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功亏一篑
苏泠涯也早已等在了那里，望川上前一礼：“望川拜见师尊、师兄！”
“嗯，这只灵兽，你可还满意？”看着望川身边的银狐，苏鬼手点头问道。
“弟子十分喜爱，谢过师尊。”
“那便用血咒之术将它收为你的灵兽。”
所谓的血咒术，就是将主人的一滴精血融入妖兽体内。这个过程，妖兽不能有任何抗拒，否则施咒是无法成功的。一旦施咒完毕，主人和妖兽之间也就建立起了主从关系。若主人不主动为妖兽解除此术，妖兽将一生奉其为主，若有二心，主人可通过血咒轻易将其抹杀。
望川划破手指，将一滴精血点在了银狐额头。随着他口念秘咒，那滴精血缓缓渗入银狐皮毛，整个过程十分顺遂。
“很好，带上它一起跟我来。”苏鬼手并未多说什么，而是和苏泠涯一起带着望川穿过走廊，进入到一间较为宽敞的炼丹房内。
这一年来，望川可没少来这里。还和先前一样，房内中央位置摆放着一鼎品阶不俗的丹炉，四周的药柜中，备满了各种药材。但与往日略有不同的是，丹炉的一侧放置了一张书案，上面搁置着一排大小各异的短刃，同时，还放着一篮已经分拣完毕的药材。
苏鬼手手指微动，在一边的银狐身上打下了一层微不可察的隔绝结界。
望川对此并未太过在意，然而接下来苏鬼手所说的一番话，却让望川如遭雷击，心中翻江倒海，久久不能平复。
“这第三关考核的内容为炼丹，所要炼制的丹药名为‘六欲绝情丹’。”
“六欲绝情丹？”对于这个名字，望川从未听说过，也从来没有在丹族的任何一部典籍上见到过。
苏鬼手缓缓道来：“相传，古罗刹国中有一部专供皇室宗亲修炼的顶级功法，名为绝情道。若能将其修炼至极致，施展起来，威力甚至堪比皇玄大帝的化月神通。而在修炼这部功法的过程中，修炼者要使自己逐渐成就忘我、戒欲、无情以至最终的绝情之境，从而达到以身证道，令自己无限接近于天道的目的。实际上也的确如此，罗刹国皇室历史上，确实出过多位天才，他们无一不是靠修炼绝情道来成就的自己。但要达到那绝情之境，又岂是那般容易。其中绕不过的一环，便是要求修炼者必须亲手杀死自己一生最为心爱之人。哎，所谓红颜未老恩先断，最是无情帝王家，说得便是那罗刹皇室。”
苏鬼手叹了口气，继续说道：“绝情道虽贵为罗刹国的镇国秘术，但也有一些皇子皇孙不愿接受此道。为此，千年以前，罗刹国皇室派人专程来我族寻求帮助，看能否借助于丹药，助服药者绝情断欲。”
“而我丹族先祖也的确没有辜负那罗刹皇室所望，在经历过千百次尝试后，终是炼制出一种叫做‘六欲绝情丹’的丹药，此丹的确可助服药者快速达到绝情断欲的目的。”
苏鬼手递给望川一块玉简，并逐一撤去了其上的多层禁制，“这上面还留有最后一层禁制，你看过之后，其中的内容会在一刻钟后全部忘记。”
望川以神识查看之后，发现原来这便是那六欲绝情丹的丹方，进而感叹道：“丹族先祖之智慧，令人叹为观止，竟能炼出此等逆天丹药，真是匪夷所思！但……悉数这所需的十六种灵药，几乎所有的我都知晓，只有这其中的‘天心潋’不知为何物，弟子似乎从未听说过。”
一旁的苏泠涯心中默叹，望川果然极具医道天赋，一眼便能识出其中要害。
苏鬼手道：“这天心潋，又被称为心头赘，取自未满周岁妖兽心脏之上一寸位置，乃是连接心脏之关键。”
望川心中一颤，赶忙问道：“为何非要是未满周岁的妖兽？”
苏鬼手答道：“周岁之后，妖兽五脏六腑趋于完善，天心潋也会随之消失。先祖经过无数尝试，发现唯有未满周岁的妖兽，在其自愿认主之后，由主人以五寸短匕刺入其心脏，此时的幼兽心中恰好爱恨参半，百息之内取其天心潋入药，方能炼制成那六欲绝情丹。所以，这天心潋乃是那十六味灵药中最为关键的一味！”
听到这里，望川的牙关已在止不住的颤栗，因为接下来需要他做的，是比无情更加残忍的绝情。
“丹方已在你的手里，你可以在记忆淡化之时反复查看其上的内容。其余的十五味药材已经为你备好，就放在桌案上的竹篮中。接下来，你有三个时辰的时间。”
看着眼前桌案上的一排短匕，又看看脚边正在自顾自玩耍的银狐，此时的望川脑中天旋地转，耳边雷电轰鸣。他紧握双拳，眼中布满血丝，仿佛隐约能够感觉到，有一只大手正紧紧地掐着他的咽喉，带给他窒息般的绝望。
时间一点点过去，突然，苏泠涯走上前，将一把五寸短匕塞到望川手里，“师弟，每一位走到这里的弟子都曾有过这样的经历。所谓医者仁心，当提壶救世，但面对生死一线，更不容你我优柔寡断。这是师尊对你的考验，也是你在追寻大道过程中必须面对的抉择。这百年间，你是入门后在最短时间便走到这一步的弟子，师尊对你寄予了重望，可千万不要让他老人家失望啊！”
望川看着手中颤抖的匕首，脑中渐渐浮现出一幅幅画面，那里有正在经受苦痛折磨的母亲，有寻遍凌州仍旧不言放弃的父亲，有来自同族师兄的冷嘲热讽，有各位长辈眼中的不屑一顾……望川的眼睛逐渐变为血红色，他狠狠一咬牙，猛地举起手中匕首。
“铮！”
一声清脆的金属声响过之后，匕首直直地插在了桌案上。
望川走到苏鬼手面前双膝跪地，说道：“请师尊收回玉简，这次考核，弟子……认输！”
苏泠涯闭目，同时在心中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苏鬼手蹙眉，接过玉简，缓言道：“你可知这样做的后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