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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 苦心成泡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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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摇头:“这里处处机关,说是足挡千军也不为过。”

    邱灵灵道:“不是啊,金还来说过,小湖大哥武功很厉害,身上有近三十年的内力,我们快去找他,一起去天水城救金还来啊。”

    兰心落摇头:“这你就想错了,我们找水城主,并不是要他帮忙对付金还来。”

    唯一的解释,他在等待时机。

    “还是和兰大老爷面谈最妥。”

    心头无缘故地痛楚,邱灵灵呆了半晌,总算记起整件事情的经过,劫她来的那个冷冷的人,竟然是天水城主水风轻!江小湖被老婆出卖,江家的仇人竟是兰家,他们想逼江小湖说出江家宝贝的秘密,利用她引金还来救人,金还来被水风轻带回天水城了!

    “要救金教主,就要先离开这里,”公子拉她入怀,呵斥,“外头机关重重,到处都是兰家的人,你若再被抓住,如何救金教主?”

    公子看她一眼,淡淡道:“为师兄哭一哭没什么不妥,至少这样的女人叫我放心。”

    邱灵灵心中畏惧,却又不好马上就走,既被他救过,也就想当然地认为他没有恶意了,于是略作考虑,小心翼翼道:“上次天水城,谢谢你救我啊。”

    兰心落扬眉:“征服一个聪明女人不容易,也会很有趣。”

    “救,当然要救。”语气中听不出任何情绪。

    公子道:“女人太美太聪明,地位却及不上别人,总会心有不甘。”

    公子赞叹:“这些机关阵法的确足挡千军,怪不得每年要花那么多钱维护,就算是顶尖高手,也未必能走脱。”

    兰心落眼睛一亮:“什么法子?”

    “你救了我吗?”

    若千年暖玉杯是子虚乌有,那么,金还来与水风轻这场仇又从何而来?

    小猫重新倒回床上,失去知觉,与此同时,有甜媚的笑声响起:“易公子当真小心得很。”

    “那……”

    “出卖丈夫,至少她还知道内疚。”

    上次在天水城并没有见到他的脸,邱灵灵也很好奇,如今总算看清楚,那是一张俊美年轻的脸,无处不透着冷漠的气质,尤其是那双眼睛,冷如冰霜。

    “你不救他吗?”邱灵灵担心。

    公子道:“看上去很容易就能逃走。”

    公子道:“男人要征服的东西太多,征服一个,就会找下一个,好在对手换多少都没关系,但身边的人我不太喜欢经常换。”他含笑看她:“我会替她征服别人,而她只需要征服我就够了,除了在床上。”

    “你的意思,我连这丫头也比不上?”淡淡的。

    当然,江小湖也可能真的妥协,此刻离开就是毁约,白白赔尽两千万银子,唾手可得的江家剑谱和财富,以及后头的全盘计划。

    “因为你太聪明了。”叹气。

    天水城主水风轻出道时曾砍过千手教三十三只手,故与千手教结怨,但还有句话,世上没有永远的敌人,何况事情过了这么久,千手教并没再追究,这次二人结仇的主要原因是,水风轻重金从关外买回能解百毒的千年暖玉杯,只为要解“半月露”,谁知金还来偏偏偷了他的杯子。

    “易哥哥只能救下你,”公子摇头,略有些内疚,“这是他们的地方,他们看在易家份上不会动我们,但要等事情过后才放我们走,这里处处机关,连易哥哥也出不去。”

    在新晴楼下徘徊几次,邱灵灵终究没有进去,默默往回走,哪知刚出城,就见到一个白衣男人立于路口,高大的身影似曾相识。

    “没说出江家异宝的秘密,应该不会,”公子叹息,“但可能马上就会了。”

    俏脸已渐发青,酥|胸剧烈起伏,兰心落倏地站起来,走两步又停下:“你似乎忘了,如今你还在我们的地方。”

    二人并肩而立,一名锦衣公子,一个是美丽妖娆的兰心落。

    “想到出去的法子了吗?”

    睁开眼睛,看到公子的微笑。

    “你倒护她得紧。”

    兰心落冷冷道:“你这种人,也只配看上这种笨丫头。”

    来不及计较他会突然出现在这儿的原因,邱灵灵扑到他怀里,泪如雨下:“你救救金还来,你快救他,他们找了天水城主帮忙,他被抓走了!”

    兰心落看了他半晌,掩口:“你果然是个聪明人,不枉我喜欢你。”接着又笑道:“其实水城主也算半个我们的人,他看上了江小湖的老婆。”

    西风阵阵,群山不见,公子独自在山坡上站了半日,缓缓地,在黑暗中露出一个微笑。

    “她不会知道。”

    “信不过我?”兰心落故意沉下脸,转身,“这园子机关多得很,你可得仔细跟着!”

    “哦?”

    公子道:“他若来了,你们有把握制住他?”

    公子不生气:“聪明女人可以掌握很多东西,包括男人,可我不喜欢被掌握,所以能征服我的女人绝不会太聪明。”他随手从几上果盘里取过一只梨,“要玩,我对手不少,要帮忙,我手底下人也多,你可以做的事,许多姑娘都能做,我不认为你会比她们伏侍得更尽心。”

    兰心落蹙眉:“老婆背叛而已,一个人还有希望在,总不会那么老实。”

    “水风轻已带着金还来回天水城了,千手教只会知道他们教主是水风轻所害,但这丫头是千手教的,”兰心落看着床上的人,美目中闪过一丝冷意,“若将来消息泄露……”

    公子笑而不语。

    邱灵灵缓缓收了泪,发呆。

    江小湖出世,江家天降异宝,都说得到便可逐鹿武林,如今总算知道那件异宝是什么东西了,事实摆在面前,兰家苦心筹划的大事早就注定是一场空,而他,竟和兰家一起落入别人的圈套,这笔生意,也注定是件赔本生意。

    装束虽有改变,心头骤起的寒意却让邱灵灵迅速记起了这个人,不敢再往前走:“你找我吗?”

    落入仇人手中整整三日,金还来活着的可能性能有多少?邱灵灵喃喃道:“水城主不会杀他的,对不对?”

    “是对付千手教,”公子叹气,“抓了金还来,千手教的人如何干休,不如推给水风轻做个顺水人情,金还来偷了水风轻解毒的杯子,落到水风轻手上也活不了,千手教自会找天水城报仇。”

    “是我。”

    那人转身。

    “被关在地牢里。”

    公子面不改色往椅子上坐下,没有接这个话题:“老婆背叛,朋友落入仇人手上,一个人在绝望的时候,有什么秘密也不重要了,江小湖不会支撑太久,大事将成,易某该恭喜你们。”

    邱灵灵抬脸,含泪望着他,期待:“你去救他好不好?”

    “啊,自己的女人,”撩人的声音一拨三折,兰心落拍手,“你的女人在你怀里为别的男人哭,易公子的胸襟果真无人能及。”

    “小湖大哥呢?”

    公子道:“何况天水城主也在。”

    “恩。”

    很明显,这场戏的目的是要引出一个人,这个人想取得江家宝贝,还知道江小湖与金还来是朋友,要对付金还来,必会找上金还来最大的“仇人”——水风轻。

    “金还来?”

    然而,世上真有那么神奇的宝贝?

    “你倒很有把握。”

    公子不介意:“放个聪明女人在身边,会让我觉得自己太多余,太无趣,你看你,根本不需要男人保护,随时都可以全身而退。”所以世上总有笨男人和聪明女人的组合,而聪明男人身边也会陪着个笨女人。

    “难怪你会帮我们除去金还来,”兰心落看着床上的人,嘲讽,“你以为这丫头就不会变心?她若知道你害了金还来……”

    公子道:“我看她不傻。”

    邱灵灵果然不再挣扎。

    “易某不做没把握的事,”公子摇头,转脸看她,“令尊志在江湖,费了许多苦心,如今江小湖也已经被你们抓来了,可有进展?”

    公子摇头,移开话题:“要引出金还来,我倒有个法子。”

    兰心落冷笑:“不错,朋友也未必那么重要,我们已经向千手教放出好几次信,金还来到现在也没什么动作。”

    进天水城的路竟是江小湖泄露的。

    兰心落道:“你可以试试。”

    那人哼了声,忽然欺身上来。

    刚才不是还在地牢里么,记得金还来被带走,她哭昏过去了,怎么在这儿?又怎么会见到易轻寒?

    公子看看她,唇边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柔声:“当然。”

    邱灵灵忽然拉他,悄声:“我会易容,这儿不是有很多巡逻的人么,你去抓一个来,我先扮作他混进去,看能不能打听到出去的路。”

    “我的确想过那个位置,但你为何不肯相信,更多是因为你,”兰心落缓步走到他身旁,纤手落在他肩上,幽幽道,“既然怀疑,我也情愿作妾好不好?”

    因为我和江小湖的老婆做了笔交易,替她解了穴,公子没有回答。

    兰心落笑道:“连大内第一高手都败在易公子掌下,或者我们的机关也没那么厉害。”

    “你先回教中报信,我去救。”

    桌上供着几枝菊花,房间弥漫着淡淡的药香,透过雕花的窗棂,可见浓浓暮色。

    道理没错,但被兰家人抓住,小猫的命就一定保不住了,公子拒绝:“那太险。”

    公子柔声安慰:“放心,易哥哥会想法子尽快带你出去。”伸手取过一碟点心:“听话,先吃些东西,有了力气将来才好去天水城救人。”

    “有这等美妾,实在是易某的福气,”公子摇头,“但易某不想时刻担心后院起火。”

    公子抱住她,不语。

    邱灵灵紧张:“他……”

    兰心落瞪了他半日,吃吃笑起来,往另一张椅子上坐下:“说这种话的,通常都是不够自信的男人。”

    公子道:“当然需要,但不一定非要找女人,我不认为你会比刘白更忠心,何况女人一旦变心,比谁都可怕。”

    公子打断她:“不会。”

    公子微愣,随即笑了:“对,她原本就是兰家的奸细,连自己的夫君都出卖,还是灵灵最好。”笑意渐深,他抬手捏捏她的鼻子:“不急,易哥哥自有法子带你出去。”

    杯子是假,中毒却是真,“半月露”只有金还来能解,水风轻会是哪边的人?

    公子没有回答:“你喜欢的是易家三夫人,这个身份或许更好助你们完成大事。”

    兰心落脸色微变,咬唇看了他片刻,忽然又笑了:“我是真的喜欢你,你何必拿这些话刺我,莫非你真打算收了这丫头?”

    “因为他要解‘半月露’,向金教主示好不成,只好与别人合作,抓你引金教主上当。”

    兰心落眨眼:“心落也该恭喜易公子,《白日惊风剑谱》与江家财富指日可待。”

    “那你……”

    公子笑着点头:“原该客气些,只是我不喜欢被女人威胁,杀我容易得很,要投靠朝廷,和易家闹翻没有好处,心落姑娘是做大事的人,何必执著于一个男人?”

    邱灵灵喜:“那我回去找钱护法他们,你跟小湖大哥后头来。”

    “要堵住一个人的嘴很容易,”公子淡淡道,“或许有个消息你早该知道,兰大老爷曾于五年前在临安秘密纳妾诞下一子,对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他会如何处置。”

    “他们会不会杀他?”

    兰心落忍笑:“那傻丫头正是惦记着江小湖,内疚得不得了。”

    “正因为知道金还来必定会来营救,江小湖才这般有恃无恐,嘴硬。”

    兰心落横眉:“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

    过雁低咽,霜风萧瑟,杂草枯败,这是座隐蔽的荒园,甚至连围墙也有些破缺,站在园中高地,可以望见远处乱山无数。

    兰大老爷为防意外,早以银针散功之法废去江小湖全身几处大穴,此事邱灵灵虽不知道,他却是亲眼所见,若江小湖果真身怀武功,真气尽泄必定痛苦至极,但他毫无反应,何况一个二十几岁的人绝无可能有三十几年的内力,金还来是因为千手教有传功之法,自己则是打通了任督二脉的缘故,想不到江小湖竟也有这等功力,除非……

    兰心落笑出声:“你就直说我没心没肺好了。”

    公子苦笑,转身,断然道:“我们要尽快离开这里。”

    他出手极快,邱灵灵根本不及反应,就被他点住穴道,扛着走了。

    “你比她强太多。”

    公子斜眸:“你那姐妹的心似乎并不在他身上,兰大老爷可休要赔了女儿。”

    邱灵灵还要劝,却被他强硬地止住,知道再说也没用,她沉默片刻,似乎想到什么:“当初在天水城被抓,水城主放过我,为什么又要抓我来?”

    兰心落倚着门,斜斜看他:“倒多亏了你,原来这丫头对金还来那么重要,但如今金还来已经落入水风轻手上,我却不明白,你还留着她有什么用?”

    银针散功,江小湖并无痛苦,可见武功没有被废掉,但他至今也未显露半分,仍是那个“没用的江小湖”。

    沉沉夜色中,十来个守门的人毫无预兆地倒下,一道影子鬼魅般掠出庄外。

    兰心落收起笑:“你以为自己真那么强,不需要帮手?”

    公子怔住。

    兰心落拂袖离去。

    公子双眉微皱,冷眼看了她半晌,忽然抬手拍了她睡穴。

    那小子自有人救,公子目光闪烁:“你该先救金教主。”

    “那怎么办?天水城主是我们的仇人,会杀他的!”邱灵灵颤抖,要下床走,“我去救他!”

    公子微笑。

    兰心落道:“这些机关你也已经见识过不少,只要他来,就一定走不了。”

    公子手一紧:“三十年内力?”

    “他不一定会来。”

    “自己的女人,当然要护。”

    邱灵灵有些难以置信:“你怎么打听到路的?”

    邱灵灵想了想,小声央求:“你……能不能再去救小湖大哥出来?”

    邱灵灵点头:“对,进天水城的法子就是他告诉我的……”

    老婆背叛,朋友被擒,这似乎是一个人处于绝境中的再正常不过的反应。然而生意人都知道,凡事都还有个万一,这让他有点不安。江小湖不像是好对付的人,没有武功,明知必死,会不会对仇人开个玩笑?兰家孤注一掷,明日一早发现上当,一个人处心积虑谋划多年,希望突然落空,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的,就算顾及易家面子,千手教的丫头也必定难逃活命,而易家人,绝不会为个没进门的女人大动干戈。

    “易哥哥?”

    “那又不是我丈夫,我为何要内疚,”兰心落美目流转,轻声,“原来你不肯应我,是担心这个?”

    公子放下怀中人:“好了。”

    “水城主怎么会知道我和金还来的关系,肯定是小湖大哥的老婆说的,”邱灵灵气得跺脚,“原来她那么坏!”

    “他已经答应说出那个宝贝的秘密,换得一次逃命的机会,但他应该逃不出多远。”公子收了笑,看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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