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面首
【茶香记】
二楼包间,余暮鸢和宫远徵两人坐在一起安静的品茶。
楼下大堂传来惊堂木的声音,闹哄哄的大堂一瞬间就变得安静下来,接着说书人就开始说书。
“咱们今夜就继续来说我们墨城的余家,墨城余家,外界都知道一直以来都不掺和江湖中的事,对于之前突然崛起的无锋,就秉承着和平相处的原则。”
“但其实,那些都是表面,实际上余家不仅保护着我们墨城,还在暗中对付着无锋。”
“余家少主余暮鸢,年十八,看似冷心冷情,实则善良心软,这一次歼灭无锋,就是由她和宫门策划执行的……”
宫远徵抿了口茶,看向余暮鸢:“在说姐姐呢。”
余暮鸢扯了扯嘴角:“童舟。”
这茶楼是她的产业,平时她虽少来,但也知道,这位说书先生最爱讲的是前朝野史,要么就是近来受人追捧的话本故事,对于最近发生的真实事件,这位先生一般情况下是不会说的。
童舟一哆嗦,讪讪答道:“属下发誓,这是前两日同孙先生说的,属下真不知道孙先生今夜会继续说。”
余暮鸢轻轻一瞥:“饶你一回,不可再犯。”
童舟飞快的点了点头。
他主要是觉得少主这次的计谋太好了,而且他们个个伤得那么严重,吹嘘几句也不过分,谁能想到刚好就撞上少主带着徵小公子来听书了。
茶香记不同寻常茶楼,茶香记只在傍晚开始说书,大概说一个时辰就散了。
宫远徵笑着替童舟说话:“姐姐不要怪他,此事情有可原,而且我很喜欢听。”
“未曾怪他,只不过……”她不喜欢被人谈论,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猜透她是个怎样的人,那会很麻烦的。
宫远徵探出身子,凑近余暮鸢:“姐姐,其实你可以放松一点,不要老是把自己包裹起来。”
余暮鸢微微一愣,伸手戳了戳宫远徵的额头:“听书。”
但对于宫远徵的话,余暮鸢的心其实是有一点松动的。
宫远徵老老实实的坐回原位,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走进鸢姐姐的心里。
鸢姐姐总是拿他当小孩子看,但他已经不小了,再过几年就及冠了。
偷偷瞄了一眼宫远徵,发现他微嘟着嘴,看样子好像是在生闷气,余暮鸢拿起杯子放到嘴边,掩盖住那一抹笑容。
或许宫远徵说的不错,她是该放松一点的,无锋已经灭了,现在这江湖之中能同余家一较高下的估计也只有宫门了。
哦不对,宫门损失也挺重的,空有人力,没有钱财,应该是比不上余家的。
转而又回想起拦截下余茳传给宫尚角的那封信,余暮鸢偏头看了一眼在聚精会神听书的宫远徵,上门女婿……好像还不错,她能给出丰厚的聘礼,想必宫门是会同意的吧?
算了,还是先问问宫尚角的意见,要是宫尚角都同意了,那宫门里的几位长老也没资格说不吧。
听了半个时辰的书,终于把这个故事听完了,那位孙先生休息了一下,就开始讲起了前朝野史,宫远徵对此不感兴趣,于是就催着余暮鸢回府。
余暮鸢禁不住他一直姐姐姐姐的喊,只能顺着他的意了。
……
接下来的几日里,只要余暮鸢有时间,就会带着宫远徵逛墨城,要是没时间,宫远徵就是紧跟着余暮鸢,余暮鸢去哪,他也寸步不离的跟着,还说其他人都不熟,只想跟着余暮鸢。
余暮鸢拿他也没有办法,一个长得好看又会撒娇的小公子,扯着她的袖子说,我只想跟着姐姐,姐姐去哪我就去哪。
余暮鸢只想说,这换做是谁都会妥协的吧。
就因为余暮鸢惯着,所以不出三日,墨城里已经流传出余暮鸢养了一个唇红齿白,样貌俊朗的面首。
童舟是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他告诉了山槐,告诉了宫远徵,告诉了上官浅,告诉了南星和月见,却独独没告诉余暮鸢。
要不是某一日余暮鸢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向她提起这件事,以童舟‘扯谎’的能力,肯定是会平安无事的躲过这一劫的。
酒楼包间里,余暮鸢的神情非常的冷,宫远徵则是如坐针毡,月见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童舟直接跪下了。
舒桢轻轻摇晃的酒杯,一脸笑意的看向宫远徵:“徵小公子一点都不惊讶,看样子也是早就知道了。”
闻言,宫远徵冷着脸看向舒桢,却并不准备答话。
童舟急忙出声:“是属下的错,请少主责罚。”
余暮鸢淡漠问道:“错在何处?”
童舟的额头已经贴在地上了:“属下掌管少主所有密探,却知情不报,还撺掇其他人一起隐瞒少主,是为不忠。”
月见也跪下了:“月见同罪,请少主责罚。”
宫远徵放在桌下的手紧紧的攥着自己的衣摆。
过了片刻,他才转头看向余暮鸢:“姐姐,是我不让他们说的,姐姐要怪就怪我吧,我只是太喜欢姐姐了,所以听到那些人说,说我是姐姐的人,我就……”
眼尾微红,声音哽咽,拽着余暮鸢袖子的手还微微颤抖着,怎么看都像是一个楚楚可怜的小白脸。
舒桢见状打开折扇挡住了脸,露出一双眼睛打量着宫远徵,他刚才点的好像是龙井茶不是绿茶吧。
余暮鸢瞥了一眼宫远徵,然后扯了扯自己的衣袖,但是宫远徵拽得太紧,她没扯下来。
舒桢轻咳一声:“那个,要不我先出去,余少主先处理家务事?”
真想不到他只是随口提了一句近日的传言,竟然还能看上这么一出好戏。
“余某改日定亲自上门拜访舒老板。”这话的意思就是,你走吧。
舒桢收起折扇,站起身来就要往外走,门都已经打开了,他又返回来了。
“不过是些莫须有的传言,余少主切勿动怒。”话一说完,他就飞快的溜走了。
这事因他而起,他要是不帮忙说句话,他的良心会不安的。
等门重新关上后,余暮鸢才拍了拍宫远徵的手,说道:“松手。”
宫远徵倔强的拽着她的衣袖:“姐姐,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别生气好不好?”
这低头认错,宫远徵已经学到了精髓。
余暮鸢无奈道:“你再拽下去,我的袖子就皱了。”
宫远徵讪讪的松开了手。
余暮鸢又道:“月见起来。”
月见立马站起身,她知道自家少主说一不二,叫起就得起,要是执意跪着,那少主就会直接让跪满十二个时辰,中途不能动,跪下是什么姿势,就要一直保持着那个姿势直到结束。
童舟悄摸的抬起头,想要瞄一眼余暮鸢,谁知道正好对上她的视线。
余暮鸢又问了一遍:“你可知错在何处?”
童舟认真思考着,少主又问了一遍,那肯定就不是刚才那个答案,那会是什么?
宫远徵看童舟久久没答出来,就想要替童舟求情,但站在余暮鸢身后的月见对着他摇了摇头。
他知道,作为跟随余暮鸢多年的下属,自然是比他要了解余暮鸢的,所以他也不敢轻易开口。
大概过了一刻钟,童舟终于想明白了:“属下不该在徵小公子被冠上面首之词时,还刻意隐瞒少主,对于此事不加以阻拦,反而坏了少主与徵小公子的名声。”
是他糊涂了,虽然这些年少主的名声也算不上特别的好,但是吧,这一次还有一个徵小公子呢。
余暮鸢轻轻点头:“起来。”
童舟这才战战兢兢的站了起来。
“徵公子之前从未出过旧尘山谷,这第一次出来就被冠上面首一词,你不仅不阻止,反而还任由流言满天飞,此次算你失职,扣半年工钱,回府自己去诫堂领罚。”
她也知道童舟是想帮宫远徵,但也不是这么个帮法,宫门的宫三公子被人传成是她的面首,这对余家对宫门来说都是不好听的。
看来还是她太过放纵童舟他们了,改日找个时间定要好好练练他们。
童舟拱手应声:“是。”
宫远徵紧张的捏着自己的手指,其实是他威胁童舟几人,不让他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