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河水走向的归途
“她只是有些奇妙的灵感,当然,也许女人都有一些令男人想不通的直觉。她固执地觉得,即使那个孩子没有问题,但你也许和她的前男友仍旧关系匪浅。极大可能,你正是他派来报复她的。尤其在得知你供职的公司是申力后。”司徒斐蹙眉:“我们在黑暗之中,只清楚站在那里的是个与奎因衣着、身材相同的女人,可是那时的‘她’显得怪异,对我既不敢亲近,也并没有对验货提出任何质疑,不是吗?”
“只要你对假奎因出现杀意,真的奎因就会因此找到你的藏身之地,毫不犹豫杀了你。”
阿润这样想着,却觉得愤然、不舒适。
“好的。劳烦您了。我会及时赶到。”
之后就是奎因等人出现验货。
他是把命交给自己处置了吗?
他没办法移动。
自己的那点愧疚之心在穿堂风中显得可笑。
但是他毕竟也算救了自己一次。
“手术是成功的。”中年主任医师站定,微笑着找到自己的立场。
松开手。
“看来你没有蠢得彻底。”司徒斐躺在床上,却伸出一只手,一把攥住了阿润的胳膊,阿润抬起眼。
他忍耐的程度出乎人的预料。
如果那样的话,为什么汲汲于奎因的宠爱,追求财富和权势?人格如此撕裂矛盾的司徒斐,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她不放心我。”
司徒斐一行已经到了。他听到声音,只能仓促藏在阿b倒地的位置。而且,当时隐约听到了码头的钟声响起。
“阿b不会。比起对奎因的忠诚来看,他更爱钱。”司徒斐语速缓慢。
是司徒斐横生枝节。
司徒斐表现得太过自然,阿润直到他倒下,才确认自己那只削得锋利的矢簇刺破了他的胸膛。
“手术……”阿润发现自己居然无法问出之后的话。
还是说,这样死了也无所谓。
“我是他的姐夫。为什么会在国内?他在国内才会用这只电话。”
“真想吃牢饭?”司徒斐忍不住讽刺阿润,好似自己是可以指摘对方的良民。
“因为我疯了。”司徒斐转回脑袋,闭上双目。他疲惫却又强留傲慢,脖颈依旧直直地挺立着,不会弯曲的模样。
如果奎因的死亡代表着满地的玻璃硬片,那么之前的一切都只有一步之遥。
“你为此买通了阿b?”阿润古怪地看着司徒。
否则,杀死奎因之前,司徒斐就会成为绕不开的难题。
即便是普通同事,也是该怀着悲悯的心情去照应的啊,更何况是自己把他伤成这样。
“所以他虽然没有醉,但是我把他击倒时,那时的他已经喝了不少酒。”阿润恍然大悟。
“但是我不懂,你即使当时阻止了我,可是我已经被阿b盯上,他如果一直盯着我,肯定清楚我在跟踪他,并且打晕了他。而他一旦醒来,奎因依旧清楚了我的立场,我要对她不利的事实。”阿润仍有不解
阿润愣了。
“您继续。”医师只是想试试他是否真的意识清醒,并没有没打算在手术中听到病人的回复。
“手术中”的灯光熄灭,窗外大梦都醒来。
“为什么要为我做这些?”
“但是,奎因亲眼所见和你亲眼所见,并不是同样的情景。”司徒斐虽然知道彼此信息并不对等,但是对于阿润冒失的行径还是忍不住持有鄙夷之态。
手术是自己代签,医生冒着风险,这不合规矩。之后还是需要家人。
司徒斐被推进了手术室,脸色苍白得吓人。
他不想用感情因素去形容两人的关系,但是存在肉体的纠葛也并不是什么乐观的情况。
然后,自己举起了十字弓。
阿润试图说些什么感激他的敏锐和救命之恩,但是,停顿了几秒,那个男人已然不客气地下了逐客令:“如果我的解答令阿润先生满意的话,您还是先出去吧。我需要休息。”
虽然真的想过这么做。
医生摘下口罩,看着阿润。
也许今日的阳光之下,仍有晨雾。
阿润拨打,却发现似乎是宅电,过了许久,出现一个沉稳的男声:“你好。”
“到底是谁坏了谁的好事?你这个无礼的王八蛋。”阿润忍不住了。
他以为10点之时,其实已经到了约定验货的11点钟。码头的钟声,也是11时的钟,而不是他误以为的10时。
怎可如此胡闹呢?
司徒斐怎么想的已经不得而知,阿润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有放任他去死。
阿润狐疑:“先决条件?”
他说:“‘现实状态’加上‘先决条件’,才是‘亲眼所见’。你击倒了守门人,想当然以为奎因能看出守门人昏迷的现实状态。但是你显然过于紧张,而遗漏了嗅觉告知你的先决条件。”
“是的。您是司徒斐的家人?”
电话另端人的男人犹豫了,很久才带着警惕性地回答:“这是阿斐的移动电话。”
“所以你除了不知道当时在你眼前的奎因是假扮的以外,不知道真正的奎因隐藏在仓库外以外,是不是也并不清楚自己依旧在奎因严密的控制之下,阿b更是她的亲信,她打算再试你最后一回。记着,是你,不是对我。对这些事,你看来都一无所知。”司徒斐语速缓慢,但是任何人都能听出他平静语调下的怒气。
仓库内的奎因是假扮的,真的奎因在门外?
而这个男人,来自过去。
阿润点了点头,向他致歉,然后疲惫地坐回了走廊之中。
“病人大概已经醒了。可以通知他的家人。”病人的意志力十分坚定,全麻的效果极微弱。医生也觉得匪夷所思。
“所以,奎因亲眼看到的守门人,只是一个酩酊大醉而熟睡的男人。尤其在仓库没有发现异常之后,奎因更不会质疑这件事情。而你,只是,做贼心虚。”司徒斐一直严肃地看着阿润,阿润觉得自己好像穿裤子没拉拉链。
“磁场的改变。”司徒斐甩开阿润的手臂。他平时很爱摩挲阿润的肌肤,但是,现在不知是惩罚阿润,还是自己,赌气似地甩开他曾经爱不释手的那片柔软之处。
是因为对奎因的忠诚和爱慕吗?
“但即使阿b推说一切正常,守门人的异常,奎因可是亲眼所见。”打破砂锅问到底之情状,阿润贯彻得彻底。
阿润讶异。
“因为她的目的根本不是验货。只要我……”
又怎么吃定自己一定会去救他?
阿润瞠目结舌。万万没想到,他醒来之后的第一句话就是居高临下地教训自己、
但阿润忍不住想要逃开,他显然只是强迫自己站在这里。
“什么意思?”
揉着眼眶,困意此时才袭来。
“怎么做到的?”阿润凝视手表,努力忽视被司徒斐的体温烫得手腕发麻的触感。他试图告诉司徒斐自己的疑惑:“我没有摘下过手表。”
“你不疼?”医师想起自己问的话,那时的自己正在缝合伤口。拿着针的手都下意识一抖。
理智告诉他,司徒斐的行为举止诡异,自己不应继续和他再有任何联系。
“你该防备的人是我吗?”司徒斐手心发烫。他冷笑地握着阿润手腕上的那只手表:“连自己的手表被人动了手脚都不清楚。”
“您知道他的家人在哪里吗?”医师整理完毕情绪,问阿润。
病人短暂地苏醒过,叮嘱过自己一些事情,并且刻薄傲慢地告诉他,外面的人只是普通朋友,所以有些显得赘余的话不用说太多了。
“我之前命人拿了瓶酒给守门人,并且善意地告诉他,如果寂寞了,晚上可以饮酒佐菜。”
抬起头时,却看到走廊中匆匆赶来的,穿着警服的高大男人。
司徒斐冷冷看着阿润,用低沉的声音问他:“所以,自作聪明的你确定知道奎因在哪个方向吗?究竟是你窥伺着她,还是她在背后等着撕碎你。”
阿润打开司徒斐的移动电话,通讯录一栏空荡荡的,只有一个号码。
好像只是短暂地昏迷了一下,好像靠着自己的意识也能硬撑着不变成鬼一样。
这太诡异了不是吗。
手术中,看着病人突然睁开的双眼很瘆人。
阿润却依旧气得脸红了起来。
就像一条河,无论如何,走向大海的归途。
阿润转身,拿起桌上的杯子,攥紧,告诉他:“如果不是你。”
司徒斐被推出时,眼睛一错不错地看着阿润纠结的面孔。
毕竟那位夫人既谨慎又多疑。
“阿b昨日拿到公司的汽车装饰品中混有小型磁场干扰器。一个小时慢个几分钟,没有人会真的注意。”司徒斐淡淡开口:“阿b是奎因的人,必定是受奎因的指派,奎因也一定有她的目的。当然这个目的,就是让你露出马脚。比如前言所说,令你被抓现行。”
他想了想,还是很冒昧地问道:“我很抱歉,能不能告知,您是哪位?”
太阳终究是要升起的。
司徒斐永远能让人一瞬间火大。他惹人生气的本领简直是天生的。
阿润僵坐那里,一动不动。
阿润想到此处,回答着:“我是司徒斐的同事。他受伤了,刚做完手术。”
阿润没有生气,事实上,此时的司徒斐力道非常小。远不到激怒他的程度。
“大概再有三十分钟,我要回公司了。”阿润看了一眼墙上挂着的圆钟。
风衣之上,有微小的水汽。
他觉得这个男人的嗓音有点熟悉,仿佛在何处听过。
“你只会纳闷我们早到了一个小时吧,如果我再刻意早一些,恐怕你已经被抓了现行。”
可是阿润总觉没那么简单。
阿润本打算料理晕倒的守门人,当时却根本来不及。
阿润知道司徒斐已经醒了,马上就要被推出手术室,但是不知为何,他以迟疑的心情攥着手,并不确定,自己是该避开还是迎上去。
“什么意思?”阿润觉得自己颜面尽失,她虽然强忍难堪,但白玉般的脸颊依旧显出羞赧之意,瞧起来相当养眼。
阿润本来打定主意,如果是奎因接到,就迅速挂断,但是是男人。
因为太害怕这个男人。
时间推动着每个人,走到今日此时。
随即,傲慢地直直躺着,由着护士推走。
大概是怕在自己的地方出了差池,从此以后,失去奎因的信任吧。
他忍着气闷把司徒斐送入监督病房,待到护士离去后,便打算出去透透气,可司徒斐没打算放过他,继续讽刺阿润:“你真以为自己能杀了奎因吗?”
然后狠狠地、虚弱地骂他:“不要招惹奎因。再有下次,坏了我的好事,拿命来赔。”
阿润把他送到医院,然后将司徒斐的移动电话设置了关机状态。
顺利得出人意料。
这是什么鬼话。
阿润忍不住在心里骂脏话,可是继而又陷入沉思。等一下,其实进入仓库开始,他一直在困惑一件事情,司徒斐一行人似乎比约定的时间提前了很久。
阿润不希望处理别人来电的情形,也或者担心自己手忙脚乱。
“守门人……是奎因处理的,然后她代替了那个人。仓库里的奎因是假的,只是一个被|操控的傀儡。”阿润想到了另一种可能性。
“你是说我的手表的时间是错误的,当我误以为还有时间的时候,其实已经来不及了。”阿润吃惊。
周三好。依旧是爱你们的一天。谢谢阅读,感恩。
司徒斐不知自己不自觉地又去看她,恍惚中,胸口锥心般的疼痛也似乎为此缓解许多。
有时粗俗的表达源于对一些东西的明了。
他松开手,杯子砸落,满地碎片。
“怎么会是为你,收收那点自作多情吧。”属于司徒斐的嘲讽式的高傲,听起来刺耳:“聪明的人绝不会被别人的暗桩刺伤自己的眼睛。”
喉咙中卡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