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悔恨
伤势尽皆恢复的镜苍夜，从未感到过内心如此的畅快。
这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是让他有些着迷。
若不是怕伤到大巫一族的族人，镜苍夜都打算全力宣泄出自身的气息，可惜，他并不能这么做。
现在的镜苍夜，只感觉这世间是如此美好，虽然从修道之始，镜苍夜就经常听到他师父对他所说的那些大气运修士的事迹。
或许，当时的镜苍夜还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但是当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时，镜苍夜才终于明白这种感觉究竟是多么的美妙！
而镜苍夜体内的浮生梦，自然也是这种感觉。这将近千年的时光，浮生梦也早已复原，只不过，她一直在等着镜苍夜罢了。
唯一有些遗憾的，自然是镜苍夜至今为止，都没有参悟镜花水月的一点皮毛，这让浮生梦有些恼火，但是她也知道，这才是正常的。
不过，眼看着这最有可能的办法也差不多濒临破产，浮生梦自然是极为不甘，连带着对镜苍夜的感观，都有些不一样了。
而且，浮生梦总觉得这处村庄好像正在发生什么诡异的变化，但是无论她怎么感知，就是发现不了一丁点踪迹。
这让她内心更为谨慎，同时自身的气息也几乎全部收敛，就等着镜苍夜伤势全部愈合之后离开这处地方。
现在，浮生梦总算是等到了这个时候，但是她依然没有丝毫显露出气息的意思。
浮生梦只是静静的沉浮在镜苍夜体内，什么时候镜苍夜离开这处村庄，什么时候她才会稍稍活跃一些。
而浮生梦这次预感的源头，此刻正隐匿在半空中，而后缓缓旋转，准备收割大巫一族所有族人的生命。
此刻的镜苍夜，已经收敛了刚才的气息，而后一个闪身升至半空中，准备向所有生灵宣告他的存在。
远处正在带着巫云贝勒玩耍的大头小美，在感知到这股气息的刹那，便立即闪身至镜苍夜的周围，而后激动的看着它们的主人。
虽然这约莫千年的时光让它们很自由，但是一个地方时间玩长了，多少也还是有点无聊。
若不是巫云贝勒一直在陪着它们，恐怕它们早就去往更远处的地方去玩了。
可惜，每次两灵宠准备踏出这片海域的范围时，巫云贝勒的脸色都变得极为痛苦。
这让两灵宠毫无办法，时间长了，两灵宠也便不再有外出的心思，而是去往海底更深处。
现在镜苍夜已经恢复，那便意味着这处村庄的因果即将可以了结，那它们也便可以离开这处村庄。
至于巫云贝勒无法离开海域的范围，这一点虽然两灵宠没有什么办法，但是现在镜苍夜醒来，那便可以让他好好看一看。
若是镜苍夜允许的话，两灵宠甚至还想将巫云贝勒带着。
千年的时光，已经让两灵宠和巫云贝勒之间建立了深厚的感情。
因此，在见到镜苍夜瞬息升至半空中时，两灵宠想都没想，就直接朝着镜苍夜赶去。
但是在两灵宠和巫云贝勒之前，已经有一位生灵比它们更快，正是全身颤抖的巫云。
至于巫云前去的目的也很简单，自然是请镜苍夜出手为他孙女延长寿命。
正在闭目享受时间的镜苍夜，在感知到巫云的到来之后，缓缓睁开了双眼，而他，大概也猜到了巫云的目的。
但是，正当镜苍夜准备和巫云说些什么时，却出现了让镜苍夜极为惊骇的一幕！
因为在镜苍夜的目光中，只见全身颤抖，满脸激动之色的巫云，在不到一息的时间，就瞬间化成了枯骨。
再然后，一阵微风吹过，巫云的枯骨，就化作了齑粉，并朝着他吹拂而来。
骨灰遮盖了镜苍夜的双眼，也让镜苍夜彻底迷茫了。
他不明白，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情？
最重要的是，就算镜苍夜出手，也根本无法挽回巫云的生命。
甚至，连巫云化作枯骨的原因都不知晓。
巫云的陨落，在让镜苍夜和浮生梦一头雾水的同时，也让大巫一族的族人们惊骇不已。
在他们的视线中，只见到族长巫云飞至镜苍夜身旁，而后刚准备开口说话，就瞬间化作齑粉。
大巫一族的族人们沉默了，这种情况，在他们狭窄的见识中，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这伤势痊愈的人类男子，或是因为没控制好自身气息，亦或是干脆就不是一位正道修士，从而杀害了他们的族长。
不然，总不能是他们族长年龄大了不想活了，从而选择在镜苍夜恢复的这一天直接自杀，而后打算给镜苍夜来一个惊喜吧？
想到此，几乎所有大巫一族的族人看向镜苍夜的眼神都有些不对劲了。
然而，正因为巫云的死亡从而陷入呆愣之中的镜苍夜，并没有察觉到这些视线。
亦或者说，就算察觉到了，镜苍夜也没有任何开口解释的意味，镜苍夜现在，只能保持沉默。
他不相信，巫云就会如此毫无征兆的死亡，这其中，肯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东西。
正当一些勇敢的大巫一族的族人准备鼓起勇气冲上半空准备质问镜苍夜时，他们的身体，瞬间干瘪，而后如同他们的族长一般，瞬息化作枯骨，并伴随着微风彻底化作齑粉。
只不过这一次，这些齑粉并没有吹向镜苍夜所在的地方，而是吹拂至大巫一族族人们所在的区域。
感受到同族之人的骨灰，剩下的大巫一族族人，内心先是被恐惧充斥。
在他们眼中，空中散发出无与伦比的气势的镜苍夜，就像是一个魔鬼，在肆意屠杀着他们的族人。
恐惧过后，这些族人内心又瞬间被愤怒充斥，族长和族人们已经死去，他们肯定也会步其后尘。
与其如此，还不如放手一搏。即使他们知道这种行为无异于飞蛾扑火，但是在没有任何活路的情况下，他们也只能这一个选择。
远处正向镜苍夜狂奔而来的大头小美，在见到这诡异的一幕时，不禁怔在了原地。
起初，两灵宠也不愿意相信巫云等人的死亡是镜苍夜所为。
但是当它们看到那些生灵陨灭之后，丝丝气运和生命精气朝着镜苍夜头顶上空涌去时，两灵宠不由得沉默了。
事实摆在眼前，由不得它们不相信。但是两灵宠内心十分痛苦，它们不明白，镜苍夜已然伤势恢复，为何还要吸食这些无辜生灵的生命和气运。
这，还是它们的主人嘛？这一刻，两灵宠迷茫了，因此，两灵宠只好止步不前，不敢靠近镜苍夜的身边。
至于小美背上的巫云贝勒，好似也感知到了什么，但是她好像还是有些不确定，以至于只能在小美背上瑟瑟发抖，似乎极为害怕一般。
随着这一批大巫一族生灵的陨落，剩下的族人们便知道，罪魁祸首必定是镜苍夜无疑！
因此，丝丝缕缕血煞之气从这些族人们的身体散发而出，他们的眼睛，也充满了血丝，满眼皆是对镜苍夜的仇恨！
他们没想到，好心救这位人类男子回来，还搭上无数疗伤用的灵植灵药，最后竟然换来了这个结果。
他们为族长感到不值，更是为他们的善心感到不值！
同时，他们也在悔恨，为何相同的错误，他们还会再犯一次！
根据族中记载，他们大巫一族，曾经也是因为救了位生灵过来，结果差点导致族群覆灭。
这种惨痛的教训他们非但没有吸取，反而在千年之前再度进行了一次。
或许现在的场面，就是对他们大巫一族的惩罚吧。
只是，他们的内心极为不甘，若是他们能在死后还保留意识，那必定诅咒这人类男子生生世世！
可惜，在气运种子无解的代价交换之下，大巫一族的族人根本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因此，在镜苍夜的眼中，剩下的大巫一族的族人，就宛若飞蛾扑火一般朝着他前赴后继的冲来。
可惜，这些人的命运，依旧没有丝毫改变，最终全部都化作了齑粉。
随着海风吹过，这些骨灰被抛洒至空中，而后又纷纷落下，如同下雪一般，无论是镜苍夜和巫云贝勒的头发，还是两灵宠的身体，都覆盖了一层骨灰。
整个大巫一族的族地，瞬间安静无比，只有两人两灵宠依旧还存留在这个世间。
直到这个时候，巫云贝勒才好像终于确认了什么，然后从小美的背上跌落下来。
但是奇怪的是，毫无修为的巫云贝勒，却没有从空中坠落而下，反而是静静的漂浮在半空，遥遥的和镜苍夜相对视，即使她，什么也看不见。
但是镜苍夜，看到了，他看到了巫云贝勒颤抖的身体，以及双眼流出的血泪，更看到了那冲天的怨气和恨意。
镜苍夜很想说点什么，但是千言万语，全部都卡在喉间。
事已至此，镜苍夜就算说什么，也没有用了。
更何况，就算镜苍夜说了，巫云贝勒也无法听到。与其如此，还不如保持沉默。
甚至，镜苍夜已经在思考，要不要将刚才的这段记忆从巫云贝勒的脑海中抹去，而后将其带在身边，在查清真相之前照顾好她。
可惜，巫云贝勒，大巫一族仅剩的血脉，也即将消失在镜苍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