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骸骨浮一步真凶
“这个推理本身是顺其成章的，但是它存在一个问题，就是王翠翠的话的真实性，而且，因为真凶自作聪明，反而因此会比一般的凶手更容易被发现。”
郑与斌点头：“这也许就是林特杀了李玉玉的原因，林特爱慕李玉玉，李玉玉却似乎只是把他当成提钱的工具，并没有付诸真感情，也许因为债务雪滚球一样，压得林特喘不过气，所以他才杀了李玉玉。”
傅梨湘指着他：“我什么都不需要。是你的心，你想要宋唯死。”
几个小警察似乎经过郑与斌安排，已经联络货车把这个大衣柜搬了过来。
“画师，或者，人体肖像画家。”宋唯淡淡接上。
郑与斌双手插在警裤口袋里，接着开口：“我们的心理预期，或者说，我们的好奇心在于，如果真的有王翠翠口中这样一个幻象中的杀人场景，那么真的存在受害人和凶手吗？结果李玉玉的尸体出现了，和王翠翠所描述的完全印证。这极大地满足了我们悬置的猜想。我们通常会根据受害人去推算凶手，而李玉玉的尸体出现得恰如其分，所以大家自然认为凶手是王翠翠虚幻描述中的侠，毫无疑问。
被手铐铐着的林特抬起了头。
今天，看到座位上蜷缩着的那只慵懒的狮子时，郑与斌眼睛瞬间亮了。
宋唯想了想，对胡队笑了。少年的牙齿干净整齐，笑起来，中和了高傲，人是暖暖的模样。他说：“比起这个，更重要的是，先确定李玉玉是谁杀的。”
“您究竟想要什么？”郑与斌知道一切红利的背后都有筹码。
他仿佛此时才嗅到那里散发的不寻常的气息，用力嗅着，心脏都在痉挛。
傅梨湘坐在那里，他显得从容，这种从容，是郑与斌渴望的东西。
“可是这世界上不止一个宋唯，就算他彻底趴下了，还会有别的人超越我。”郑与斌咬牙一问。
林特脸色苍白，摇摇欲坠。
小刑警听得入迷，接道：“假设凶手另有其人。”
郑与斌突然间有些惶恐，他觉得自己步入了一头健壮雄狮的捕猎范围。但是，他没有退路，他想要的，只有傅梨湘有。
宋唯靠在墙上抱胸点头：“怎么说？”
宋唯去过几回，从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但此时，浑身鸡皮疙瘩却被激了出来。
“那有什么不妥。我和玉玉联系还算紧密，常去她家里做客。我的指纹在她家中任何地方出现都很正常。”
“我来了。”
林特是个眉眼哀愁，有些瘦削的男人，他在桎梏之下，却很沉着：“绝不只有我知道，王翠翠遇鬼之事，媒体曾经报道过。”
“因为这二者的不可查证，他就大胆地实施了自己脑海中长久以来的想法，杀死李玉玉，仿照侠的手段碎尸。
这卷录影带最早流出的时间就是秋季的最末，霜降的时节。
郑与斌却四周环顾着，他在找什么。
这是警队公认的准则。
目光幽深。
胡队笑了：“你是说那个，确实如此，我也觉得，凶手是利用了我们的心理，故布迷阵。”
郑与斌觉得荒唐，他后退几步，几乎贴上墙壁，打了个冷颤：“不，没到那个程度。生死是大事。”
里面是一具清晰的骸骨。
新神探又再次做了精彩的推理，这里依旧有心证，但是妙不可言，无人反驳。
“能杀死一个，难道杀不死第二个吗？”
郑与斌很尴尬，他一夜之间，从神坛变成神婆。
他迫切想再见过傅梨湘。每日逡巡。
郑与斌打开了隔壁办公室的工具箱，掏出了警用消防锤，用力地砸向了柜门内的隔板。
不远处的唐小山，穿着警服，徐徐走过。
突如其来的骚，吓你一跳。
没有证据的设想与天方夜谭无异。
可惜，他不在。
戚华辩称，这盘录影带是他租借的，听说是黑市流传的。
郑与斌之后做了他这辈子大概最有水平的一段演说，虽然这些话是傅梨湘教的：“之前，我们都曾误以为戚华才是凶手，只是因为他是一名热爱尸体的解剖老师，避开骨骼，把人切成碎尸似乎是他理所当然应有之能力，但是，对于一个对躯体的完美度如此珍惜的解剖老师，这样的做法绝对违背他的本性。而这个世界上，对骨骼和肌肉如此了解娴熟并以之为生存技能的，除了解剖师、外科医生，还有……”
郑与斌此前的话都是宋唯意料之内的，但是他听到这句，猛然仿佛想到了什么。
大家似乎都听说过这卷奇怪的录影带，如花女鬼的皮，内里实录的凶杀案。
小山不紧不慢，眼神散漫，而带着密不透风的雾气以及永远浮着的那抹笑。
“你下定决心了？”傅梨湘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郑与斌几乎每天都会来这里，小心翼翼熄灭蜡烛，环顾四周。
郑与斌突然间就觉得宋唯这样的人，如果不死，自己永远爬不到巅峰。当然，自己要杀死的是不只是一个宋唯，而是自己人生的路途中，所有的如宋唯这样天赋耀眼的人。至于在顶端的那个傅梨湘，也一定会被杀掉。虽然这个人不是他。傅梨湘是他攀不到的层次。
“您来了。”
惨红和雪白。
宋唯有重大发现后，戚华被拘留。
对，李玉玉很爱美，她家中有一个极大的新衣柜，摆满了各色的衣服，里面有一个横着的塑料隔板，隔板下吊着密密麻麻的裙子。
未等胡队和宋唯有所行动，新神探已经把人带了进来。
胡队抬起头，目光睿智坚定：“这个反而容易！有人想浑水摸鱼！”
宋唯窒着，默默走近柜子，把柜门打开。
宋唯说：“我昨天拜访李玉玉姨妈，听她提起，外甥女似乎奢侈成性，又爱赌博，欠了不少外债。”
“我问过冯法医，李玉玉的碎尸和之前温泉女尸以及秦国伟的碎尸情况是否一致，冯法医很肯定地告诉我，无论是切片的手段和细致程度以及尸块大小，都还是有较大差别的。所以我们不妨大胆假设。”
柜子就横放在狭长幽暗的走廊中。
愈过复杂的推理愈不会得到真相，真相通常是简单的。
胡队蹙眉：“证据呢？”
“是的，假设凶手另有其人。因情因仇，将李玉玉杀死。然后因为某个原因，瞬间想到了王翠翠的证言，他只要稍作伪装，碎尸之后，将碎尸扔在王翠翠供述遇鬼的路上，很自然就把警方引入了误区，把李玉玉之死代入恶鬼杀人的受害人之中。
郑与斌显然有备而来，抓到林特就是有证据的：“王翠翠可没有接受过采访，媒体得知的资料，都是我们警方有选择性地透露，譬如报道中，就从没提过王翠翠是在哪条街遇鬼的，这件事，恐怕除了警方，只有直接和王翠翠接触，而且已经兴起别的心思的你，才可能知道的事情。”
郑与斌提着的那个男人，带着手铐垂着头，像盏苍白无力的灯笼的男人，是林特。
傅梨湘在黑暗中轻蔑地扫他一眼：“你觉得我坐在这里，和你谈论的是天气这样的小事吗？”
郑与斌说：“李玉玉的死是有人借王翠翠的口供浑水摸鱼，把凶手推到连环杀手‘侠’的头上。真正的凶手另有其人，且运用了两个不可查证的因素。一是王翠翠的证言，不可查证；二是侠的行踪，不可查证。
林特举起手铐：“单靠这些，你们没办法把我定罪。这些无稽之谈我是没办法承认的。毕竟，杀人是如此严重的指控。”
郑与斌说：“李玉玉家中有一个衣柜，那上面有你的指纹。”
他自以为没有傅梨湘也是成的，毕竟那些赞许令他膨胀。但是，“海市蜃楼”的解释失败后，有多么自信，也同样收获了多少质疑。
随着一声巨响，石膏崩落。
在询问的过程中，大家才发现，这个案件又陷入了更深更危险的境地。
“您究竟想要什么？”郑与斌听着暗室墙壁上隐隐滑落的水声，潮湿阴冷的环境像一条伸出舌头的毒蛇，舔舐着人的身躯。
郑与斌冷笑：“可是，问题是，这上面只有你的，没有她的指纹啊。”
郑与斌深深地看了宋唯一眼：“你不是猜到了吗？但是我还是比你快了不少。因为知道王翠翠报警遇鬼的，除了警方这些相关人士，就只有林特了吧？我记得，你曾经拜托林特去寻王翠翠画过她口中所说的鬼的画像。”
站在逼仄走廊的宋唯和郑与斌对视。
“即使证实是人所做，那也只可能是侠，与他又有什么相关呢？事实上，我们起初看到李玉玉之死，头脑中已经有了一个极大的误区，这也是真凶狡猾的原因。”
戚华指认他曾租借该卷录像带的出租屋老板也证实了戚华所说为真，戚华因追求刺|激租了这卷带子，但是因为学校工作忙碌，一直没有归还，和男友约会的翠翠因为在家中一时无聊，看了这卷带子，一切才被捅出来，引发这么大的波澜。
胡队愤怒：“凶手心思何其歹毒！有预谋地杀完人之后，把事先录制好的录影带流向市场，向我们示威！”
遗漏了。
市内几个录像厅的老板都被盘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