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求着签合同
何靖也想不明白裴危为什么自己给自己增加难度，只好摇了摇头，说道：“别闲聊了，赶紧消毒去，要开线了。”
两个女工便穿上静电衣，跑去消毒去了。
薛忍冬做产品对品质管控得很严格，宁可效率低点，卫生问题却是必须要做到完美的。
女工们刚工作就被耳提面命、叮嘱了许多次，自然不敢在这事上捋虎须。
另一边，裴危出了工厂大门，就在薛忍冬昨天给他划定的区域里，挑了一家小卖部，奔着小卖部去了。
由于薛忍冬的合同和方案都很完备，第一单很顺利就谈下来了。
裴危相信，王志强那边也是差不多的结果。
这种有点口才就能谈成的单子，如果不另外想办法，想单纯拼速度和王志强拉开差距，恐怕是难上加难。
所以昨天回去以后，裴危翻来覆去想了半宿，终于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让小卖部的店主帮他拉生意。
裴危从店主手里接过签完的合同，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
那店主看见，笑了。
“这真是奇怪了，你跟我谈成了买卖，怎么还叹气呢？”
裴危赶忙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不是冲着您。我叹气是因为我这工作不好干啊！估计再过几天，人家老板就不用我了。”
店主一听，狐疑道：“怎么？厂里效益不好？”
“那倒不是。”裴危拍了拍柜台上的箱子，意有所指地说道：“就是这一箱东西，值二十一块钱呢！哪能人人都送呢？我们老板说了，一片地方，就送一家，让别人知道我们的产品就行了，多了送不起！您运气好，我一来就看见了您这家店，剩下方圆二里地，可就没这便宜可捡了！”
店主听见这话，忍不住伸头看了一眼门口，果然发现裴危的自行车上空空如也。
他转了转眼珠子，笑着说道：“哎呦！那我可真是捡着了！”
裴危一边摇头叹气，一边出了小卖部，骑着车子走了。
之后的几个小时里，店主的眼睛就没离开过门口对着的马路。
但裴危却如他所说的一样，再也没有出现。
店主一个人在小卖部里琢磨了半天，把自己留着的那份合同拿了出来，翻到最后头，看了一眼上面的进货地址，脸上浮现精明之色，在门上挂了今日歇业的牌子，就去其他小卖部串门去了。
于是这天晚上，薛忍冬上完课，来到厂里听两个推销员报告的时候，两人的报数就出现了惊人的差距。
“老板，这是我今天签下来的单子，一共是二十五单。”王志强说话的时候，眼睛看着裴危，抬着下巴，姿态充满了挑衅。
裴危不动声色地回视了对方一眼，也从背后拿出自己的单子，“老板，我今天签了七单。”
王志强的嗓子里立刻溢出一声喉音，嘲笑的意味非常明显。
薛忍冬接过两人的单子，对王志强说道：“做得不错，不过也不能太过自满，我看的是最终结果，眼下才过去一天，明天还是要再接再厉。”
“是，老板，我明天争取谈更多单子！”王志强向薛忍冬表了决心，志得意满地走了。
薛忍冬看了裴危一眼，说道：“你也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才能争取追赶上来。”
薛忍冬说话的时候心平气和的，并没有半分不满，惹得裴危抬眸打量了她几秒，才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等他一走，薛忍冬就把何靖叫到身边，问道：“裴危今天有什么不同寻常的地方吗？”
“这您都知道？”
何靖露出震惊又钦佩的神色，把裴危今天的所作所为说了。
薛忍冬虽然没有读心术，不知道裴危具体有什么打算，但她知道，裴危就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
她思索了一会儿，叮嘱何靖道：“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只要不违反规定，你就别多管他。”
“是。”
……
几天后，薛忍冬正在实验室写论文，就听见两个师妹在她旁边说悄悄话。
恢复高考以后，实验室又招了几个高考考进来的师弟师妹，薛忍冬就不再是实验室里年龄最小的了。
“我听说附近的小卖部搞什么促销，买三块钱的东西，就送……”师妹的声音突然压低，“就送外国人用的月经带。”
“外国人用的月经带？那是什么东西？”另一个师妹还没听说过卫生巾这种东西，迷茫地眨了眨眼，“月经带不就是布做的，国外的也没什么特殊的吧？”
第一个师妹做贼似的，凑到另一个师妹耳边说道：“我这几天刚好来了，用了一片，比月经带好用多了，又方便又舒服。”
薛忍冬眨了眨眼睛，问师妹，“你说的是哪家小卖部啊？”
“就咱们前面一条街那个，这两天生意可好了，学校的女生都去他们那买东西！”
另一个师妹也不由有些纳罕，“真这么好用啊？”
“那当然，要不然怎么大家都去他家买东西呢？说白了还不是为了白送的东西！买三块钱的东西就送三片，老板说八分钱一片儿呢！”
“那也没有月经带贵啊……”
“比月经带贵多了，这东西是一次性的……”
薛忍冬听着两个师妹的话，思绪不知不觉飘远了。
这事十有八九是裴危的手笔。
还真不愧是男主最难缠的对手，才几天啊，推广都超出她划定的范围了。
她就昨天今天两天没回厂里听报告啊……
就是不知道裴危是怎么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推销这么多家店的。
不过这是好事，她可以等下次没课的时候再去问。
薛忍冬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就听见了学校里的广播声。
“材料系三年级的薛忍冬同学，请速来传达室一趟，有你的电话。”
“材料系三年级的薛忍冬同学，请速来传达室一趟，有你的电话……”
传达室的广播一共播了三遍。
这年头电话数量比较稀少，一般都是公用的，通常是有急事才会打电话。
薛忍冬听见广播，就放下手里的事，去了传达室。
她接起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何靖的声音显得格外焦急，“老板，可算联系上您了！”
薛忍冬疑惑，“出什么事了？”
“大前天裴危不是追上王志强，签了三十几份单子嘛！昨天您没来厂里，我都没机会说，他昨天签了六十多单！今天更吓人，直接都快要一百单了！人都在厂子外面排着呢！嚷嚷着说要签合同，说什么都是开小卖部的，凭什么给别人不给他们，他们也要一百包试用装。咱们厂每天生产的试用装都是有数的，您不在，我们也不敢擅自做主多打包，您看……”
薛忍冬垂下眼帘，眸子在睫毛的阴影下闪了闪，问道：“都能确定是小卖部的店主吗？”
“是，营业执照都拿给我看了。”
“那就给吧，不够就多打包一些，反正正装已经有不少存货了。”
何靖那头感叹道：“老板，您说裴危怎么想到这一招的呢！一片地方就送一家，剩下的店主都觉得吃了大亏，跑过来求着咱们签合同。”
“只要肯钻营，办法当然比困难多……不过这也未必是好事。”薛忍冬的语气并没有多兴奋。
“啊？这还不是好事吗？最开始那些店主有很多都开始找咱们进货了，现在一天能签一百个小卖部，回头客肯定更多。”
“主动给和被动给是有区别的，这些店主现在觉得闹一闹咱们就能妥协，日后未必不会起别的幺蛾子。”薛忍冬说到这，又释然道：“不过这么多店主，终归会有人不消停，只是早晚的问题罢了。”
何靖那边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对了老板，还有一件事我想问问您，咱们仓库堆积的货越来越多了，原料还在源源不断地往里送，是不是要放缓一下生产进度了？”
薛忍冬有心培养何靖，明知故问道：“怎么这么问？最近进货的人不是越来越多了吗？”
“我按您说的，算了一笔账。虽说咱们现在一天的流水足够付原材料的钱了，可是签过的店主有一半都来过一回了，他们要是半个月才进一次货，哪怕裴危签合同签得快，咱们的货也得堆好长一段时间呢！在他跑遍候城以前，咱们的货就越堆越多了，仓库恐怕放不下。”
“我之前的说法，是按长期来算的，短期的话，可能不太一样。”薛忍冬等何靖说完了，才开始为他解惑，“咱们自己做生意要动脑子，那些小店主自然也是一样的。现在是冬天，马上就要过年了，老百姓的购买力会比平时上升很多，这对他们而言，也是个赚钱的好机会。”
何靖思考了一会儿，反问道：“您是说，最近小卖部进货会比您之前说得勤？”
“嗯，囤年货买的东西很杂，有一部分在商店买和在小卖部买差别不大。大家手里有买年货的钱，如果小卖部还是继续送东西，他们为什么不选择在小卖部买呢？”
“可是这样小卖部的店主不就是花钱送东西，降低自己利润了吗？”
“薄利多销嘛！再说他们也有别的目的，正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要是顾客用习惯了白送的好东西，有一天突然不白送了，她们很可能就会忍不住自掏腰包去买。但培养消费习惯，需要一点时间。好了，先说到这吧，那些店主估计要等急了。”
薛忍冬点拨过何靖以后，就挂断了电话。
收发室里，管理员看着薛忍冬，听她说话听得一愣一愣的。
现在的小姑娘真了不得！说话就跟外头那些大厂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