父女一样是个面慈心苦的恶人。
可当真正见到她们一家人之后，也揣摩出了林茹的良苦用心。
只不过她自个如今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还顾得上旁人。
谢玉卿将小孩怀里的篮子拎在手里，牵着他返回田洼村。
回到家中，谢玉卿已经饿的前胸贴后背，灌了半瓢冷水止住饿意，这才开始做面食。
林絮瞧着妻主居然自个动手揉面，愧疚油然而生，立刻打起精神，帮着谢玉卿烧火。
等吃完午饭，林絮提着两个空木桶跟着妻主前往村里的晒场。
春日阳光正好，村里的夫郎们领着家中小孩坐在大榕树下唠家常，手里的针线活半点也没耽误。
见着谢玉卿妻夫过来，瞬间压低了谈话声。
谢玉卿并不在意那些外人，将一筐泡发的黄豆放在石磨旁，示意林絮先用扫帚扫干净磨盘上的尘土。
她则是往晒场旁边的井口处去提了半桶水，将石磨冲刷干净后，这才开始和林絮一块儿磨浆。
都说人间有三苦：撑船，打铁，磨豆腐。
谢玉卿也是头一次用如此传统的方式磨豆浆，十斤黄豆磨成浆，要不是和林絮能轮流换着磨，恐怕她的胳膊都要就此废掉。
带来的两个木桶都盛满了豆浆，谢玉卿先提了一桶回去，倒入家中铁锅内，再回来和林絮继续磨剩下的，直到榕树下的夫郎们都散去，二人这才收工。
“谢大宝，你这豆腐做好了卖吗，卖的话我买一块儿！”刚开春，园子里的菜都还没长齐乎，吃的都是去年囤积的萝卜白菜，陶氏都有些吃腻了。
谢玉卿抬头见是隔壁邻居，将卷起的衣袖放下，边收拾残局边开口，“抱歉陶叔，这豆腐我们打算拿去县里做吃食买卖的，陶婶子若是想吃，等做好后我让小絮送一块儿上您家去。”
陶家夫郎一手搬着凳子，一手拿着针线篓子，听得她话便笑：“村长说你浪子回头我还不信，今日瞧你们妻夫行事不慌不忙，配合得当 ，过日子很该如此。”
“陶叔说的是。”谢玉卿收拾完，便和林絮提着浆水跟陶氏夫郎一块儿离开了晒场。
十斤黄豆一共磨了三桶豆浆，被谢玉卿悉数倒在刷洗干净的大铁锅内。
煮浆的火要大，但不能太猛。
林絮坐在灶台口按照妻主的吩咐添柴，看着妻主站在灶台前，一边搅动着豆浆，一边撇去上面的白沫。
等豆浆烧开之后，谢玉卿盛了两海碗出来，去西厢房取了买回来的白砂糖和石膏。
林絮没做过豆腐，捧着一碗甜滋滋的豆浆挨着妻主一边喝一边看她点浆，眼底满是崇拜。
半刻钟后，锅里的豆浆变成了豆腐花。
谢玉卿抄起旁边的铁勺舀到已经铺好包布的木盆里，滤掉水分，盖上板，上面再放半桶水压着，只等着定型切块。
锅里剩下的豆腐花则是被谢玉卿盛了出来。
“小絮喝咸豆花，还是甜豆花？”谢玉卿看着小孩嘴边残留着豆浆沫，抬手替他擦去。
指腹扫过去时，林絮脑海里嗡嗡的，睁圆了眼睛呐呐道：“要甜的。”
谢玉卿给他做了一碗甜豆花，自个则是弄了一碗咸的，一边喝一边惆怅可惜没有辣椒酱。
林絮善察言观色，得知妻主要找的那味调料他虽没有听过，但却晓得茱萸可以灼人舌头。
“小絮知道哪里有茱萸吗？”
林絮咽下最后一口甜豆花，站起来刷洗碗筷勺点了点头，“山上到处都有的，只是得十一月才结果。”
闻言，谢玉卿啊了一声，她本想做臭豆腐，但没有辣椒，口感会差一点，如今看来只能先炸霉豆腐了。
“妻主，没有茱萸，咱们的买卖做不成了吗？”林絮将碗勺收在边上，与她一起发愁。
谢玉卿伸出食指点了点他的额头：“没有的事情，等豆腐定型后，咱们做霉豆腐，再用我秘制的蘸料，这买卖照样红火！”
“那等茱萸长出来了，我替妻主从山上多摘些回家。”林絮拍着胸脯保证。
“好。”谢玉卿将定型的豆腐切成整整齐齐的小块，摆放在木板上，拿稻草盖住，放在灶台一角。
天色擦黑，林絮将院子里的被褥和衣裳收进了西厢房，就听见妻主在厨房唤他。
谢玉卿将切好的两块豆腐让林絮送去隔壁陶家，还特意叮嘱了他不许收钱。
林絮捧着碗白嫩的豆腐，脚步轻快的往邻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