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下水道的老鼠
有位贤者曾经说过，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绚丽的夜灯下，隐藏着人类永远无法抹除的肮脏和丑恶。
黑暗中诱人的香味，是由无数欲望混合而成，下水道里肥大的老鼠，猩红的双眼在四处觅食。
细细嗖嗖的声音被喧闹声掩盖，刺鼻的恶臭被食物的香气冲散。
没人会注视到它们，没人会在意它们，它们在几千年的人类社会中，找到了一个最适合生存的方式。
今晚的饭局，被安排在东四环一处四合院内。
四合院隐藏在青色围墙和杨柳树中，杨柳依依遮挡了外人窥探的视线。
朱红色大门上挂着两幅门神，二神皆身着斑斓战甲，面容威严，姿态神武，手执金色战戢。
这座宅子是林中海的私人财产，占地上百亩，早几年通过关系买下来，用于招待一些特殊贵客。
许诺回到家洗了个澡，用心打扮后才出门。
周哲和王明浩没那么多事，他俩先找了个餐厅随便吃点，免得晚上喝多了难受。
周哲收到许诺发来的信息，便和王明浩开车去大悦城接她。
许诺打扮得很漂亮，一身皮衣短裙尽显身材，充满野性。
饶是王明浩这种久经沙场的猛将，在许诺上车前也是上下左右看了好几遍，周哲有些不高兴白了他一眼，王明浩才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
周哲开车，王明浩本来是坐在副驾驶的，可看到许诺上了后排，他嬉皮笑脸跟了过去。
没承想。
王明浩刚坐好，许诺打开另一侧车门，快步走到副驾驶，在王明浩错愕的目光下，说了句走，周哲一脚油门扬长而去。
王明浩坐在后排看他俩有说有笑，心里不是滋味，几次插话想加入进去，可每次张嘴，许诺都会换个话题，一连多个，王明浩也有自知之明，索性闭嘴不言。
不过话可以不说，脑子不能不动。
他一方面想是不是可以跟许诺关系更近点，可又害怕这一举动让周哲不高兴，二人因此翻脸，想到这他直勾勾盯着周哲，他有点怀疑周哲跟许诺是不是有一腿。
要知道周哲的老婆刚怀孕，周哲一直忙工作，没时间陪，如果不是周哲把赚的钱都交给陈清言保管，说不定陈清言就会觉得周哲不爱她，或者外面有人了。
周哲通过后视镜也看到了王明浩的目光，他跟王明浩关系太好了，常常是对方一撅屁股就知道他要拉什么屎，默契程度堪比亲兄弟，周哲也懒得搭理他，摇了摇头继续开车。
夜幕降临，天地渐渐黑暗，那似有似无的圆月，悬挂天际，忙碌的人穿梭在大街小巷。
一排排路灯代替星光照耀众人，一辆辆汽车飞驰而过。
夜晚不再寂寞。
无数高楼亮起了灯光，使得原本冰冷的建筑，变得更具有人情味，但对于某些人，这些人情味，又如同冰冷的尖刀，刺进他们弱小的心脏。
周哲三人赶到会所时，已近九点，整座庄园灯火辉煌，亮如白昼。
三人熟门熟路走过弯曲回廊，来到会客厅。
会客厅内早已是欢声笑语，悠扬的琴声弹奏着舒伯特d 小调第六钢琴奏鸣曲。
只闻琴声周哲就知道弹琴的是谁，因为琴声只有技巧没得感情。
周哲摇了摇头，用手肘轻轻敲打王明浩，撇了撇嘴，像是在说，蒋世良的琴艺没啥长进，技术倒是更娴熟了。
王明浩对音乐属于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主，他没觉得蒋世良弹得不好，反正比他强。
三人走进大厅，远远望去，蒋世良身边一位长相俊美男子，半靠在钢琴旁，一边喝酒一边跟其他人聊天。
这人说着地道的京腔，得意洋洋地和他们高谈阔论，什么在哪拍了一块地要建地标，什么在哪收购一家公司准备上市，什么看上了哪个女明星准备包养，其余人也都以他为中心聚拢在一起，时不时大笑附和。
周哲打量了一圈，发现来了不少熟人，公司三名董事，郭海民、于家荣、钟秀国，八大金刚来了三个，李德辉、龙秋明、沈海均，此外还有不少负责陪酒的高管，人群中有几个生面孔，想来应该是正威集团的员工。
这群人围着肖明各种谄媚，尤其于家荣，肥头大耳的样子像极了大内总管，很难想象一个四五十岁的亿万富翁，会低头哈腰讨好一个比自己小二十岁的年轻人。
“呸，什么东西”。
王明浩看不惯这种行为，于家荣怎么说也是代表公司最高权益的八人，他这种行为完全就是丢金州集团的脸。
周哲小声劝说：“这种场合就别发火了，免得生变”。
蒋世良弹完最后一节，抬头看到不远处的三人，急忙停下手中动作，分开人群三步并两步走了过去，“王董，没想到你也来了，有你在，相信今晚宴会一定会达到高潮”。
王明浩伸出手简单敷衍，“怎么来这么多人？”
蒋世良打了个哈哈，“还好，都是自己人，过来一起热闹下，来，王董这边请“。
其他人看到蒋世良一脸谄媚跟王明浩打招呼，他们也不甘示弱走了过去，只有少数人站在原地不动。
肖明站在原地举杯示意。
等王明浩走后，周哲率先跟蒋世良打了招呼，后者一巴掌重重拍在周哲肩上，“我刚还跟肖总说你来着，我跟他说你是咱金州集团第一操盘手，有你主刀其他人配合，什么疑难杂症都能药到病除，我还说周总事业心强，新婚燕尔，却没时间陪妻子，全心全意把精力投在工作上，这种员工可不好找”。
周哲只是乐呵，点头说好，没有细究蒋世良这话真假。
蒋世良一边拉着周哲朝内厅走去，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自己如何夸他，这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蒋世良在巴结周哲。
只不过其他人似乎没怎么管周哲，大家都围着王明浩寒暄，许诺跟在周哲身后，看着蒋世良眼神闪烁，眸底流露出丝丝疑惑。
肖明等周哲进入内厅，端着两杯酒走了过来，他刚刚应该喝了不少酒，脸颊绯红，如白玉般的皮肤更显妖艳，就连周哲都不由得多看两眼，心中直呼妖孽，还好自己性别男，爱好女，要不然妥妥被拿下。
肖明递给周哲一杯红酒，二人寒暄了一阵，蒋世良见人已经到齐，便吩咐服务员上菜，而他则领着肖明、王明浩、周哲三人入座。
今天参加宴会的人员共计十七人，除了周哲带了助理许诺外，其他人都是一个人来的，哪怕身份如蒋世良、郭海民、肖明等人也是如此。
今晚宴席原本是蒋世良招待肖明，可王明浩突然杀出，主位也就只能让给他，肖明是主宾，坐在王明浩右手边，周哲坐在王明浩左手边。
有意思的是，周哲助理许诺没有坐在周哲身边，而是被安排在肖明身边，显而易见，许诺才是今晚的主陪。
儒雅中年龙秋明和小旋风李德辉三人，则是坐在门口位置，至于三名董事也是按顺序往下排。
明眼人都不难看出，今天排位顺序不符合商务酒席的规矩，有些像谁身份高谁做上位，谁身份低谁做下面，这就导致正威集团不少员工，和金州集团几名陪酒的高管，被安排到下面。
他们完全失去了来这的意义，纯纯就是混饭吃蹭酒喝。
许诺有些不自然，像一只受惊麋鹿时不时看向周哲，楚楚可怜的样子让人怜惜。
蒋世良先站起举杯，“这第一杯酒，敬肖总，百忙之中莅临我山河院，让我们蓬荜生辉”。
如此一来，所有人只好跟着起身，共同举杯，向肖明敬酒。
蒋世良这一僭越的举动，让王明浩心里有些不舒服，按理说这都是他的词。
这场酒局在王明浩和周哲眼里，有些仓促，虽然菜品依旧丰盛，可安排的都是什么东西。
众人刚坐下，王明浩打算提一句，可还没张嘴，蒋世良也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没在意，举起酒杯又说了第二句，“今天是咱们金州喜庆的日子，几百亿的项目被咱们拿下了，这不仅是我们金州进军全国的一小步，更是我们在私募领域称王的一大步，有了正威的加持，我们金州必然是披荆斩棘乘风破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