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来，她起身，接起电话，是警察局打来的。

    男人深深吸了口气，握紧的双手缓缓松开，似是绷紧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

    她顿住脚步，双手缓缓握成拳，脸色又难看了几分。

    男人微微垂下头。

    桌子上的手机不停在响。

    “否则什么？”他追问。

    “终于知道害怕了吗？”朱旧冷冷看着他。

    朱旧点点头，对姜淑宁说：“病人需要静养，请保持安静。”

    她转身离开病房。

    朱旧神色一凛：“什么？”

    警局里。

    姜淑宁指着她，久久地才说出一句话来：“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天未亮，整座城市还在沉睡中，一辆车急速驶进医院，刚停稳，姜淑宁就打开车门跳了下来，她走得急切，高跟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她扶着身旁一辆车站直，伸手按住太阳穴，疼痛一波高过一波，头晕目眩。她脸色苍白，向来精致的妆容此刻有点花了，一夜奔波未曾合眼，整个人看起来非常憔悴。

    她没有回头，走了出去。

    接到周知知的电话时，她正在a市参加一个很重要的合作商的宴会，因为签下了谈了好久的合同，她很开心，忍不住多喝了几杯酒。听到傅云深被人刺伤正在手术中，她整个人都懵了。回过神来立即让秘书订机票，可是当晚飞莲城的机票都售完了，她让秘书租车，又请了个司机，两人轮流开，没休息过，开了整整十个小时才赶到医院。

    朱旧猛地从沙发上坐起，她掩着胸口，慢慢平复着气喘。天光大亮，阳光从玻璃窗外投射进来，正照在她的身上。

    “云深！”

    傅云深见她脸色苍白，看了眼窗外，天才蒙蒙亮，她此刻一脸倦容地出现在病房里，想必是从外地连夜赶过来的，他放缓了语气：“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然后，寂静的病房被一声惊恐的尖叫打破。

    她指着门口，胸口剧烈起伏着：“你给我出去！立即滚出去！”

    “你……”姜淑宁气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她揉着剧烈跳动的太阳穴。

    “否则？”傅云深盯着母亲。

    朱旧的睡意立即散去，她站起来，看着惊恐万分的姜淑宁。她手指缓缓握成拳，身体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两步。

    “妈？”傅云深的声音忽然响起，他被姜淑宁那声惊叫吵醒了。

    室内台灯微暗，病床边趴着一个人，穿着白大褂。姜淑宁走过去，轻拍她的背：“知知，知知。”

    朱旧看着对面的男人，他应该是一夜未睡，眼睛里充斥着红血丝，头发乱糟糟的，神色憔悴。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男人猛地抬起头，神色忽然变得悲愤：“朱医生，我家蒙蒙的死真的是意外吗？难道不是你用错了药才害的她吗！”

    朱旧皱眉道：“你在胡说什么？”

    她走到门口，傅云深忽又开口，声音平静，却隐含着真切的警告：“妈，别动她，这是我的底线。”

    她伸手盖住眼睛，深深呼吸，想起惊醒前看见的那可怕一幕。

    朱旧因为担忧傅云深的伤，睡得很浅，姜淑宁一拍，她就醒了，她迷蒙地抬头望去。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朱旧，你先回去休息。”傅云深说。

    虽然听李主任再三肯定地说傅云深已无性命之忧，当她推开病房门，见儿子好好地躺在那里，提起一整晚的忐忑之心，才终于落回去。

    朱旧见他正试图坐起来，赶紧过去帮他，刚碰触傅云深的身体，姜淑宁就一把将她拽开。

    她真的不明白，就算心里再悲痛，就可以这样肆意持刀伤人吗？

    头痛加剧，姜淑宁也没有心思再跟他争吵，她站起来，疲惫地说：“我下午再来看你。”

    原来是梦，幸好是梦。

    “我没有胡说！是你们医院里的护士说的！”

    她看着朱旧，眼神怨毒。她心中隐隐猜测到什么，她之前问过周知知与李主任，傅云深好好的为什么会被人刺伤，他们都不正面回答她，只说见面再说。现在她终于明白了为什么。这个女人，就是这个女人，灾星一般，儿子只要一沾上她，就准没好事！当年害得他那么惨，还不够吗！她一想到当年的事情，就恨不得撕了她。

    “傅云深，这就是你忽然间愿意一直住在医院里的理由，是吧？”姜淑宁冷笑，“你想干什么？跟那女人重温旧梦吗？我告诉你，除非我死，否则想都别想！”

    “你住嘴！”她转身瞪着傅云深。

    姜淑宁在她身后厉声喝道：“我警告你，别再出现在我儿子身边，否则……”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朱旧说：“做了手术，没有性命之忧。”

    姜淑宁深深呼吸，在病床边坐下来，掀开被子要查看他的伤口，被傅云深按住了手。

    她去洗手间洗了个脸，换掉白大褂，然后出门。

    蒙蒙父亲双手紧紧交握着，过了很久，才讷讷地问：“他……怎样了？”

    他也笑了，一点冷，一点嘲讽：“妈，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换个新的伎俩？动不动以死相挟，有意思吗？”

    “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