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徐鑫三
李爱叶回到家之后，只见张仇聚正在家里做晚饭。张仇聚见她回来了问：“你的身体刚好了一点，一下午又到哪里去了？”李爱叶说：“这不，今天下午那个张仇美到咱们家里来装老好人。先是假惺惺的说来看我，然后在我面前托大劝说我们原谅刘昌一家人，让咱们能不让他们赔偿就不让他们赔偿了，你说她算是个什么玩意儿，还以为她是什么村支书的老婆呢，你说现在谁还把她当回事，不咸不淡地跑了咱们家里来多管些闲事。而且还把我拉出去跑了一下午，混了我一下午。”张仇聚边炒着菜边说：“好了，你就不要埋怨她了。不管怎么说，张仇史干了这二十多年的村支书，她早已经习惯了那多管闲事的生活了，让她一时改过来也的确不容易。再一个说，咱们还想着争取，把现在的村委班子赶下台去，张仇史又跟镇里的领导们关系是那样的好，若是咱们跟他搞好关系的话，说不定他还能到镇领导们面前替咱们多说几句好话，这次还真能当上村支书呢。若是能成功了，受这点委曲又算什么。”
李爱叶在靠厨房门边上的一个长排椅上坐下看着张仇聚说：“就是因为当时想到了这一点，我才没有去说硬话呛她。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我怎么会跟着她去满村跑呢？”然后又说：“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这一次我受了那彪子伟盛的打击，对你竞争这村支书的事情也有些灰心了。你看咱这才刚刚开始呢，就受到了这么大的一次难。要继续下去的话，我不知道还要发生什么事情呢？”张仇聚说：“凡是要做大事的人，你去看看那一个不受磨难。我们总不能因为伟盛这件事情，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杯弓蛇影，因噎废食吧。”李爱叶点了点头说：“其实我就佩服你这一点，越遇上困难，遇到打击，越是变的更坚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而勇往直前。”张仇聚听了李爱叶的话笑了。
李爱叶又说：“我听她说，她还要到徐鑫三家里去劝说徐鑫三，让他也少索赔一些钱呢。”然后又说：“不过刘昌的老婆说，徐鑫三到他家去算账，不但被伟刚给骂了一顿。而且又让徐鑫三拿出了二百块钱，赔偿他们全家人的精神损失费。若是不拿，刘伟刚就要到法院去告他们。当时我就想，幸亏咱们没去找刘昌，若是咱们去找刘昌的话，不说让伟刚把咱们用刀劈了，也得让他骂一顿去。”张仇聚这时把菜炒好了，一盘一盘的从厨房里端出来放到李爱叶面前的茶几子上说：“好了，咱们现在不要再提刘昌家的事了。不过，你提起徐鑫三来，这几天因为你病着，我光顾着照顾你了，咱们也忘了到徐金三家里去看他们一下了。”李爱叶说：“你说的也是，他这一次遭遇到的劫难虽然说与咱们没有什么关系。但是，咱们还得需要他去给咱们联络起人来，推翻现在的村委班子。他跟张仇史的关系也不错，让他从中给咱在张仇史面前多说几句好话，对咱们的事情会有事半功倍的功效。”
张仇聚已经摆好了饭菜，然后在李爱叶对面的一个小马扎上坐下说：“你的身体还没有完全恢复,还是我自己到徐鑫三家里去吧。”李爱叶说：“我的身体早已经没大碍了，今晚上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张仇聚见她执意要去，也就低下头去吃饭不说话了。他们两口子吃完了晚饭，然后又收拾了碗筷，各自穿上了一件自己觉得体面的外套，一起出了门。
他们到了徐鑫三家里，只见他们全家人也刚刚吃完了饭，刚收拾好碗筷。见他们来了，笑着迎接他们说：“天这样晚了，你们两口子也不在家里歇歇，怎么来我家了？”李爱叶笑着说：“怎么，我们来你们还不欢迎啊，若是你们不欢迎的话，我们现在就可以走。”徐鑫三和他老婆柳枝一起哈哈地笑起来说：“弟妹，你的这张嘴是永远都不饶人的，我们怎么能不欢迎呢。只是我们听说你们也受到了那痴子的打砸，是在担心你们的身体呢。”张仇聚说：“是啊，我们也听说你们也受到了伟盛的打砸，只因这几天你弟妹的精神一直不好，所以我们也就一直没来看你们。这不，今天你弟妹的身体刚刚有点起色，我们就一起来看你们来了。”徐鑫三边笑着边把他们让到沙发上坐下，李爱叶听到里间屋里电视响，歪头往里面看了看。只见他女儿秋凤带着她的孩子坐在炕沿上看电视，然后又问：“秋凤在家里？”这时柳枝沏上茶来：“嗯，她已经来家住好长一段时间了。”然后又说：“你们喝点水吧。”说完，把茶杯放在了他们的面前，给他们添上水。
徐鑫三有五十多岁，一米七八左右的身材，一头的头发已有些斑白，脸形瘦削，满脸的绉纹，上身穿了一件灰色的褂子，下穿一条黑色的裤子，脚上了一双黑色的布鞋。虽然比张仇聚大几岁，但他们是从小一起玩大的。他有一儿一女，儿子大有已经结婚分家自己过去了。女儿秋凤虽然也已经嫁了人，但是她丈夫一年前因得病死了，带着孩子来到她娘家住着。他为人精明，善于附和。张仇史时，只要他一见到村里的领导便谀词泉涌，拍马溜须，务尽其能。村委里的人见他这么会做人，经常在张仇聚和张仇史那里替他说好话。所以张仇聚和张仇史等人对他也非常的照顾。他曾经当过民办教师，开过翻沙铸件厂，现如今开了一家小饭店，只要村里有事情请客吃饭，总会到他那小饭店里去订餐。他在张仇聚和张仇史那里得到了这么多的好处，自然更加去逢迎张仇聚和张仇史他们了。
自从去年冬天，郝衍瑞他们这些人把张仇史给推下台去之后。他本来又想去讨好郝衍瑞他们，可是经过一段时间跟他们交往，发现郝衍瑞他们不但为人无能，而且还很自私，自己在他们身上是一点便宜也得不到。不但如此，而且自从去年冬天以来，郝衍瑞从他的小饭店里赊了许多的账，直到现在还没有跟他结清，就对他们大失所望。因此就又回来俯就张仇史，可是他看到张仇史因为遭受了这一次打击之后，精神上好像有些心灰意冷，现在根本摸不透他的意向。正在为难之际，没想到有一天张仇聚到了他家里向他游说，让他支持张仇聚去竞选村支书。他就想张仇聚论能力，要比现在这个村委的人大得多。而且他也曾经当过村委主任，又何况他当村委会主任的时候，自己在他身上也得到了不少好处。若是自己真的能帮助他竞选成功的话，他肯定会再照顾自己生意的。所以无论是为了以前的情面，还是为了以后的利益，于情于理自己都应该帮他，于是便竭力的去帮助张仇聚。
还有一个最大的原因，他这个人比较相信那些封建迷信之类的东西，所以他与本村里一个叫郝大苗的人关系特别的要好。因为郝大苗专爱用这些伎俩去欺骗那些愚蠢的村民们，而且周围十里之内有好多人去找他算命，有好几次被他说准了。因此他在这一方里很出名，也因此徐鑫三经常去巴结郝大苗给自己算命。郝大苗对他说，必须傍上一个贵人才能发家致富，徐鑫三问他这个村里谁是自己的贵人，郝大苗说出了张仇史和张仇聚等人的名字。徐鑫三想了想，这些人在村里都是能人，肯定是自己的贵人，况且自己从前也的确沾过这些人的光，就更死心塌地的去帮张仇聚实现他的理想了。
徐鑫三看着柳枝沏上茶来，给他们茶碗里倒满了茶，徐鑫三让她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了。李爱叶笑着说：“你让嫂子跟我们一块儿坐坐吧，怎么把她赶到房间里去了？”徐鑫三笑着说：“她一个女人什么也不懂，让她在咱们这里瞎掺和什么？”张仇聚也笑着说：“三哥你可不能这样瞧不起女人，常言道：女子半边天、一个成功的男人背后都有一个肯为他付出的女人，军功章有我们的一半，也有她们的一半。你看你弟妹，我家里每一次有什么重大事情，她都会和我一起去办的。”徐鑫三哈哈一笑说：“像我弟妹这样聪明能干的女人，在咱们村里能有几个呢？而你嫂子这样蠢笨无知，没有文化，说话又拙嘴笨腮的，像一个绵裤腰一样的女人，可真是一抓一大把。所以说兄弟你啊，能找到一个像我弟妹这样的贤内助，那可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气啊。”李爱叶咯咯地笑了说：“三哥你可真会说笑。”徐鑫三说：“我并不是说笑，我说的是心里话，若是你嫂子能及得上你的一份聪明能干，我在家里就不会这么操累了。”
张仇聚两口子又笑了一会儿，然后关心的问:“怎么样，那天伟盛到你们的小饭店里打砸，没有伤着你们人吧”徐鑫三听张仇聚他们问，在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说：“我听说那一天是你打的报警电话，幸亏警察来的及时，要是再来的晚一些，我也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呢。”张仇聚点了点头说：“只要没有伤到人就万幸了。”
住了一会儿，张仇聚问：“三哥，为了咱们商量的那件事情，你去联络人，现在联络的怎么样了？”徐鑫三见张仇聚问到了这件事情，他的表情变得有些冷峻起来，使他那削瘦的脸上的绉纹，像一道道刀削斧剁的山崖沟壑一样，让人感觉是那样生硬，而不可触碰的说：“这件事情我看着有些难哪。”李爱叶见徐鑫三听到他们一提这件事情，表情就严肃起来，问：“三哥，咱已经筹谋这么长的时间了，虽然有些困难，可不能前功尽弃啊。”
徐鑫三摇了摇头说：“不是我不想去办这件事情，可是咱们去联络别人，别人一听与他们一点利益也不相关，人家为什要为咱们去出力呢。”张仇聚说：“这些村民啊，可真是愚不可及。现在的村委在上面根本没给整个村庄带来福利，而且还胡作非为的。当时他们竞选的时候许愿说，等他们上台之后，绝不营私舞弊，吃私贪污，可如今呢。他们在上面不但不作为，而且还利用拍卖土地的机会搜刮村民们钱财，这不是贪污是什么。那些村民们怎么能这样，任意他们在上面来欺负自己呢。”徐鑫三笑着说：“对，他们说的就是这个理由，当时郝衍瑞他们利用村民的时候，说得那样天花乱坠。等利用完他们之后，就把他们像甩一块破抹布一样的给甩了。他们见咱们又用同样办法去骗他们，他们自然不会相信我们了。”李爱叶问：“那三哥你说，咱们能有什么办法让村民们相信咱们？”徐鑫三说：“只能让村民们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
李爱叶说：“可是咱们现在既无权，又无力，怎么样才能让他们得到实实在在的利益。要得到利益，只能咱们争到权之后，才能利用咱们的权力带领着全体村民过上好日子。”徐鑫三笑了笑说：“所以咱们的症结现在就在这里。一方面咱们得不到权力，就没有办法帮着村民们过上好日子。一方面村民们得不到实实在的实惠，人家就不会相信咱们，这不就是很难办吗？”李爱叶问：“那三哥你可有什么好办法吗？”
徐鑫三说：“办法我倒是有两个，可是实行起来也是很难呐。”张仇聚问：“你先说说是什么办法。若是可行，而又能成功的话，我们就按着你的办法去实行。”徐鑫三说：“我们经常在电视上看新闻，看到美国进行大选的时候，候选人都要到处进行演说，向他的国民们去表明自己的主张。”张仇史说：“你已经到那些村民们的面前表明了呀，可如今他们不相信咱们呀。”徐鑫三继续说：“那美国大选，据一些报纸上说，其实就是搞一些烧钱的游戏。于今咱们也可用钱去买那些村民的选票。”李爱叶看了看了张仇聚，又看了看徐鑫三的脸问：“三哥，这选票怎么买？”徐鑫三说：“你没听人家说。那张村的支书拉选票的时候，用麻袋装着钱，挨家挨户的去送。只要他能选上村支书，那些钱就属于那些村民的，若是他没选上的话，那些钱就要再还给他本人。若是实在不行的话，咱们也用这种办法去拉选票。”
张仇聚听了徐鑫三的话说：“你说的这种办法可是贿选啊，这可是中央明文规定的违禁选举啊。”徐鑫三说：“现在这种情况并不是一个村一个镇的现象，我看全国的农村都是这种现象了。”李爱叶皱起眉头说：“那可得需要一笔很大的钱数啊。”徐鑫三考虑了一下说：“按咱们村有两千人的人口来算的话，怎么也得四五万吧。”李爱叶看了一眼张仇聚说：“咱们到哪里弄这一大笔钱啊。”张仇聚又问：“再说说你的第二个办法。”徐鑫三说：“第二个办法就是，若是你们有能力的话，自己去搞一个企业，把那企业搞得红红火火的，让他们看到你的确能带着全村的老少爷们走上致富路，那样他们也能相信你的能力。”
张仇聚摇了摇头说：“要办企业，也得需要大笔的资金。况且要办好一个企业，没有个三五年甚至十年八年是不可能办好的。再一个说，我若是现在有钱去办一个企业的话，又何必来竞争这个什么劳什子村支书呢。还有，若是我真的有钱办起一个企业来，肯定也会有人嫉妒来给我搞破坏，还指望他们来扶你当村支书啊。人啊，还是仇富的多。”徐鑫三说：“还有一种可能，若是你把企业搞垮了的话，你在村民的心目中更失去了威信，村民们不但不会相信你的能力，而且还会在背后里笑话你没有那个金刚钻，却非要去揽瓷器活。”李爱叶听了徐鑫三的话，脸色冷了冷说：“若是有钱的话，我们家仇聚是肯定能搞一家企业的，是绝对不会让那些人看到笑话的。”徐鑫三说：“是，我也相信仇聚他能搞起一家大企业来的，可是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嘛，有钱能使鬼推磨，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啊。”
张仇聚见徐鑫三话中有些带刺，就知道李爱叶说话冒犯了他，笑着说：“三哥，你不要跟你弟妹一般见识，她这人就这样，说话嘴里从来没有一个把门的，想到哪里，说到哪里。”徐鑫三见张仇聚这样说，笑着对他们：“说那里话，我怎么能跟弟妹计较呢。其实我也知道仇聚有能力，要不是因为我欣赏他能力的话，怎么会这样棘棘业业的辅佐他呢，不就是想着有朝一日能跟着他沾个光嘛。我想着看一场什么戏来着，那慕容延钊等人扶宋太祖当皇帝，不就是为了跟着他享受富贵嘛。”
张仇聚叹了一口气说：“话是这样说，可是我从前在咱们村里当村委主任，在罐头厂里做事不是都失败了嘛。”徐鑫三安慰他说：“不是还有那么一句话，不以成败论英雄嘛。你看电视剧里过去那些帝王将相们，不知道在失败了多少次之后，才走上成功的嘛。所以你别灰心，以后我会尽最大的努力，去帮你把这件事情办成功。”李爱叶听徐鑫三这样说，转嗔为喜说：“要真是仇聚能成功的话，我们肯定忘不了三哥你的。”徐鑫三也笑着说：“是是是，我知道你们肯定忘不了我。”
张仇聚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水，然后又问：“那么三哥，除了你上面所说的那两个办法之外，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徐鑫三说：“我们只能再去拉拢那些曾经被现在村委给排挤下去的，张仇史时的那些旧村委的人们，把他们给赶下台去。因为这些人对现在的村委有仇，只要我 们一鼓动他们，他们肯定会为我们服务的。”张仇聚听到这里，高兴地说：“你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特别是张仇史，他们被郝衍瑞等人给逼下了台，肯定是心中怨恨，胸中愤愤。只要我们利用他们这种心态去说服他们，肯定会为我们所用。”徐鑫三又说：“况且，去年冬天郝衍瑞他们要批斗张仇史的时候，他们一家三口在家里急得一点主意都没了。是我当时在他们身边给他们出主意，让他们躲到泽河县城里去的，让他们一家三口人避免了一场很大的尴尬。要是我去找他，让他到镇领导面前为咱们说情的话，他肯定会给我这个面子的。”张仇聚听了徐鑫三的话高兴地说：“对对对，我们今天来找你，就是想对你说，让你这样帮忙。”徐鑫三说：“既然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就照这个办法去实行吧。”然后又说：“我也知道你们跟张仇史他两口子的关系不错，你们两个自己也去找他们求求情，最好你们去了以后我再去，这样咱们说服他的效果要好一些。”张仇聚又点了点头说：“那好，就依你的办法做。”说完，起身说：“咱们既然说定了，我们也该回去了，打扰了你们这么晚没有休息。”徐鑫三边说着没事没事，边把他们送出了院子。
张仇聚两口子回到家之后，他们各自脱去外套去洗漱了，来到里间里，上炕坐着，李爱叶问张仇聚说：“你说咱们两个什么时候到张仇史家里去合适？”张仇聚说：“要不咱们明天晚上去吧。”李爱叶又想了想问：“那咱们以什么样的理由去找他们呢，咱总不能到了他哪里去就直来直去的对他说，是去求他到镇里替咱们多说好话，好让咱们顺利的竞选上村支书吧。况且你曾经当村委主任的时候，你们两个人还明争暗斗过。”
张仇聚从炕边上的写字台上，拿起一个香烟盒来，从里面抽出了一根烟，然后用打火机点着，抽了一口说：“虽然我们曾经争斗过，但是在面子上还没有撕破，而且你跟张仇美在表面上搞得关系也很不错，最主要的是张仇美听说咱们要去竞选村支书，推翻现在的村委是在给他报仇，她好在边上看他们这些人的热闹。咱们如今去找他们帮忙，就是利用他们的这种心态。”李爱叶说：“你说的也是，当初郝衍瑞他们推翻张仇史成功，也是用的这种办法。利用了平时被他金波欺负过，或者是因为张仇史在处理一些公事纠纷的时候。得罪的一些人，想找人出头为自己出气的心态，拢络起一群乌合之众来推翻了张仇史。”张仇聚说：“所以我以为，张仇史从这个角度上来想的话，一定会帮咱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