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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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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下午两点多钟,猴儿笑嘻嘻地来请,一进门就问:“怎么样,你们准备好了没有,人已经来了,就在我家等着呢,春霞快收拾一下过去吧。”王凤枝和彩起见她来了,立刻热情地对她说:“嫂子你过来了,你看你为春霞的事跑上跑下,忙里忙外的,真是让俺心里过意不去。春霞已经准备好了,让她跟你去吧。”

    猴儿听了彩起两口子的话,脸上马上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因为她知道彩起两口子都是那嫌贫爱富的“上望眼。”经常爱跑到村里那些地位比较高的人面前去拍马溜须的。而对像自己这样的人,他们又经常表现出一种瞧不起的样子。看到像他们一样等级的家庭,日子过得比他们家好了,又爱得“红眼病。”所以,他们在自己这样的人面前,总爱表现出一副优越的样子。而在张仇史等几个人面前,他们又表现出一副毕恭毕敬的样子。除了张仇史等这样的家庭她觉得不能比之外,村里其他的家庭要好都不要过的比她好,她才能感觉到出人头地的优越。因为自己家过得日子不如他们家,所以总觉得比他们矮一截。如今看到他们两口子对自己这样尊敬。她知道,是因为自己在为春霞说亲,用着自己了,才表现出为个态度的。因此用开玩笑的口气说:“我们都是老邻居了,还说这些话干什么呢。只要这件事成了,春霞过上好日子,别忘了我这个大娘就行。”王凤枝听了笑着说:“看嫂子你说的,若是真的春霞过上好日子,怎么敢忘了你。”猴儿说:“既然春霞准备好了,就跟着到我家去吧。”王凤枝对春霞说:“快跟着恁大娘去吧,到了哪里大方点,不要太拘束。”

    春霞今天仍然是昨天的那身装束,只是在脸上简单的化了一点淡妆。听了她娘的话答应了一声,跟着猴儿从家里出来,向她家走去。

    到了猴儿家的院门口,只见她家的院落墙是红砖垒的,因为砖缝是黄泥砌的,被夏天时的大雨给冲进去很深,流出来的泥浆把红砖墙染成了淡淡的黄土色。破铁门上的绿漆已经掉得斑斑剥驳驳的了,显出一副破败得样子。猴儿上前打开门带着春霞进了院,只见院子里有一头老母猪,领着一群小猪仔在院墙根上用嘴拱着土,满院子到处是猪粪。房子的地基上也被猪用身子蹭得黑乎乎的,她家和自家是同一年盖的房子,自家的房子看得是那样干净整洁,而她家却到处显出一副破败脏乎乎的样子。猴儿带着春霞进了屋,然后来到里间。春霞一进里间门,看见有一个小伙子坐在炕沿上,在他身边放着茶盘茶碗,看样子他连动也没动那些茶具。

    小伙子见她们进来了,赶忙从炕沿上下来迎接她们,小伙子很有礼貌的向春霞打招呼说:“你好。”春霞笑着向他点了点头。猴儿指着春霞向小伙子介绍说:“这是春霞。”然后又向春霞介绍小伙子说:“这是周同,你们两个人谈吧,我先出去了。”说着边向外走边打了一下春霞冲她笑了笑,然后带上门出去了。

    春霞又看了看那个小伙子。只见眼前这个小伙子有一米八多的个头,一头乌黑发亮的头发被他梳了一个偏分头形,柔软而又顺贴的伏在他的头顶上,白净而又帅气地国字形脸上架着一副眼镜。透过眼镜,她能感觉到他的眼睛里带有忧郁的神色。他上身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上面套了一件橄榄色的马夹,下穿一条淡黄色的裤子,脚穿一双黑色的皮鞋,浑身上下透出一股文质彬彬的书生气。春霞看了之后不觉有点怦然心动,于是礼貌的对他说:“坐吧。”周同也客气的说:“你也坐吧。”两个都坐在了炕沿上。

    春霞对周同说:“你喝水吧。”周同看了看那些茶具冲着春霞摇了摇头。春霞看了看那些脏乎乎的茶具不好意思的冲他笑笑说:“实在不好意思,我这猴儿大娘从来就不爱讲卫生。”周同有些好奇的看着春霞问:“猴儿大娘,你为什么叫她猴儿大娘。”

    春霞这才想起来猴儿是建平娘的外号,忍不住咯咯地笑起来。直笑了好一会儿,她才忍住笑给周同解释为什么叫建平娘为猴儿大娘,周同听完了春霞的解释也跟着笑起来。两个人一开始刚见面,本来还有点紧张,他们这一笑马上使气氛轻松了许多。于是两人打开了话匣子聊起天来,春霞问周同:“我听这里大娘说,你高考差几分没考上大学,在学校里学习一定还不错吧。”周同听了春霞的话无奈的摇了摇头说:“好什么好,若是学习好的话,怎么会连一个平常的大学都考不上呢。”春霞说:“话可不能这么说,有的人他在平常学习的时候往往非常的好。可就是到了高考的时候一时发挥不佳,而与大学校院失之交臂。”然后又说:“其实一个人不上大学也未必就是说以后没出路了,有好些没上过大学的人甚至比那些大学生还有本事呢。你想我镇上铅笔厂的老板,连小学还没有上下来呢,他现在的身家都几千万了。”周同说:“话是这么说,可是我的体格这么弱,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要是不上学的话,基本就是一个废物。本来我是想回去复习再考的,可是我家的条件有限,根本就供不起我去复习了。”

    春霞看着眼前这个文弱书生忧郁的表情,感觉已经完全被触动了心中的柔情。使她有一种现在就想上前去拥抱他安慰他的冲动,忽然又想:难道眼前的这个男孩子就是自己要找的那个男人吗?也许他是就在自己潜意识里所期待的那个男人吗,帅气、忧郁、诚实,在自己面前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过去、家庭条件和内心世界,一种母性的东西在她的内心世界里激荡着。于是她说:“也不要这样悲观,我觉得你现在要好出去找一点事干,出去煅炼一下,在工作中就会找到自己的价置。若是你老在家那样窝着,是会让自己的心胸越来越狭隘的。”

    周同听了春霞的话抬头看了看她,觉得春霞的话使自己心中充满了一阵阵的温暖,没想到眼前这个漂亮姑娘是这样善解人意,而且第一次和自己见面说话就这样体贴,于是鼓起勇气说:“你说的话我一定会听的,我想以后你能经常跟我说话,跟我说一辈子你愿意吗?”春霞听了他的话,抬头看了看周同眼镜片后的眼睛,那双眼睛里充满了期待和渴求,那眼神好像现在自己一句话,既可以将他送上天堂,也可以把他送下地狱。春霞笑着低下头去点了点头。

    周同见春霞点了头,又高兴又激动的不知怎样才能表达出他现在的喜悦心情,只是到了最后说了一句:“太感谢你了。”春霞看到他那激动的样子,扑哧一声笑了说:“你何必那么激动。”周同说:“我当然激动了,你可知道吗,你就是我梦想中的那种女孩。今天终于遇到了,怎么能不激动。”春霞被他说得又扑哧一声笑了说:“我哪有你说得那么好。”周同说:“我说好就是好。”春霞被他说得又笑了,过了一会儿,又问:“你在家里没事的时候都干些什么?”周同说:“帮我父母干完农活之后,就是爱看个书什么的。”春霞说:“是吗,你都爱看什么书?”周同说:“我就是爱看点唐诗宋词,特别是《诗经》很爱看。”春霞笑着说:“我也爱看书,可是我就爱看琼瑶、岑凯伦她们写得书。”周同说:“琼瑶对咱中国的古典诗词造诣是很高的,她好多小说名字都是用古典诗词句子起的,你想她的《几度夕阳红”》就是用了‘滚滾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还有《在水一方》就是用了诗经上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就连琼瑶的笔名也是出自诗经中的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非报也,永以为好也。”然后又看着春霞的脸说:“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春霞看着周同的脸说:“这几句诗是什么意思?”周同说:“雎鸠关关地叫着,在河洲之中互相追求。漂亮又贤惠的好姑娘,你正是我的好伴侣。”春霞一阵大笑说:“看你表面斯斯文文的,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坏。”

    周同看到春霞这样高兴,又笑着背诵起那首《蒹葭》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游从之,宛在水中央。’现在你就是我遡洄求之的美好姑娘。”春霞一脸红晕,陶醉的表情,痴痴地看着周同。

    他们两个人正在这里说得热烈,只听到猴儿在外面敲门笑着说:“你们两个人说够了没有,我要进来了。”两个人听到猴儿叫他们,这才恢复了自己的表情,各自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心情,然后春霞对猴儿说:“进来吧。”猴儿笑嘻嘻地推门进来,看了一眼春霞说:“你们第一次见面就那么多的话,直说到现在也没完。我来问问你们两个,现在天快黑了,是留在这里吃饭呢,还是回家去。”春霞被猴儿一提醒,向窗外看看对周同说:“还真是的,天已经晚了,我们今天就玩到这儿吧,你也该回家了,难道你还想在我猴大娘家吃饭吗?”周同听了春霞的话,也抬起眼向窗外看了看,窗外的天色果然已经暗下来了,从炕沿上跳下来说:“你看,只因我跟你说话太投机了,竟然连天黑了都不知道,耽误了你和猴大娘的家里人吃饭,那我先走了,回家跟我爹娘说,让他们商量一下,给我们提亲的事情。”春霞听了他的话,笑着低下头去点了点。猴儿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互相对对方都满意,高兴地对春霞说:”我说什么来着春霞,当时我说你们两个,就是张君瑞遇到崔莺莺,郎才女貌的一对。当时还不愿意来,这下心里可满意了吧。“春霞冲着猴儿噘噘嘴说:”就你会说。“猴儿又嘻嘻的笑了起来说:”好了,既然你们两个都不愿意在我家吃饭,都先回家吧,反正以后还有的是时间见面。“说完,给两人敞开里间门,从里面出来。

    他们一出门,见建平正坐在锅灶边上烧火做饭,他爹也正坐在凳子上抽着烟。他们两人见他们三人从里面出来,都赶忙站起来向他们打招呼,然后把他们送到院子里。周同是骑自行车来的,他去打开自行车支架推着向外走,大家又把他送了出院门外,猴儿对他说:“周同先回去,明天下午我就到你家去。”周同答应了一声,向猴儿全家说:“好了,大姑你们回家吧,我先走了。”猴儿她们催促他快上车子,猴儿又忽然看了一眼春霞说:”要不春霞你去送送他?“春霞有些害羞的看了一眼周同,她见周同也正在看着自己,眼里满是恋恋不舍的神情,点了点头说:”那好吧。“说完,周同推着自行车,她跟在他的身边往村外走去。

    春霞一直把周同送到了村南的高架水渠边上,他们才站住了。周同把自行车支好,他们向四周一看。只见太阳早已经落下去了,周围一片寂静。在路边上的那条干涸的尚河里长满了芦苇,被晚风吹得发出悉悉碎碎的声音。南埠上的那片黑松林远远地看上去,就像一把黑黝黝的大伞,而周围庄稼地里的庄稼也眼看着要收割了,不断地发出一阵阵的清香味。蛐蛐儿在草窠里一阵阵彼起此伏地弹琴,他们两个人互相牵着对方的手,互相微笑着看对方。

    春霞对周同说:“你刚才在猴儿大娘家背得那首《蒹葭》不全,现在把它全部背给我听听吧。”周同见春霞这样说,清了清嗓子,看着远处暮色苍茫的原野背起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遡洄从之,道阻且长。遡洄游之,宛在水中央。“春霞一听周同全部背完,一下子扑到了他的怀里说:”我在家里等着,你可一定不要一遇到道阻且长就不来求我了。“周同说:”不能的,我一定会再回来的。“春霞用手一下子挽住了周同的脖子,闭上眼睛将她红红地颤抖的嘴唇送上去。周同低下头去看着春霞一脸陶醉的表情,她那一对饱满温热鼓涨的胸脯抵在自已的胸上。一激动,一下子将她紧紧的拥住吻着她,春霞被周同吻得全身有些发软。过了好久,才恋恋不舍的从周同的怀里起来,看着他说:“天太晚了,你家里人应该等急了,你先回家去吧。”周同也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抱住她说:“你就让我再跟你待一会儿吧。”春霞从周同怀里挣扎出来说:“不行,你不急,我家里人也应该急了,若是他们找了来就不好了。”周同见春霞这样说,把她放开,春霞催促他说:“你快走吧,快点上车子吧,我看着你走。”周同这才无可奈何的上了自行车,蹬起来往前慢慢驶去,春霞直看到他在暮色里消失,这才回身往家走去。

    春霞在回家的路上,边慢慢地走着,边慢慢地回味着自己刚才跟周同相处时的情景。她边回味,边感觉自己被一阵阵地幸福给包围着。她想,怪不得那些古今中外的诗人、作家们都是那样歌颂着爱情,原来爱情的味道竟是这样的美妙。她直到现在全身还有一点酥酥地暖意,甜甜的心情。于是她又想,这一次自己一定要抓住这份爱情,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它跑了,周同就是我这一生一世的爱人了。

    她就这样想着,在不知不觉中进了家门,只见她爹娘都坐在正间地凳子上焦急的等着她,还有艳兰也来了。他们一看到她回来,站起来问她:“你怎么才回来?”春霞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我去送送周同。”王凤枝说:“一开始猴大娘叫你去,就是不愿意,这一去就又不回来了。”春霞没有说话,徐彩起说:“刚才你们从猴大娘家出来,我还以为你就直接的回来了。谁成想你却去送他送到这么晚才回来,你今天跟人家相亲第一天,就送到这么晚回来,要是让村里人知道了,还不给笑话死。”王凤枝说:“就是的,人家会说你的作风不好的。”

    春霞被她爹娘给说得一时有些害羞,冲着他们不耐烦的说:“好了,你们就别絮叨了。”王凤枝见春霞烦了又问:“这么说来你们两个人都挺满意的了?”春霞点了点头,徐彩起说:“那好吧,明天你猴大娘来了,咱们跟她商议一下订婚的事情吧。”王凤枝又对春霞说:“好了,这件事情就这样了,你的饭都在锅里盖着呢,快吃饭吧,吃完了饭早点休息。”春霞一声不吭的自己弄饭吃去了。

    春霞吃完了饭,和艳兰一起回到了她的房间。一进房间,艳兰坐在床上笑着问:“二姐你怎么才回来,你相亲的那男孩子怎么样,跟我说说。”春霞笑着仰着脸说:“他的个子高高的,模样也帅帅的。最主要的是很聪明,懂得事情很多,很有才华,在我心目中就是想找一个这样的对象。”艳兰笑着说:“这一下好了,终于找到你心目中的白马王子了。哎呀,我可真是羡慕啊。”春霞见她这个样子,笑着上前去打了她一下说:“你在嘲笑我。”然后又说:“我们家志强其实也不错啊,怎么,嫁给志强还委屈你了?”艳兰听了春霞的话没有说话。

    第二天上午,猴儿又笑嘻嘻地从外面打开院门进来。边往里走边在院子里喊着:“秋芬娘吃饭了?”王凤枝和彩起见她又来了,忙笑着迎接出来,然后又让进了屋说:“我们刚吃完饭你就来了,这两天让你为春霞的事忙前忙后的,我们真不知怎样感谢你好了。”志强和艳兰向猴儿打了一个招呼,然后出去了。猴儿听了王凤枝和彩起的话笑着说:“咱是葛乎这么多年的老邻居了,你们再说这样的话就有些太见外了。我是来问问春霞昨天相亲的事怎么样的,让她给我一个准信儿,我下午好去给人家男方回个话。”王凤枝让彩起拿来一个凳子,递给猴儿先让她坐下说:“快别站着,你先坐下歇会儿。”然后又冲着春霞的房间喊:“春霞快出来,你大娘来了。”春霞在房间里正躺在床上看书,早就听到猴儿来了,听到她娘叫她,从床上起来到梳妆镜前去梳了梳头,然后去打开房门从里面出来。

    猴儿见春霞从里屋出来了,笑嘻嘻地看着她说:“昨天看到他们两个人在我家里又说又笑地,是那样地投机。当时我问他们,你们可对对方满意,两个人当时互相高兴地点了点头。而且周同临走的时候春霞又把他送出那么远,我看他们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呢。虽然他们满意了,我也要听一听你们做老人的是什么想法?”王凤枝说:“要是论这个男孩子的人才我们倒是挺满意的,只是我听说他家里的经济条件是不是弱了点?”猴儿说:“他父母都是像我们一样老实巴交的庄稼人,能有什么大本事呢,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家,好不到不哪里去,也穷不到哪里去。不过他的祖上可是一个富户人家,现在的房子就是他们祖上遺留下来的一套青砖瓦房,在他们村里那套房很显眼的来。”徐彩起听了王凤枝和猴儿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又看了一眼春霞说:“这件事情还是让春霞自己拿主意,若是我们因为这个原因挡了他们的姻缘,肯定要埋怨我们的。”王凤枝看了一眼春霞说:“春霞你是个什么想法,自己说吧。”

    猴儿见春霞一直不说话,对彩起两口子说:“你们别催她,让她好好想想。怎么说,这是一辈子的大事,马虎不得。”春霞点了点头对猴儿说:“大娘我想好了,同意跟他的亲事。”王凤枝说:“这件事情你可想好了,以后要是跟着他受穷受罪,可不要埋怨我们,若论起你的模样长得跟那仙女似的,找个什么样的人家找不到?而且以前好几个有钱的人家来提亲你都不愿意,现在周同家里的条件不是太好,我们也不知道怎么会入了你的眼?”春霞说:“你以前让我去相亲的那几个男孩子,虽然说他们家里的经济条件好,可是那些男孩子却是娇生惯养,自以为是。总爱在别人面前显示出他们的那一点优越感。要是我嫁到这样的家庭里去,他们是不会把我当会儿事的。而且我看到有的男孩子不但人长得丑,还一点上进心也没有。这样的男孩子我跟他生活在一起,根本就没有共同的语言和志向。还谈什么感情,谈什么幸福。即是他们的父母给他们的家产再多又有什么用?虽然周同家里的经济条件差点,可是我看得出来他很有上进心,有才气。为人忠厚善良,身体健康。最重要的是他能爱我,视我为宝,只要有这些,我们还愁以后的日子过不好吗。”

    彩起和王凤枝听到了春霞的话,都低下头去细细的思想着。他们虽然都觉得凭着春霞的模样,找一个有钱的人家根本不成问题,自己以后说不定还能跟着她沾不少的光。特别是王凤枝,她总觉得春霞找了一个周同这样条件的人家,心里有些不甘。可是刚才春霞所说的话也是实情。而彩起对春霞她们这姐弟三人从小都特别的溺爱,恐怕这一次违拗了春霞,她因此生气再有个什么好歹,那就得不偿失了。因此对猴儿说:“既然春霞同意了,就劳驾嫂子你向男方家去跑一趟问一问,若是他们也同意的话,就和他们商量一下彩礼钱的事吧。比如认亲多少钱,递柬多少钱,传柬多少钱,结婚的时候他家必须盖好新房,家里一应的家具电器他都要准备好。我们也不用要的太多,平常别人家要多少我们就安多少来要就行。”猴儿仍是笑嘻嘻的听彩起两口子说完了话,说:“你看这个事,是这么着。他家的条件只因这几年供周同上学,现在也不是太宽裕,你们是不是少要点。”王凤枝说:“这么怎么行,我们把女儿养了这么大,付出了多少心血。大家都是做家长的,应该都知道培养个孩子不容易。而且你也知道春霞人又长的这么漂亮,像你说的他那种家庭条件,春霞这样的女孩子就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呢。”

    春霞听了她娘的话说:“娘你说这话,是把我当作一头猪呢,还是把我当作一头牛。还要向人家论价钱出售。可不要像一些人家为了彩礼钱弄得男女双方都不愉快,那样即是你们成了亲家也没有脸走搭。”王凤枝正在这里嫌周同家里穷,心里有些疙疙瘩瘩的。如今听了春霞的话笑着说:“都说女孩是外性,真是没错说。你们的婚事八字还没有一撇呢,就开始向着人家了。”春霞说:“也就是吗,本来成亲是两个人相爱才成的。你们这一弄,就好像你们是人贩子卖女儿似的,以后我结婚到他家去怎么能抬起头来做人。”王凤枝听了春霞的话生气地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和你爹养你这么大,吃穿上学那一样不花钱。你嫁到他哪里去,就成了他家的人了,我向他家要点钱怎么了,总不能白白的把一个女儿拱手送给他吧。再一个说,乡下都是这么一个风俗,怎么到他家就抬不起头来了。我不要彩礼的话,不但村里人说你贱,而且还说我们做老人的是一对潮蛋呢。”春霞听了她娘的话,也生气的说:“那我不嫁了,在家里守着你两位老人到老好不好。”王凤枝仍生气的说:“你爱嫁不嫁,你不嫁我和你爹还省了心了呢。”春霞从凳子上站起来对猴儿说:“大娘你去给周同回个话吧,这亲事我不愿意了。”然后又对她爹娘说:“我一辈子也不嫁人了,这一次你们高兴了吧。我跟你们说,若是你们以后再让我去相亲看人,再去看才怪呢。若是你们再逼我的话,我就死给你们看。”说完,又跑回了房间关上门。

    猴儿在一旁看到这事给弄僵了,到手的媒人钱眼看要飞了,瞪着眼看着彩起两口子说:“这这这,这是怎么说的,这种事怎么能赌气呢。”然后又劝彩起两口子说:“你们看这件事,是不是互相通融一下,让春霞说要多少,你们再说一个数,折衷一下嘛,难不成你们真的想让春霞一辈子不嫁人?再一个说,男方就是真的一分钱不给,她也不可能在娘家门上过一辈子。常言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出仇。你们不想以后真的跟春霞成为仇人吧。”彩起听了猴儿的话,低下头去寻思了一会儿说:“算了算了,按她自己的意思办去吧,我们也不知道哪一辈子倒了霉,养了这么一块赔钱货。”

    猴儿听了彩起的话,赶忙上前去敲春霞的房门,用像哄小孩一样的口气说:“春霞,春霞。春霞你开开门听大娘说,你爹娘己经同意你的想法了。再出来跟大娘回个话,今下午好到周同家去传话。”叫了老半天春霞才从房间里出来,对猴儿说:“既然我爹娘同意了,给他传话去吧,让他来我家提亲吧,至于彩礼让他家看着办吧。”猴儿听了她的话,又问了一下彩起两口子的意见,得到他们的准信就高兴地屁颠屁颠的走了。下午猴儿到了周同家把这面的事情经过跟周同爹娘说了,然后又说自己费了好多口舌才把彩起两口子给说动了的。周同爹娘听了高兴地眉开眼笑,说不知哪一辈子烧了高条子香,遇上了这么一位懂事的女孩子。即使她不要彩礼,我们也不能怠慢了人家。怎么说人家父母养一个女儿也不容易,就是砸锅卖铁;头拱着地,也要把这彩礼给治办好。咱向那高得攀不起,就按那上中游的条件出吧。于是就跟猴儿商量着把认亲,递柬、传柬、结婚时的钱财物都讲好了,然后让猴儿回去传话,定下一个日子让春霞来认亲。

    猴儿又高兴地回来对彩起两口子传达了男方的意思,彩起两口子听了也非常地高兴,因为这真是大出他们地意料之外。痛快地答应了让春霞去认亲,然后又去找了村里的阴阳先生郝大苗给看了认亲和递柬的两个黄道吉日。定好了,又让猴儿给男方传去了个信儿。

    农历的九月初,大家秋收完了,种罢了冬小麦,猴儿带着春霞各自骑着自行车向周同家走去。一路上享尽了秋光无限,不到一个小时她们就到了周同家门口。只见这是一个用白石垒起的地基,用黄土筑墙,青砖砌顶的院墙围起来的一个院落。院墙的中间是一个用青砖垒起的门垛,青瓦盖顶的一个大门楼,两扇木头大门用黑油漆刷得黑油发亮,过年时贴在上面的春联,仍然没有褪色,泛着喜庆鲜艳的红色。在院墙的里外栽了两排洋槐树,都长得有碗口来粗,那些带刺的枝条上叶子都已经变成金黄色,一片片就像一枚枚椭圆形的金币。

    她们打开门关,推开门向里进。只见前面是一堵用青砖砌边,用白灰抹面的照壁。在照壁下栽着一溜还没有开花的月季,在她们脚下是一条用碎石砌起来的小路。绕过照壁,直通到青砖瓦房的正房门口。石砌小路的两旁也被扫得一片干净 。在照壁后面有一棵长了多年的大梧桐树,整个树冠和那些洋槐树相接罩住了整个院子。树冠上的大树叶子,密密的,把整个院子遮得阴阴凉凉的。猴儿一拐过照壁喊:“嫂子,客人来了。”

    屋里的人听猴儿喊赶忙出来迎接,春霞看到周同和他父母一块儿来到了院子里,春霞一看到周同父母那慈祥的脸,就知道这是一对善良而又通情达理的老人。周同接过春霞的自行车,周同的爹接过了猴儿的自行车支在梧桐树下,然后热情的招呼着她们进了屋。猴儿边向屋里走,边对周同父母说:“哥哥嫂子你们看看春霞的模样身段,是不是跟我对你们所说的那样好看。”周同的爹听了之后,只是高兴地哈哈笑着,周同的娘笑着说:“当天同同来家说春霞如何如何漂亮,你又来说她如何如何漂亮。我只是听着而已,没想到今天见了,比你们说得还要好看十倍呢。而且又是这么懂事,我们也不知道那辈子积下的德,遇到这么一个好孩子。”猴儿说:“这都是你和我哥哥平常做善事积来的。”周同爹对周同娘说:“快把红包给春霞。”周同娘笑着说:“你看我真是老糊涂了,把这一茬给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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