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狗仔
“开个价吧。”他拿出支票夹，金头钢笔在支票上写下一个龙飞凤舞的名字，“今天晚上的事情，我不想让任何人知道。”
“操！”
“咚、咚、咚。”
——为什么钮钴禄苏瑾，会随身带着一把锤子？
忽然，他的视线凝固在了一个角落——某个闪闪发亮的东西掉在了副驾驶的座椅下。
苏纪时愤愤：“不都说了分手吗？怎么还跟着我？”她烦死这帮狗仔，以为爆个分手大料，就能让他们远远滚蛋，可她既不说原因、又不说打算，反而勾起了狗仔的兴趣。
明明停在地下车库的车子有几百辆，可苏纪时的视线准确地捕捉到了那辆毫不起眼的黑色桑塔纳轿车。
为八卦群众们提供喜闻乐见的边角料，可不是为人民服务嘛！
苏纪时也不恼，说：“看在你们这么辛苦的份上，那我就给你们提供一个料吧。”
可惜，所有人都没有猜对苏纪时的想法——只见她大拇指扣住中指，手指猛的向外一弹，居然重重弹了相机镜头一下！
大伟头上的雷达一下竖起来了：“多大？独家吗？”
苏纪时侧头，笑眯眯道：“守了一晚上，两位辛苦了。”
电梯从顶楼的旋转餐厅直通向地下车库，每次约会后，都是由穆休伦送苏瑾回去。
……
小刘：“？？？”
“别说傻话！”大伟压低声音，“这里这么多辆车，又这么暗，她撑死了发现咱们的大概方位，怎么可能看到你？！她又不是神仙！”
苏纪时懒得戳穿他的谎言，说她又黑又胖虎背熊腰的就是这群碎嘴八卦精！
两人离开餐厅，一前一后走进了电梯。
她一只手撑着车门，一手直接伸进车窗内——
看来，这个“太阳村”应该是一个和穆休伦有点渊源的地方。苏纪时暗暗记下这个奇怪的地名，打算回家后查一查这个地方究竟是做什么的，为什么穆休伦会把剩下的饭菜送到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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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就像是灰姑娘遗留下的玻璃鞋，即使公主与王子暂时分开了，但只要有玻璃鞋在，他们终究会重逢。
“对。”男人点头，在账单上潇洒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正在驾车的穆休伦也注意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车子，这一次，狗仔比之前更加大胆，一边追车，一边拍照。
车内，大伟和小刘屏息趴在那里，不敢抬头，只能静静等着苏瑾和她的金主离开。
穆休伦奇怪地看了她下半身一眼，但长裙飘逸，轻巧的薄纱蓬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让人根本看不清楚隐藏其中的奥秘。
这还是苏纪时头一次见到吃饭要打包的霸道总裁，真是勤俭、环保又持家。
钮钴禄苏同意了。
他就像被僵尸吃掉了脑子，傻傻说：“不辛苦，不辛苦，为人民服务。”
穆休伦说：“看来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了。”
不过他这么一惊一乍的，倒是打破了车内车外的寂静。大伟的面子被这个不成器的小助理丢干净了，真恨不得把他扔回学校吃奶去！
小林怀里抱着相机，木呆呆地看着她的手距离他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这，这是要抢相机？
侍者倒是见怪不怪，手脚麻利地把所有菜都打包好，然后问穆休伦：“穆先生，菜还是送到‘太阳村’吗？”
谬论左打方向盘，向着她所住的小区驶去：“那行吧，钮钴禄苏，我就不送你进小区了，我送你到门口，下车时记得重重甩车门，这样他们才相信咱们真的不会复合了。”
就在这时，停在几排之外某辆不起眼的车子里，忽然有红光一闪而过，这代表有狗仔正在用夜间拍摄模式偷|拍他们的约会照片。
临走前，他做出了一个令人意外的举动——他叫来侍者，把几乎没动的菜肴全都打包了。
苏纪时：“保证大，保证独家。”
他并没有很快发动车子，而是看着身旁空荡荡的副驾驶座，露出一个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笑意。
不等穆休伦再多感受一下女孩双腿之间那个突兀的凸起，苏纪时便先一步推开了他，退后一步，回到了安全距离以外。
实在没办法，大伟只能降下车窗，直面这两位大佛。
穆休伦体贴地为她拉开车门，看着女孩牵起裙角，坐进了副驾驶内。
穆休伦弯下腰，满心疑惑地捡起了那个东西。
苏纪时眉毛一抬，一双美目侧头看了过去。
穆休伦熄了火，车子停靠在路边，看着她的身影越走越远，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站在她身后的穆休伦并未阻止她的动作，因为他也很想知道，今晚这个陌生的苏瑾在面对无孔不入的狗仔时，究竟会做出什么举动呢？就算她真的砸碎相机，他也可以把这个消息压下来，依旧把她护得好好的。
大伟讪笑：“没没没，哪儿敢跟踪你。”
“咱们可以走了吧？”她问。
尤其苏纪时还上了穆休伦的车——哪对分手的男女友还会在深夜共乘一车啊？？
“伟……伟哥……”小刘蜷缩在车里，怀中抱着宝贝相机，都要哭了，“我，我怎么觉得苏瑾看到我了？”
小刘以前见女明星，都是隔着屏幕、隔着人海；哪像现在，苏瑾就活生生的出现在他面前！那张比平面广告上还要生动精致的脸孔近在咫尺，一颦一笑间，幽蜜的香水味蔓延而来，让他浑身发热，整个人都被烫的飘忽忽了！
在听到穆休伦要把剩菜送到太阳村时，在旁边当了很久背景板的二舅忽然嘀咕了一句什么，眼神轻蔑地从穆休伦身上扫过，可穆休伦根本没有搭理他。
他“包养”苏瑾三年来，每次约会身旁都跟着一堆苍蝇。不过他并不在意，反而非常欢迎，因为这些狗仔们在偷|拍完照片后，并不会直接爆料，而是找他开价让他赎回照片。这样一来一回间，他养母那边也会得到消息，她见他如此沉迷于包养女明星，就会放松对他的警惕。
在她身后，商业贵子穆休伦双手插兜，表情冷淡到像是结了一层冰。
大伟：“？？？”
待打发完那些狗仔，穆休伦又上了车。
苏纪时笑道：“你们以后不用再跟着我和穆先生了——我和他分手了，这个料够不够大？”
车内，杨伟工作室的资深狗仔大伟暗骂一声，赶快埋下腰。在他身旁，第一次出“任务”的实习生小刘却像是被定了身一样，傻傻举着相机端坐在那里。刚刚就是这个蠢货，忘了关闭相机的红灯模式，导致一闪而过的红光暴露了他们的偷窥。
他也是见惯大风大浪的人，明星出轨离婚的八卦他不知爆过多少，脸皮厚度登峰造极。他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心里已经定好明天八卦头版的标题——《s姓小花深夜密会男富豪，强夺相机掌掴记者》！哇有爆点有爆点，这个月的点击量有了！！
穆休伦：“……其实我一直想问，三年合约期满，你今天是终于忍不住本性暴露了吗？”今天的苏瑾处处出乎他的意料，她本应该是柔弱的、乖巧的，可今天的她却浑身充满尖刺，把攻击当作最好的防御。
没错，苏纪时不是神仙，可是苏纪时有着神仙也没有的直觉。她出野外那么多次，经常需要孤身一人深入无人区，只带着一辆车、一些装备、和gps而已，她被野蛮的无知村民围攻过，也曾经与饥饿寻食的狼群擦肩而过，她正是凭借着自己神一般的直觉，趋利避害，躲过了一次又一次的危险。
性能优良的车子静静在黑夜中行驶着，苏纪时看着后视镜里一直尾随着他们的桑塔纳，无奈地叹了口气。
大伟：“……？”
只不过……
“……嗯，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穆休伦只能暂时把疑问压下。
狗仔们望着他移动的笔尖，露出贪婪又讨好的笑容。
“巧？巧什么巧？”苏纪时挑眉，“你们不是特地跟踪我的吗？”
“太阳村”？
高跟鞋跟与水泥地面碰撞，地下车库的构造无限放大了那一串声响，回声阵阵，小刘瑟瑟发抖地蜷缩在那里，觉得自己就像一只被大型食肉动物盯上的小老鼠，它不会被吃，因为它身上的三两肉根本不够猛兽塞牙缝；猛兽只会不停玩弄它，直到把它吓到魂飞魄散，除了装死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
车窗外，苏纪时素手芊芊，还在不紧不慢地敲击着车窗，明明车窗玻璃上贴着单向透视膜，可她的一双笑眼却直直落在车内。
车窗玻璃突然被敲响了。
于是照着剧本，穆休伦把她送到小区门口，她下车、甩门，高昂着头，大踏步骄傲离开。
“什么料？”
“苏瑾啊，这么巧？”
苏纪时理直气壮答：“因为以前的苏瑾消失了，现在坐在你旁边的是钮钴禄·苏瑾！”
苏纪时完全不知道她裙中的秘密差点暴露，她抬手挽起耳旁的碎发，别在耳后，姿态温婉可人。
然而，天不遂人愿——就在小刘不停的耶稣上帝圣母玛利亚玉皇大帝太上老君的祈祷时，一阵犹如鬼魅的脚步声，逐渐逼近。
“快趴下来！！”大伟抓住小刘的肩膀，硬是把这个愣头青的上半身压了下去。他原以为小刘是经验不够所以才没动，哪想到伸手一摸，才发现小刘全身都在抖——他居然被她那一眼慑住，动弹不得！！！
小刘的祈祷终究没有奏效。
……
穆休伦：“……”应该是他想多了吧？
穆休伦：“……”
非常无辜但也不是那么无辜的穆休伦：“？？？”
穆休伦早就见怪不怪，他们两人一个是当红女星，一个是矿业大亨的继子，如果没有狗仔跟着就奇怪了。
跟车的狗仔们这时也不躲了，举着照相机啪啪啪啪拍个不停，闪光灯连成一片，照亮了原本寂静的黑夜。
苏纪时走的潇洒又利落，银色的星辰长裙拖起长长的裙尾，她没有回头，没有停步，踏出的每一步都带着果断，倒还真的像是被伤透了心的绝情女子。
他点燃一支香烟，并没有抽，而是看着明灭的火光在指尖之中一点点吞噬掉整根香烟。直到他确保身上染满“颓丧”的烟味了，他才推开车门，叫住了狗仔。
——狗仔们的嘴是最不牢靠的，穆休伦确信，明天他的养母就会得知他豢养的金丝雀飞走的消息。
小刘一声尖叫，两串眼泪夸张地从眼角喷了出来，像极了动画片里的特效。他不过是大学毕业后找不到工作的小喽啰啊，当初觉得做狗仔可以接触明星他才进入这行的，哪想到会被一个娇滴滴的女明星吓成这样！
苏纪时：“到底他们怎么才能相信我和你屁关系没有啊？”
他不知道今晚要被她逗笑多少次。
然而他不在意，苏瑾本人不在意，可苏纪时却不是吃素的。
修剪整齐的朱红色指甲落在镜头上，发出一声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