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水性杨花
一路上,桑雪无都没有说话,文晓婉也不说话,她知道,桑雪无难过的时候,只要默默陪着就好。
她最终没有带文晓婉去她的公寓,而是将文晓婉送回了家,傅锦寒不在家,应该是在处理方远之的事情。
“大碗,你现在这样,怎么陪我,好好待着,我到时候来照顾你月子!趁机给自己休个假!”,她故作轻松的说道。
文晓婉看她强装坚强的样子,心疼得眼泛泪花。
“一 一,你”
“我真的没事,而且我还有很多正事要做,你知道的,还有事做,我就不会一直陷入不好的情绪里面,你就放心吧。”
桑雪无赶回了纪家庄园,在老太太和纪父母面前,将事情仔细告知他们。
他们之前“假离婚”的事情,双方家里都知道。
可现在纪家的长辈听完事情缘由,得知桑雪无是真的要离开纪家了,老太太难受得差点喘不过气。
但桑雪无说:“这本来,就是纪家跟江小姐之间的事情,我真的不想再参与其中。希望你们谅解,有幸和你们做了一年的家人,我真的很开心,以后在商场上,还望纪家各位长辈们继续指点一二。”
任纪家的长辈如何挽留,她都十分坚定要离开。
本来打算过些天才去别墅收拾,但是一想到她要回到那个满是她跟纪霆之生活气息的房间,她心里的落差感实在太大。
便直接在纪家借了几个佣人,过去别墅打包自己的东西,她在门口等着,欧小六派了专门的行李车来等她装行李。
没办法,她不舍得那些她精挑细选的奢侈品和首饰,所以叫佣人全部打包给她带走。
回到她的公寓,欧小六同她一起整理归置物品。
“你就打算这么的,再也不见纪霆之了?怎么突然冒出个白月光啊?”
“如果工作上遇到了,该碰面还是得碰面,除了公事,就没什么必要见面了,本来就是协议夫妻罢了。”
她干着活儿,眼睛都不抬一下,顺口说着。
“什么协议夫妻?”
桑雪无这时才停顿了一下,想起她没跟欧小六说过这个事,于是又简单给欧小六解释一下。
“你居然不告诉我!!你!”
“就你?我哥给你个棒棒糖,你估计都得把我这点事情全都抖搂出去了!”
欧小六跟桑雪无拌着嘴,不多时,物品就整理得差不多。
欧小六回去后,桑雪无一人躺在空荡荡的小居室公寓里,这是她赚到第一桶金的时候,给自己的奖励而购置的小公寓。
她又给纪霆之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一下别墅和庄园都已经收拾好了,他随时可以带江白月回去,医院住得不舒服。
纪霆之问她:“可她的病会好,终有一天她会想起来的,到时候”
“到时候,你就更应该陪在她身边不是吗?好了,我要睡了,你知道的,我容易犯困。”
“雪无”
桑雪无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失眠了,花了一夜时间,理清自己的思绪,理清自己对纪霆之的感情。
并不是那么不可割舍不是吗?
她觉得自己终于想清楚了,趁着薄薄的晨光,她的困意袭来。
醒来后,她又通过纪立川,辞去了在纪家的工作,于是,从此开始,除了两家有对接的项目,其他时候,桑雪无都像消失在了纪霆之和纪家的生活中,就像从来没有来过。
纪霆之一直陪在江白月身边,医院的留观结束了,他没有带江白月回别墅和庄园,而是去了另一个大平层。
整整一个月过去了,他并没有自己预想的那么沉浸在失而复得的喜悦中,相反的,他比自己想象的还要想念桑雪无。
带着对江白月的愧疚,他也控制不住的想念桑雪无,好几次跟江白月接吻的时候,都走了神。
江白月像是看出了什么,变得十分患得患失,纪霆之回过神来之后,还是会觉得自己亏欠江白月太多,江白月如今丢失了十年的记忆,失去了所有家人,她只有他了!
所以不论江白月多难哄,他都耐着性子把她安抚好。
傅锦寒打电话给纪霆之,说了很多工作上的事,有些文件只能当面看,江白月也觉得纪霆之天天这么陪着自己不工作不像话,就让他先工作。
他们在傅锦寒的律所,忙到很晚才结束,纪霆之开车回家,习惯性开到了别墅。
自从江白月回来之后,他还未踏足过别墅半步,今天回到了,就决定进去看看。
别墅果真干干净净,没有一丝桑雪无的气息,他的心抑制不住的难过,就像空了一块。跟十年前失去江白月那时的感觉不一样,如今这种感觉,痛但是却没有理由。
他走到厨房,想喝杯水再回去江白月那里。
突然想起了什么,他抬手往壁柜上方一摸,果然摸到了,那枚装饰戒指。
桑雪无总是不带婚戒,而是喜欢带她那几只不过万把块的装饰戒指,有一次他趁桑雪无洗水果把戒指脱下来放在一旁的时候,悄悄藏在了这里。
当时桑雪无追着问他要,二人打闹着就打回了床上,第二天醒来,二人都忘了这件事。
他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般,那么想念桑雪无。
纪霆之知道桑雪无在她自己的公寓里,只不过这一个月以来,他没有任何的理由去找她。但现在他顾不得什么理由了,他就是很想她。
驱车径直来到她的公寓门前,按响门铃。
按理来说,这个时间,桑雪无是在睡觉的。
果然,桑雪无好一会儿才有动静。
她在门铃的视频画面里,看到纪霆之,也是大为震惊,这个时间,他不陪江白月,来这里干嘛。
“雪无,开门,我在别墅找到了你落下的东西。”,纪霆之给了一个尚算合理的借口。
桑雪无心想开门拿了东西就道别,却不曾想纪霆之直接挤身进来。
二人对视着,压抑着对彼此的情感。
“坐吧,我给你倒杯水喝。”,
“是不是,打扰你睡觉了?”
“算是吧,不过我跟家里请了半年长假,明天也可以睡懒觉。”
纪霆之看着桑雪无站在饮水机前,等水温热的样子,心里十分动容。
桑雪无平时是不喜欢喝温水的,但是他的胃不舒服,总是要喝温水才更是舒服些。而她,还记得。
纪霆之一直觉得桑雪无不爱自己,这一个月以来,他也一直在说服自己,跟她分开,对她而言,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
可看着桑雪无把自己的习惯也变成了她的习惯,他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他走到桑雪无面前,将她拥在怀里,弯下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雪无,我好想你~”,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他实在难以抉择,在她和她之间。
桑雪无又何尝不想念纪霆之,任何事情,习惯了,又失去,都会有戒断反应。她把对纪霆之的疯狂想念,视作戒断反应。
而今,自己还没完全习惯离开纪霆之的生活,他又突然闯入,直勾勾的说想自己。
她紧紧抱住纪霆之,艰难的开口,满是心碎和不舍:“霆之,我也想你~很想很想”
纪霆之听到桑雪无的回应,爱意再次升起,他忍不住想要亲吻她,却被她阻止。
“或许你在来之前才刚刚亲过江小姐,对不起,我”
桑雪无不想把话说得太直白。
纪霆之红了眼眶,低着头,“对不起雪无对不起”
桑雪无本来就迷恋他的身体,加上已经太久没有拥有过他,而今连亲吻她都心有芥蒂,她再也不想顾及其他任何人。
她直接将纪霆之拉到沙发上,二人已经太熟悉彼此,只一个眼神,纪霆之就知道桑雪无想要什么。
沙发上。
桑雪无说:“开始吧,但是不要接吻!”
他们缠绵了一夜,清晨时,桑雪无含着泪放开他,“霆之,我们结束吧!结束一切吧!我一想到你待会儿回去,跟江小姐腆着脸撒谎说你在傅锦寒那里过夜的样子,我就心疼。我的纪霆之,他不能是这样的男人啊~”
他的心痛得无法呼吸,到此刻,他才知道桑雪无也爱自己。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她再爱,也不会在江白月失忆的情况下和自己纠缠不清。
她说他的纪霆之不应该是这样的男人,可是在他心里,他的桑雪无又何尝不应该是这样的女人。
纪霆之依依不舍地回到江白月那里,面对她似有似无的怀疑,他的确做了自己最不齿的行为。
对着“21岁”的江白月撒了一个天大的谎言。
一周后,应酬完晚宴的纪霆之,又找上门。
他说要同她商量晚宴上听到的关于桑家的事情,她依旧当他的理由到了非开门见面不可的程度。
他在宴会上没有喝酒,却顺手带了一瓶红酒来。
就在他想要打开红酒跟她举杯畅谈的时候,她把他的手,从红酒瓶上拿到了自己的心口上面。
她说:“想做,就不要找理由,事后怪罪到酒上!霆之,我想要你~”
气氛点燃的时候,她依旧还是那句:“不要接吻!”
二人在完全清醒的情况下,又缠绵了一夜。
几乎每个星期,他都会来找她一次,从一开始的找理由,到后来按门铃,开门就直接进入主题,他们默契的不接吻,也不说话。
他也熟练地对江白月撒着谎,二人痛苦又煎熬。
何牧凡打听到这一个多月以来的事情,知道桑雪无已经跟纪霆之完全分开,他立刻暂停了对纪氏的那些小动作。
他对桑雪无嘘寒问暖,桑雪无对他之前的所作所为十分不齿,对他打乱了自己当时美满幸福的生活状态仍然记恨在心,并没有多搭理他。
但是眼下,为了尽快结束自己对纪霆之的情感,她也没有将何牧凡的关心完全堵死,她想利用何牧凡忘记纪霆之。
而何牧凡却以为完全是因为自己的坚持不懈,他才获得了追她的入场券。
那晚他们去了以前恋爱时约会常去的清吧,喝了几杯小酒,何牧凡送她回公寓,她想起了他们以前接吻的时候。
想起了纪霆之亲吻江白月的时候,想起了自己好久没有跟纪霆之接吻了。
情迷意乱之下,她没有拒绝何牧凡的吻,嗯!还是七年前的感觉。
她不拒绝何牧凡对她的任何试探。
甚至反客为主,她略带酒气地问他:“要我教你吗?七年了,你没有过其他女人啊?”
“事后告诉你,好吗?”
何牧凡生怕多说一句,她就完全清醒过来。
“好啊,我试了,就知道你有没有过了!”
何牧凡终于如愿以偿了,想到一年前校庆的时候,纪霆之故意而为之的举动,他趁桑雪无沉浸在他的世界时,悄悄点开了她的密码,拨给了纪霆之,将听筒静音,只保留话筒功能。
见电话接通,他故意卖力,让桑雪无心神荡漾。
他问她:“喝醉没?”
她声音娇媚:“没喝醉~”
“那,我是谁~”
“何牧凡~”
“你以前不是这么叫我的!”
“牧凡~牧凡~”
纪霆之正和江白月吃着宵夜,见电话打来,他走到了阳台接听。
可没想到,他面临的,却是这样一个对他致命的打击!
她像以前唤她“霆之”那般,唤着另一个人的名字,她那些千娇百媚的姿态,再也不是他的个人珍藏!
他难过得不能自已,身后传来江白月的呼唤,“霆之,你不吃了吗?”
他很痛,却无可奈何。
从她每一次都不许他亲吻她开始,他就知道迟早会有这一天,他终将彻底失去她。
也是这一刻,他才知道,自己已经爱上桑雪无,无关江白月,无关替身,他就是爱她。即使现在江白月回来了,失忆了,需要陪伴需要弥补需要爱护,他依旧爱桑雪无。
他跟江白月已经成了过去。
他难过得忘了挂断电话,直到电话那头传来他的名字,他的心才突突猛跳着,血液直冲大脑,几乎要昏厥过去。
他听见那个男人问她:“喜欢我还是喜欢纪霆之!”
“我喜欢纪霆之,很喜欢,但是现在不要提他,不准提他,我只要你,何牧凡我只要你!”
挂断电话,他失魂落魄走回餐桌前。
江白月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关心他,他敷衍说是累了,先回房休息。
江白月像往常一样送上晚安吻,纪霆之破天荒的拒绝了。
他转身出门,对江白月说是公司出了急事,只要自己安排好了就没事,让她安心在家休息。
纪霆之径直来到桑雪无的公寓,门铃按得震天响。
房内的二人还没结束他们的纠缠,何牧凡坚决不允许桑雪无暂停。
直到他先叫停,桑雪无才得以解放。
何牧凡一边穿衣服,一边对桑雪无说道:“自己看看通讯录吧,他什么都知道了。”
桑雪无顿觉呼吸困难,她一想到刚刚他有多难过,就止不住的心疼,忍不住哭了起来。
“做都做了,怎么?后悔?一 一,这不是你的作风!”,何牧凡温柔地替她擦着眼泪。
“你去开门吧,有些事该做个了结的。”
何牧凡穿过客厅来到大门前,本以为纪霆之会发疯会跟他打一场,但是纪霆之却只在开门的时候,一把将他拽出门外,然后走进去把门关了。
何牧凡没带手机,只能猛按门铃。
纪霆之径直来到房间,看着一床狼藉,和刚刚穿好衣服的桑雪无。
他检查了房间,有用过的小头盔。
然后不由分说地亲吻了桑雪无,没有理会她的拒绝,他甚至直言:“来之前刚跟别人接过吻!”
桑雪无泪眼朦胧:“不巧,我也是,刚刚和别人接过吻呢。”
他一边哭着,一边拥有她,一边骂着她:“水性杨花,前后十分钟不到,两个人,我怎么会爱上你,怎么可能爱你!”
她一言不发,就像听不见他的辱骂,依旧放开自己迎接他,像往常一样,夸他、纠缠他。
门外的门铃按到不再响。
时间不知道过去多久,他不准她去浴室,许久,他才起身穿衣。
“不准吃药!如果怀孕了,一定要生下来,你以后可以有很多人,可以谈很多次恋爱,你也可以再婚,但你永远是我孩子的母亲!永远!”
“纪霆之,你混蛋!”,她含着泪,踉踉跄跄去开门,门外是接近崩溃的何牧凡。
门一开,他就把纪霆之抓着,打了一顿。
纪霆之没有还手,何牧凡停手后,他一瘸一拐的走出房门,走到客厅。
他回头对桑雪无说:“桑雪无,我爱你!等我处理好江白月的事情,我会毫无顾忌的再爱你,在我回来之前,你可以做任何你觉得开心的事,除了抛弃我们的孩子,如果真的有的话。”
桑雪无没有说话,直到他就快走出大门,桑雪无才冲他的背影说了一句:“纪霆之,我爱你,可是我,不会答应你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