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巧退恶仆人
刘白苦笑,好在知道公子只是说说而已,并非真正针对自己,倒不必担心。那群没脑子的东西,眼睛也不擦亮些,公子素来行事专断,纵娶了夫人,也未必会让她插手管事,还指望抬举呢,好好跟着正主是王道。
邱灵灵没有立即回答,眨眨眼,居高临下打量他们,这些人武功虽很高强,杀气却并不大,显然不是专干这行的杀手,应该只是来警告她,故意用这身杀手装束,也是怕将来被她认出来吧,他们和易轻寒有什么关系?
“恩。”
门很快打开,里头又是个美丽的黑衣少女。
呼呼的风声,不知多少暗器迎面袭来。
邱灵灵立刻放开他:“啊,我去洗。”径直冲进他的房间,“砰”的一声,金还来被关在门外,只好耐心等待。
他又回身,指着邱灵灵:“你,不许跟来。”本教主今天要修理两个人。
“躲着看我?”
“你们是什么人?”
“重要事?”程晓琳奇怪,“莫非请了哪位贵客?”
“这好象……”
眼见跑不过,邱灵灵索性不再逃,扬手丢出几枚暗器,同时借势跃上旁边的一棵高树:“喂,你们这么多人欺负我一个,真不要脸!”
哑仆点头。
“快十七啦。”
“谁?”
见他生气,邱灵灵莫名其妙。
明白指的谁,刘白忙应下。
程晓琳也知说漏了嘴,莞尔:“我最爱牡丹,表哥也知道的,上次来时见这园子里有许多好品种,因此就留了心,近日天气暖,想着也该开了,正好赏花。”
“是啊。”
金还来看她一眼,起身就走。
公子先是愣,随即又笑了,一个男人会让自己老婆到处乱跑,还随便拉别人的手?见到她在别的男人房中昏迷的场景,反应会那么平静?何况,一个什么都不懂,躺在陌生男人怀里也不知道害怕的丫头,会做老婆?
天气很好,阳光明媚。亭台假山之外有个大大的花圃,几百株牡丹芍药之类的花迎风绽放,颜色各异,姿态万千,朵朵大如盘,浮于碧浪之上,随势起伏,其间蜂蝶穿梭,香风熏沐,十分热闹。
“我为什么不能找他,再说我又不认识你们,做什么要答应?”她一只手摸着脸,忽然示意他们看远处,“你们瞧,易轻寒不是来了吗?”
“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呵斥。
邱灵灵黯然:“我爹娘已经死了啊。”
金还来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备水,我要沐浴。”
他前脚一走,后脚财护法岳一平就拿着个帖子跑来,望见她,立即堆上满脸的笑,虽说由于教主的警告,华云峰并没把“教主夫人”的称号泄露出去,但日子一久,总坛几个护法坛主都发现,只要这个小师妹在旁边,教主的修养就会好很多,绝不会当面拿谁试药,千手教的人是什么智商,发现这个规律之后,无论谁办砸了事,都会趁小姑娘在的时候来回话,几乎都能躲过劫难,不必承受意志的考验。
“灵灵姑娘太客气了。”岳一平笑得神采奕奕。
公子点头:“也很笨。”
邱灵灵嘻嘻笑,飞快窜出。
“是,”刘白答应着,犹豫半晌,又小心翼翼道,“依属下看,过两日再寻他个错最好,省得贸然送人走,惹程小姐起疑,叫她面上不好看。”
邱灵灵到底还是有过任务的经验,知道来者不善,立即后退两步,施展轻功就要跑,谁知那四人武功竟也不低,很快便赶了上来。
“你答应还是不答应?”
察觉他心情不好,邱灵灵推他,轻声:“金还来?”
“你果真十六岁?”
“是啊,还有这些花儿,比金园的好看。”
公子微皱了下眉:“既喜欢花,我们稍后便在这儿喝酒。”又指着远处游廊:“那边有只鸟儿会说话。”
再回来时,很远就听到说话声。
“今天我见到小湖大哥了,后来有人跟踪,我就扮成这模样回来啦,”邱灵灵撇着嘴,不悦,“你要去天水城替他办事,那么危险,怎么也不说声啊?”
邱灵灵抿嘴,不好意思:“是啊,我是他老婆,他说那天见过你。”
公子反倒笑了,作出大悟之色:“也对,只要将来的易家三夫人肯抬举,好处可不是现下能比的,你也该学学他们,多留些心才是。”
为首那人试探着走过去看了看,眼睛渐渐瞪大:“臭丫头耍我们!”
他头也不回:“去看看教里有没事情。”
“难看吗?”邱灵灵紧张得不得了,低头,“可金还来喜欢黑的,做他老婆就要穿黑的。”
刘白默默跟上。
花圃旁设着座小小花榭,四面朱漆栏杆,公子扶栏而立,玉带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倒的确可以嫁人了,公子忍笑:“你要嫁给他?”
为首那人没有回答,目中似有精光,轻哼一声:“小女娃,识相些,我们也不想杀你,只要你不再找易公子,自会平安无事,否则……”
第二日早起,金还来就走了,这回却是真的去天水城办事,见到留的字条,邱灵灵虽失望,但想着还要赴约,也就不觉得无趣,忙忙地吃了早饭就往山下跑。
刘白据实回答:“一百两。”
“今日天气正合赏花,表哥有兴致,我也过来看看。”程晓琳打扮得花枝招展,团扇轻摇,边笑边顺着游廊往园里走。
近园门处,两个哑仆正在收药草,见二人一前一后走来,忙停下活计,弯腰作礼。
“哈,你看见我啦!”一阵笑声响起,眨眼间,茂盛的枝叶里飞出只小黑燕子,在半空中轻巧地翻了个身,落在他面前。
公子不置可否:“派两个人保护那丫头。”
我会回来,只是因为金园住着比外头舒适,金还来没好气地挥挥手,妈的,这个破理由连他自己都鄙视自己,金园真那么好?不就是几根草几棵树,往常可没见想念过。
“你爹娘同意了?”
刘白不语。
再看前面,小丫头早已人影不见。
几名黑衣人做贼心虚,立即回头。
千手教消息很灵,改日找金还来打听哪里有卖就行了。
刘白笑:“公子的事,属下就不知道了。”
“给我?”邱灵灵从未接过帖子,高兴,“谢谢你啊。”
“程小姐怎的有空来了?”
百花丛中,一袭锦袍,宛如花神。
公子不再看他,缓步往回走。
岳一平忙问:“可要属下帮忙的?”
“看看,这就是我们的人,一百两银子就可以收买,”公子这才收回视线,侧脸看他,“莫非都嫌我们易家给的钱太少?”
“会说话的鸟儿?”邱灵灵果然惊奇,忘记不快。
小姑娘地位重要,连最迟钝的钱护法尹飞都已经看出来,岳一平自然更要讨好了,本是派个人就可以搞定的事,他却巴巴的亲自跑来:“巧了,灵灵姑娘,易三公子遣人送了个帖子,说是给你的。”
刘白有点想哭了,公子,你的逻辑我跟不上。
“留他一只手,遣回郑州。”淡淡的。
装饰的东西太华丽,只能带来两种后果,一是贵气,一是俗气,这完全取决于主人本身的品位和气质,是以同样的金银首饰在不同人身上,效果也各不相同。
他瞪大眼睛,指着门边那个满脸脂粉、还挎着个包袱的梳头老妈子:“你你……你是……”
“千手教!”四人大骇,虽然小姑娘放暗器的手法不怎么高明,可“千里追魂弹”却是万万惹不起的,当下都刹住身形,急速后退。
刘白目光微动,半是恭敬地陪着闲话:“程小姐怎知道公子要赏花?”
正想着,她突然发现不对,抬脸便看到四个黑衣人,黑巾蒙面,手中皆有刀剑,正拦在前面路口,冷冷地盯着她。
“我们是受人之托。”
十只上品鹦鹉,十个仆人被勒令换工作,整整三日,每人从早到晚负责教一只鹦鹉说话,内容就俩字,这种教学环境中,有只聪明的学会,毫不稀奇。
公子不再言语。
刘白忙称赞两句,送她至大门,知道他的身份,程晓琳忙叫他留步,也不让人送,自去了。
非亲非故的,一个年轻男人邀请一个漂亮姑娘单独去他家,怕不只是喝酒这么简单吧……犹如醍醐灌顶,岳一平茅塞顿开,哈哈笑:“当,当然行,易三公子年轻英雄,一表人才,易家与我们千手教又颇有渊源,妥当!妥当!”
“我可以帮你啊,”邱灵灵跟过去,面对面趴在案上,手撑下巴,认真地望着他,“你看我易容术很厉害的。”
这位小姐不笨,知道哪些人不能动,刘白倒不担心她会为难自己,镇定地解释:“程小姐要去自然好,属下的意思是先过去通报一声,或者他们有什么重要事,以免贸然前去,惹得公子不快。”
金还来深深吸了口气,有什么好怕的,男人这种事也不稀奇,本座堂堂教主,你不过是个捡回来的小丫头,也敢管我?虽这么想,到底还是没勇气看那双大眼睛,只好硬着头皮走到案旁坐下,恶声恶气:“本教主想去哪就去哪,问什么问,自己玩去!”
众人面面相觑。
“它真的会叫我的名字!”
“臭丫头,诡计多端!”发现上当,四人追上去。
“你回来啦!”嘻嘻的笑声里,邱灵灵扑上去将他抱住。
“过去看看?”
见那四个黑衣人商量着走远,公子道:“程府上的。”
“帮忙?”邱灵灵摇头,“不用啊,易轻寒请我去喝酒。”
邱灵灵垮下小脸:“那你快点回来,我等你啊!”
刘白笑:“程小姐好兴致,只是公子现在陪客,这……”
“谁让你们来的,要杀我吗?”
邱灵灵打开看了看,发现内容很简单:“哈,明天。”
半晌,草丛里没有动静。
公子饶有兴味地笑:“怎么样?”
教主对这小师妹好象也不错啊,万一有那意思,这事儿要不要禀报教主?切,他师兄妹闹闹就过,被小姑娘知道,到头来倒霉的还不是我岳一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远处的角落里,两个人观战结束,一个锦袍公子,一个青衣人。
金还来一惊,飞快跳开,怒:“毛病!”
公子不动声色,反将那小手握住,面带微笑,缓步而行,小猫,这可不关我的事,你自己主动送上来让我占便宜的。
公子抚袖:“晓琳给了他多少?”
邱灵灵急:“你又要去哪?”
程晓琳一向是懂事的,很快收起笑,善解人意地点头:“既然表哥有要事,我们还是别去打扰的好,花开的时候长了,改日我再来瞧吧。”不经意透过廊壁上的花窗向内瞟了一眼,转身就走。
金还来挣扎,大吼:“怎么弄成这模样,喂喂,不许弄脏我的衣裳!”
桃花眼斜睨,他瞟了眼不远处的围墙,墙头树上开着不知名的紫色花朵,时有花瓣飞落。
刘白不敢说话。
“好啊。”拉起他的手。
胡乱在外头游荡两日,金还来终于忍不住开始想念金园,决定回去看看,谁知还没走到房间门口,就被吓了一跳。
哟,都这么亲密,易轻寒?岳一平有点傻:“就请姑娘一个人?”
邱灵灵凑近,拉过他的袖子闻了闻:“哈,有香味啊。”
发现他神色不对,邱灵灵奇怪:“不行吗?”
公子道:“查出来了?”
刘白忙笑:“很聪明。”
刘白隔着廊壁翻白眼。
还是舍不得,有人陪着等着的感觉。
金还来不作声,径直走了。
金还来从没觉得江小湖这么够朋友过,明知道小丫头不会多想,但一时间还是莫名心慌,觉得自己实在不像个东西,因此也不作声,低头走进门,解下披风丢到椅背上,每个动作都极不自在,仿佛做了很见不得人的事。
孔老爷子不一定能教出人才,公子却一定能逼出人才,公子的手段比孔老爷子有用多了。
公子目光闪烁,波澜不惊:“老婆?”
“灵灵!灵灵!”
公子打量她,小丫头若换身装束,必定也是清水鲜花:“既好看,为何又要穿这么难看的黑衣裳?”
“二班的丁伯成。”
红日西沉,邱灵灵没有用轻功,快步往回走,这次易轻寒没再让她喝醉,其实她的兴趣更多被那只鹦鹉吸引过去了,以前很少下山,没见过会说话的鸟儿,可易轻寒似乎并没留意到,她几次想问哪里来的,却始终不好意思开口。
见他态度古怪,邱灵灵疑惑。
刘白垂首:“有了些眉目。”
姑娘这些事自是不喜欢被人发觉,岳一平简直想扇自己耳光,于是装模作样朝左边张望:“教主方才好象让我等去厅上议事,属下先过去看看,告辞。”
程晓琳停住脚步,斜斜瞟他:“我不方便去?”
这招是当初任务的时候跟金还来学的,正因为这些人不是职业杀手,所以才会上当,此刻邱灵灵虽有着千手教的绝顶轻功,但这四人都是高手,内力却要胜一筹,见他们追得近了,她索性停下,也不着慌,迅速从怀里摸出一把什么东西,扬手:“呸呸,我偏要找他,看我的‘千里追魂弹’!”
易轻寒?邱灵灵转转眼珠:“否则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