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失败
上世纪80年代,原国民党第12兵团中将司令长官黄维接受记者采访,被问到新中国成立后,印象最深刻的事是哪件。他思索片刻后说道:
“有这么一件事情,给我留下很深的印象,至今不得忘却,所以今天不妨说出来给你听听。我我十分纳闷,说来奇怪,第一批放出来的宋希濂、杜聿明等人没有让去,偏偏让我这个最后出来的人去。那个情形下,好像”
事实上,尽管只有黄维一人接到但他提到的杜聿明跟宋希濂,也进入到了治丧委员会的名单当中。当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播报治丧委员会名单时,最后的三个名字,让全国人民倍感诧异。在这样一份集中了中央领导、开国将帅及民主人士的名单中,三个特赦战犯的名字着实有些刺耳。
末路
1948年12月25日,新华社公布了43名国民党首要战犯名单,时任国民党徐州“剿总”副司令的杜聿明位列其中。此时的淮海战役已经结束了第二阶段的战争,为了配合平津战役对傅作义的劝降,解放军进入休整期,而杜聿明正跟邱清泉、李弥等人一起,被围困在狭小的陈官庄,坐以待毙。
在这之前,淮海战役刚刚开打不久,国民党第七兵团黄百韬部12万人马陷入重围,徐州告急,蒋介石急令黄维的十二兵团救援徐州,不准以任何借口延迟行动。在蒋介石的不断催促下,黄维带着十二兵团一头扎进了解放军布好的口袋阵,被合围在宿县附近的双堆集。30万解放大军摆成天罗地网。
陈赓指挥东线集团,率中原野战军四纵、九纵、十一纵和豫苏皖独立旅,攻击黄维部第十军和十四军,直逼核心阵地平谷堆。
西线集团由陈锡联指挥,率中野一纵、三纵和华野十三纵,直逼双堆集。
陈士榘指挥南线集团,率中野六纵、陕南十二旅及华野三纵、七纵,直指尖古堆。
双堆集北面,由华野鲁中南纵队防守,作预备以随时准备策应。
围得水泄不通的双堆集战场,,周围十余华里,是毫无隐蔽物的广阔平原,加上又是秋收之后,视线所及更是一马平川。黄维兵团所占的十几个村落都是土墙茅草盖的小房子,当地老百姓已逃跑一空,不仅无法征集粮食,连燃料、饮水和骡马饲料都极困难。黄维预感到,12万人马已经陷入绝境。
在最后的突围中,黄维寄予厚望的廖运周率部起义。蒋介石再也调不动任何救援部队,只是派参谋总长顾祝同飞到双堆集上空,说了几句“你要挺住”之类的空话后,扬长而去。最后,黄维跟兵团副司令胡琏一人乘坐一辆坦克突围,胡琏跑了出去,黄维却因为坦克抛锚被俘。
1949年1月6日,解放军向青龙集、陈官庄地区被围的杜聿明部发起总攻,9日消灭第13兵团大部,残部撤往第2兵团防区。1月9日上午,蒋介石派空军司令王叔铭亲自飞到陈官庄上空,指挥空军施放毒气,掩护将军拼命反扑,夺路向西突围,全部被解放军击退。
9日黄昏前后,杜聿明到陈官庄第五军司令部,企图纠集残部,按照蒋介石的命令于10日上午突围。然而,邱清泉、李弥等人威胁式的劝杜,必须当晚突围。他带着副官、卫士十来个人单独行动,10日凌晨,即被解放军战士俘虏在安徽省萧县张庄寨镇张老庄村。
此时的宋希濂,高居国民党华中“剿总”副司令兼十四兵团司令员。蒋介石亲自接见,交给他阻止人民解放军西进四川及湘西的重任,驻湖北沙市。但此时的国民党,已经是穷途末路。蒋介石被迫下野后,还曾在溪口召见宋希濂,嘱咐他率部转移到鄂西一带山地,统一指挥包括湖南陈明仁兵团在内的部队,巩固川东门户。
宋希濂深知国民党已经到了末路,但出于对共产党的恐惧,他先后拒绝了张治中、陈明仁甚至是手下补给司令罗文山的劝降,率部作困兽之斗。
1949年11月1日,二野三兵团开始向川东南的宋希濂部发起进攻。
与此同时,四野部队也从鄂西和湘西,向宋希濂部进行钳击。宋部残兵败将,本无意和解放军再战,结果一触即溃。
到11月15日,解放军就差不多吃掉宋希濂集团的4个军。宋希濂指挥第20兵团主力第2军、第14兵团第15军,以及绥靖公署直属部队第118军残部,退至川东的黔江、彭水一带。
就这样,宋希濂率领残部一路溃逃,解放军在身后紧追不舍。1949年12月19日,宋希濂残部在大渡河沙坪被围困。
宋希濂带着警卫排向东跑,被解放军一个连压在一条山沟里。在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宋希濂掏出手枪指着自己的太阳穴,企图自杀,被其警卫排长袁定候一把夺下。此时,解放军战士冲到跟前,宋希濂及其部下只好举手投降。
顽抗
从被俘的第一天开始,黄维就表现出不合作、不配合。中原野战军联络部长杨松青动员十二兵团的高级将领给被围困的陈官庄的杜聿明、邱清泉写劝降信。八十五军参谋长陈振威写好了信给大家签名,只有黄维不签。
一个年轻的记者采访黄维:“你为什么不早点投降?”黄维把桌子一拍,大声吼道:“有战死的烈士,没有苟活的将军,我为什么要投降?为了国家民族利益,我要战到最后一兵一卒。”
杜聿明被俘之后,身份其实并没有暴露,解放军也优待有加,不但送水送饭,让他们饱餐一顿,在随后的询问当中,也并没有为难他们。不过战犯这个罪恶的名称一直缠绕着他,而更让杜聿明感到心惊肉跳的是,当他被带到一个广场,从大批俘虏的面前经过,看见很多熟悉的老部下的时候,他感到既惭愧又恼火。惭愧的是对不起老部下,而恼火的是解放军对他的身份其实已经开始怀疑,总有一天会被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