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如愿
柳氏跟着林至丘走进院子，环顾一圈，院子里堆积着各种筐筐架架，晾晒着各种草药，墙角种了一排花草、蔬菜，窗台上的花瓶里插着几枝紫色的小花儿。
江渺把人让进屋内，也不吩咐灵月倒茶，自己先坐下：“来做什么？说吧！”
“你！远道而来就是客，你怎么这么无礼？”
柳氏正待发作，却被林至丘打断：“这儿没你的事儿，你少说两句!”
柳氏顿时觉得没面子，臊红了脸，神情变得极其尴尬，想想此行的目的，只得暗中告诫自己，暂且忍下这口恶气。
“林江榆接旨!”
林至丘面带愁容地从袖口里掏出一份卷轴，从马车驶出京城那一刻开始，前尘往事就如潮水般袭来，只是时间太久，那些面容已经变得模糊了，直到他看见江渺那张脸，一切过往又变得鲜活起来， 故人如斯，他内心感叹。
江渺几个人闻言均是大惊失色！
过了一会儿，江远舟白玉兰夫妇和灵月木木然从屋子里出来，随后就听到江榆愤怒的声音，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嫁！要嫁你自己去嫁！”
“”圣旨已下，你嫁也得嫁，不嫁也得嫁！” 许久未见自己的亲生女儿，如今都长这么大了，出落得跟她娘一样，林至丘顿时觉得亏欠她们母女太多，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想嫁你去嫁，你林家就没有别的儿女了吗？嫁谁不行，为何偏偏选我的孩子？”
江渺愤怒地冲上去，像是一只护崽的狮子，完全不是平时柔柔弱弱的样子，“当初是谁嫌我的孩子命硬？是谁觉得我的孩子妨碍了他家的运势？这会儿怎么还有脸来！”
江渺气势汹汹地质问林至丘，后者被说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找不到任何语言来反驳。
”这是圣上的旨意，违旨不尊是要诛九族的，你忍心看着大家因你丧命吗？”
一边的柳氏忍不住插嘴，自己才是林府正牌的夫人，就算你们已经和离，江榆仍是林家的人。
“我有何不忍？那是你们林家的九族，与我何干？我们早已与他无关，除了孩子，这世上没有什么是我放不下的！”
江渺一步一步上前，紧盯着林至丘的眼睛，用冷冰冰的声音追问：“林至丘，你怎么还有脸来？”
江渺几乎是咬牙切齿才能不让自己失控。
很久了，她以为自己都快把往事忘记了，可一见到那张脸，所有的愤怒和悲凉都涌了上来。
林至丘像是被抽走了魂魄，他伸出手指揉了揉眼眶，幽幽地留下一句：“你我夫妻一场，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一直一言不发的江榆冷哼一声，杀人诛心地说了一句：“大概是因为你太像个男人了！”
一个连妻女都护不了的男人。
”你！”
林至丘被气得胸口一阵抽搐，一旁的柳氏连忙上前，轻轻拍着他的胸口，替他顺顺气，随后眼珠子一转，示意林至丘先出去。
眼看僵持不下，林至丘只得先出去，母女俩情绪比较激动，无论他说什么都没有用。
林至丘出门之后，柳氏对着江渺讪笑一声，侧身向前，递给江渺一块手帕，江渺倔强地别过脸，努力不让眼泪留下来。
“姐姐净说气话了，你不在乎自己的性命，难道也不在乎江大夫夫妇俩的性命了吗？”
柳氏不紧不慢地开口。
江渺目光突然变得凌厉起来：”你威胁我？你敢打他们的主意，我就敢拉着你们一起下地狱！”
柳氏被江渺的语气吓了一跳，都说这个女人看起来柔弱却是个犟种，今日一见，果然有几分彪悍，好在自己有备而来，不信说服不了她。
柳氏强压着心里的紧张，努力挤出一丝笑容，继续说道：“虽然你们早已和离，但江榆仍然是林家的孩子，我不过是后来的，我知道，这么多年你肯定恨极了我，但我又何其无辜？你们和离在前，老爷娶我在后，江榆仍然是林家的长女，这圣旨里，清清楚楚写着你女儿林江榆的名字，赖也赖不掉。”
“是你把江榆供出去的？”
江渺的手指差点戳到柳氏眼睛里：“我们已远离京城十几年，圣上怎么会知道江榆的名字？还偏偏给她赐婚？”
“实不相瞒，我们也觉得很意外，你们的事，家里人一直瞒得很好，老太太临终前更是不允许府中任何人提起当年的事儿，连跟此事有关的下人都换掉了。我们一开始怀疑是朝中有人借机难为老爷，又或许是为了”
柳氏迟疑了一下，犹豫了片刻接着说:“又或许是为了对付那位少将军，毕竟，人人都说江榆是”
迎上江渺冰冷的目光，柳氏没敢再说下去，眨了眨眼睛，楞是把那几个字咽下去了，她是什么命格不重要，重要的是先把她带回京城安心待嫁,好解了林家的危机。
柳氏见江渺放松了警惕，话锋一转：“听说这位少将军气度不凡，能文能武，又得皇上倚重”
“这么好的人选，你怎么不给自己的孩子争取一下？” 江渺愤怒地回身，不客气地揭穿她。
柳氏尴尬地一笑，：“这位少将军久居边疆，此次回京未必能在京城久待，若有朝一日再回边疆，我怎么舍得女儿远走他乡？”
“你倒是坦率得很，可惜，我的女儿还是不嫁。” 江渺寸步不让。
”姐姐何必说气话，圣旨已下，你我都知道这其中的利害。这么多年，多亏你弟弟照拂你们母女，你怎么能知恩不报呢？”
柳氏别有深意地又把话题扯到江远舟身上，必须速战速决了。
果然一提到江远舟夫妇，江渺就浑身戒备起来，这说明她是很在乎这对夫妇的，柳氏心中暗喜。
“我说了，有事冲我来！” 江渺不慌不忙地看着柳氏，抱着大家都别好过的决心。
柳氏也不怕了，她上前一步，凑近江渺耳边，低声说道：“当年，你爹为何放着好好的太医不做，说不干就不干了，而且至今下落不明？你弟弟为何又偏偏带着白玉兰，千里迢迢来到小小的砚城？傻姐姐，你当真以为像传言说的那样，都是因为被你的女儿克的吗？谎话说得多了，自己也相信了吧？”
江渺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氏这个疯女人，她到底还知道些什么？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江榆看到母亲脸色变得惨白，慌乱的眼神中露出痛苦的神色，一把抓住了柳氏的衣领
柳氏竟一点儿也不慌张，任由江榆抓着自己，继续说道：“白玉兰的父亲白思原，当年因为救治先皇不力，被收监在牢，第二天就在牢中暴毙。他死后不久，你的外祖父，当时的太医江作隐，以医术不精为由，告老还乡，之后再没有人见过他，之后的事情想必你都知道，好好的两个医学世家，几年间在京城消失得无声无息，世人都说是因为被你克的，你当真信了？”
“别跟我绕弯子，你还知道些什么？”江榆松开了柳氏，后者眼里闪过一丝志在必得的笑意。
“事关机密，我希望姑娘能跟我达成一个协议。” 柳氏终于使出了杀手锏:“只要你回京安心待嫁，别给林家惹祸端，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闭嘴！”江渺红了眼，恨不得撕了柳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