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拍戏（中）
但遇到今天这种情况，安瑞枫就插不上手了。
安瑞枫好笑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故意逗他：“原来这孩子是道观里的？我还以为短短一会儿工夫，你就给我生了个大胖小子出来呢。”
安瑞枫即使再怎么担心，也不能违抗剧组的命令，陪着凌熙去拍摄现场。
要怪就只能怪凌熙所属的经纪公司扬天传媒，在把吴友鹏从凌熙身边调走后，居然迟迟不把新经纪人派来！凌熙本来就混得很惨，身旁除了经纪人以外连助理都没有，现在吴友鹏一离开，凌熙在剧组里孤零零的。别的演员拍完一段戏，都有经纪人倒水扇风，反观凌熙只能自食其力。
“不知道，”朱琳琳吃着清淡的涮白菜，挑挑拣拣找着最小的那一块：“野性难驯，估计追蝴蝶去了吧。”
鲍辉：“不要不要，我要看女人的，不要看男人的。”
“卡！”
很快，就到了前几集中最大的一个笑点桥段——三徒弟受血脉限制，忽男忽女，这日他化为女儿身，去山门后面的湖里洗澡。少年心性血气方刚的二徒弟从没见过女人的身体，想要偷窥老三洗澡，但他不敢一个人触雷，故意忽悠傻乎乎的四徒弟陪他过去。老四同他关系最好，跟着他去偷窥，结果偷窥时被老三发现，老四化为小狗逃跑了，留下二徒弟被狂揍一顿。
“我是在拍戏，电影知不知道，连续剧知不知道？我是过来演戏的，这个耳朵和尾巴都是假的！”凌熙屁股后面的尾巴是通过专门的腰带固定在腰间，他摸索着解开了暗扣，只听啪嗒一响，刚刚还灵活的左摇右摆的尾巴就滚落在地，变成了一只硬邦邦的棍子。他捡起尾巴在小道童面前摆了摆，向他证明自己所言非虚。
凌熙：“你想看胸部？后山的阿花又怀小狗狗了，她的乳|房有八个呢。”
安瑞枫担心凌熙出事，一个人出了斋堂往后院走去。剧组人员的活动范围有限，安瑞枫第一次到后院去，摸索半天才找到后院的小门。朱琳琳确实没有诳他，刚一进院，他就见凌熙蹲在廊檐下，怀里抱着个圆滚滚的布袋，待走近了，才发现那居然是个梳着道童髻的小豆丁，那孩子胖的跟米其林轮胎的logo一样，腮旁的两团肉都要从脸上挤下来了。
小道童靠在凌熙怀里，眼皮肿成桃子，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偏偏这条缝里还含着泪，像是下一秒就要滚落出来。
道童乙说：“今天我背下了一页道德经！”
凌熙眨眨眼：“哪张？”
见周围除了他们之外再无外人，安瑞枫走到凌熙身边，弯下腰轻吻他的嘴，因顾忌在外面，这个吻只持续了短短几秒，凌熙刚刚尝出安瑞枫今天的润唇膏是柠檬味的，两个人的唇就分开了。
凌熙：“什么是女人啊汪？”
鲍辉：“咪|咪不是猫，是胸！女人软软的胸部，你不想看？”
鲍辉：“笨狗，驼背是在后面，女人是在前面……就是咪|咪，咪|咪！”
待两人分开时，气息乱了，嘴唇肿了，身上的戏服也凌乱了。
道童丙说：“今天师叔教我画了一个姻缘和合符~”
凌熙：“那不是驼背嘛汪！”
凌熙听着导演的骂，一语不发的低下头，他面上看似羞愧，其实心里的小人已经拿剑把身旁的鲍辉戳成烂泥了。
道童甲说：“我今天又认了十个字。”
安瑞枫挠了挠凌熙的下巴：“我怎么就这么喜欢你这张嘴呢……”
小道童透过指缝看他一眼，哭的更厉害了。
因为他的两次奇袭都太突然，凌熙完全没顾得上捂住怀里小孩子的眼。小道童目瞪口呆的盯着他俩的恩爱表演，手里一直搂着的假尾巴都滚到了地上。
“观摩学习我怎么被导演骂？”凌熙苦着脸：“你以为我不想把你绑过去？可是今天要拍的可是朱琳琳的洗澡戏啊！她的经纪人要求清场，除了我们三个演员外只剩下工作人员，你过去太突兀了。”
凌熙：“汪，那我把我的给你看。”
“他跑后院去做什么？”
安瑞枫哑然失笑，他每多接触凌熙一分钟，就会多发现他身上的一个亮点。凌熙就像是一个缤纷的万花筒，透过他，好像世界上每一个乏味无趣的事情都会变得有意思，你永远猜不到从他嘴里能说出什么奇思妙想的言语。
其次就是挤人。这片树林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唯有一条小路是道士们去山涧取水时踩出来的。这条路很窄，堪堪容纳两个人并排走过。拍摄时，鲍辉“偶尔”往旁边一偏，就会把凌熙挤到旁边去，除了脚下的小路外，其他地方都被树枝、树叶堆满，凌熙被他挤得撞树两次、划伤三次，还有一次直接被凸出的树根绊倒，摔了个狗啃泥。
……
首当其中的就是抢镜。鲍辉的走位非常有特点，每一次他踩的位置，都是摄影镜头的正中心，他一个转身、一个扭头，经常把凌熙的脸遮住一大半。
这段剧情是剧本中为数不多的凌熙与鲍辉的对手戏，剧本中，几乎都是鲍辉一个人在说，凌熙只要全程附和，然后提一些傻问题就好，比如“什么是女人啊汪”“为什么看三师兄洗澡不能被发现啊汪”，任务简单，难度极低——只要鲍辉不故意使坏就好。
凌熙：“可是哪里有女人汪？”
鲍辉：“你忘了今天是单日子了吗，三师弟每个单日都会变成女人，双日才会变回男人！”
好在安瑞枫和许志强都很照顾他，绝对不会让他在这方面受到委屈。
鲍辉：“我想看人的！不想看狗的！”
凌熙：“咪|咪？我最喜欢咪|咪了汪，但是咪|咪每次见到我都跑。”
当时刚拿到台词本的时候，凌熙就醉倒在这种无脑设定下了，又不是开车，还分单双号限行……不过他非常喜欢自己频频把鲍辉噎住的桥段，背台词时格外认真，保证绝对不会因为忘词而落下把柄。
剧组里都是人精，一次两次还能说是凌熙不小心，次数多了，大家都看出来鲍辉故意针对凌熙。但凌熙身后无人，连经济人都被调走了（圈里的事情大家互相一打听就知道），而鲍辉是新贵重点培养的对象，经纪人、助理排成一个连的守在旁边，在这种情况下，导演也不好说什么。
——你不是爱抢镜吗，你不是挤人吗，行，两个人都给我站在正中间拍！谁都不准迈一步！
但是等到正式拍摄时，凌熙才发现鲍辉的卑鄙之处。这处对话取景在树林中，两人在树林里一边走一边说，讲完台词，下一个场景就会换到山涧的小湖旁。就是这么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场景，鲍辉使遍了小手段。
“还是算了，许哥毕竟是你们新贵娱乐的人，我让他陪我去拍戏，实在说不过去。”凌熙挤出一张乐观的笑脸：“算啦，我这是去拍戏，又不是在演宫心计，那么多人看着呢，他能使什么手段？”
——事实证明，从没拍过戏的凌熙，真的把鲍辉想的太简单了……
鲍辉：“老四，你想不想知道女人的身体是什么样子？”
“要不我把许哥借给你？他对这些有经验，如果在那边万一有什么突发|情况，他也能帮上你。”
在凌熙又一次在树林里走着走着撞树后，导演气急败坏的把帽子扔到了地上。“凌熙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让你往中间走，往中间走！你怎么每次都出状况，不是撞树就是摔跤，戏服都被你滚脏一身了，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走位？！”
今天这场戏本来为朱琳琳准备了裸替，但是她经过各方面的慎重考虑，决定亲自上场，待今天的戏份一结束，她的经纪公司就会把提前准备好的稿件发出去，力求把她塑造成一个敢于为表演艺术献身的女歌手。
他只能拐弯抹角的“提醒”凌熙，让他“往中间走”。随着鲍辉的行为变本加厉，眼看拍摄进度要耽误了，导演实在忍不下去了。
早上出门拍戏前，安瑞枫忧心忡忡的抱着凌熙，眉头紧皱：“许哥说那天他警告过鲍辉了，但我觉得他不会这么简单的就放过你。他在我们公司内部的风评很一般，有几个接触过他的艺人说他心眼小……要不今天的戏我陪你去吧，就说我去观摩学习。”
剧组的运转速度非常快，再加上《剑绝天下》前几集的内容轻松诙谐没有太多困难，导演拍起来得心应手，进度喜人。
“……”这次安瑞枫没保持住绅士风度，扑过去强吻三分钟。
见安瑞枫来了，凌熙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喊道：“这孩子不让我走，又不把我的尾巴还给我，你快去叫个道长来，把这个小皮球领走！”
拍摄时频频出状况，这事的责任绝对不在凌熙身上。这一场戏是树林里的对话，凌熙扮演的四徒弟问鲍辉扮演的二徒弟，为什么带他来后山的小树林，在这里，二徒弟把自己想要偷看三徒弟（女）洗澡的计划和盘托出。
老道长一愣，摸摸自己的长胡子，装作听不懂的样子拍了拍道童的脑袋。
凌熙无辜极了，他一直以来自诩未成年之友，曾经还去过某幼儿园的十周年园庆上唱过歌，当时幼儿园的小孩子们可喜欢他，非要让他留下来当老师，哪想到时过境迁，今天居然在这里遭遇滑铁卢。
“瞎说什么！”凌熙脸都红了：“咱俩都这么瘦，我生不出来这么胖的啊……”
结果小道童吓得全身肉都在颤抖：“果然书里是不会骗人的，妖精真的能变成人！”
小道童含在眼眶里的一泡热泪呜啦啦的滚落下来，他指着凌熙的鼻子控诉：“你还说你不吃人？”
拍摄结束后，安瑞枫没有在斋堂发现凌熙的身影，他问了一圈人，只有朱琳琳提供了线索，说好像看到他往后面的小院跑过去了。
鲍辉：“哎呀，就是上身凸起的人！”
他最怕小孩哭，总觉得小孩的哭声能招来狼：“别哭别哭，我真的不是狗妖……你有见过我这么好看的狗妖吗？”
当天晚上，老道长去小道童的房间里查房点名，临睡前，让每个孩子说今天有什么收获。
排在所有道童最后面的一个小胖墩咬着手指说：“今天，今天我看到一个白色头发灰色眼睛的妖怪，咬了一只狗妖的嘴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