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周哲不喜欢跟警察打交道，根本原因，还是小时候母亲被欺负，警察不仅没有帮忙，反而把母亲当犯人一样东问西问。

    少年郎永远都记得那晚的情景，一位男警察，眼中带着不屑，言语犀利，让本就身心受创的母亲近乎崩溃，最终不了了之。

    也是从那时起，有事找警察，好像只是说说而已，周哲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动这个念头。

    可奇就奇在这点。

    少年郎心中有着厌恶才会这么做，而被他捅成重伤的流氓，哪怕进了医院，也是守口如瓶，只字不提周哲，也不提是跟人发生冲突，只说是自己切水果时，被一条疯狗吓了一跳，慌忙中捅了自己两刀。

    江湖儿郎的思维有些另类，秉着江湖事江湖了，以受伤为荣，报警为耻，尤其是被人打伤报警求救，更是耻辱至极，最后这事也就不了了之。

    周晚霞带着少年郎，离开了生活十几年的地方，之后，一个一天打三份工贴补家用，一个勤工俭学，奖学金拿到手软。

    就这样，这对孤儿寡母，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换一个地方，直到这几年周哲赚了钱，才稳定下来。

    生活虽苦，可还算有奔头。

    周晚霞临终时也没了遗憾，面朝大海永久闭上眼睛，脸上挂着释怀的笑容，就像在对这个世界说，贼老天，这辈子我周晚霞没输过，我儿子有出息了，我的儿子，我周晚霞的儿子。

    又好像在对世人说，世道虽苦，坚持总会有希望，上天不给我们活路，那我们就一步一步踏出一条路。

    片警来之前，许诺搀扶周哲离开了宴会厅。

    今天的夜空格外黑暗，夜幕如同天网笼罩整个人间，空气被极暗的深夜所凝结，让人十分压抑。

    池塘边，许诺遥望覆盖黑布似的夜空，带有英气的眉宇间，布满愁容，含笑含翘的眸子也已不见，她就怔怔地坐在周哲身边，神游万里。

    独坐莲池意莫猜，凉风一缕入襟怀，禅心似水分秋色，只向红尘寂寞开。

    沉默许久，周哲悠悠开口，“许诺，你刚刚这么护着我，是不是喜欢我”。

    “啊？”

    神游太虚的许诺，没有听清。

    周哲又说了一遍，“刚刚我被人打，你用身体死死护住我，你是不是喜欢我？如果是的话你不用害羞，像我这种好男人你喜欢也很正常，只是我没办法跟你在一起，你知道我结婚了，我很爱她，你是好女孩，可我不是良人”。

    “啊？？”

    许诺蓦然回首，表情像吃了老鼠屎。

    周哲依旧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越陷越深，“咱们认识也有两年了，这两年朝夕相处，你对我产生情愫，甚至仰慕都有可能，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对你也一样，可我一直把你当成妹妹一样看待，这种感情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身边只有母亲，没有其他亲人，更没有朋友，街坊邻居都喊我是没爹的野种”。

    说到这，面容刚毅的男子，神色哀伤，“小时候我为了讨好那些人，做过很多错事，给人跑腿当啰啰，当傻子让人取笑，把自己的玩具送给对方，偷拿家里的钱给他们买东西，只为让他们别欺负我，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手下留情，那时候我才明白，一味讨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所以我反抗，我对他们出手，反抗让我得到了未曾拥有的尊严，但换来的是他们更加暴力的殴打，反抗、殴打，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几十次或者上百次后，我拿刀捅伤了几位同学，从那时起没人再敢欺负我，也没人把我当朋友”。

    周哲自顾笑起，“没朋友，有什么大不了的，我过得依然开心自在，不需要看任何人脸色，许诺，你知道么，自从来了金州，董事长对我的照顾，我能感觉出来，王明浩把我当兄弟，我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高兴得要死，因为我知道我有朋友了，最开心的还是工作中有你们，咱们一起赚钱，一起骂娘，一起操盘，那时我发现我原来不孤单”。

    “所以，许诺，我把你们当亲人，我会用命来护着你们，甭说这次损失几十亿，就算几百亿，我也不会为了我身边人妥协，你不需要因此而感到纠结，也不需要因为爱我却没办法跟我在一起，而郁郁不欢，我喜欢看你们笑，看你们闹，看你们没心没肺大吵大叫”。

    周哲侧过身子，眼中透着真诚。

    许诺不知所措，嘴角微动，可看到周哲一身伤又不忍说什么，最后她在周哲注视下缓缓起身，脚尖微动，双臂微张，跳了几下华尔兹。

    这一刻，许诺脖颈挺得高高的，神色是孤傲的，脸上重新露出灿烂的笑容，好像天上的明月，青丝垂落，面似芙蓉，淡淡红晕，恰似牡丹，又似彩莲。

    香蕊含情悄入梦，青艳美，冷云迟。

    许诺轻轻后退，约莫跟周哲相距十余步后站住身形，嘴唇微动，像是说了什么，然后欢快地跑回房间。

    周哲面色尴尬，轻轻咳嗽了声，也起身朝着房内走去。

    傻逼这两个字，从许诺口中说出，还挺可爱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