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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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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玉定了定神:“先生也看这种书?”

    容玉便问:“那么孩子应当做的事是什么?”

    容玉却在听见习武二字的时候,眼睛一亮:“你会武?”

    玄襄忍不住笑,伸手在她的小手指上轻轻一勾:“我答应过的事自然会做到。你又是为何要看这种话本?”

    晚间时候,裴曦笑嘻嘻地走到容玉面前,躬身行礼:“未来的嫂子,我们来时匆忙,也没带见面礼,如此薄礼望你笑纳。”他不待容玉拒绝,便拉起她的手,将手里的一块包着手绢的东西放在容玉手上。那包着的手绢松散开来,露出包在里的一只死耗子。

    容玉被他这句话点破,冷不丁地呆了一下,随即脸上微红:“先生教训的是,是我失礼。”

    玄襄伸手从她身后将书抽出来:“这种又是哪种?”

    “容玉妹妹,”裴炎穿过门洞,见他们在说话,便停步不前,只是招呼了一声,“原来你在这里,我适才还找了半晌。”

    裴曦一边干呕,一边断断续续地说话:“你等着,我跟你……不共戴天!”

    “念书,习武。”他顿了顿,忽然惊觉自己少年时竟也过得如此乏味,便又笑了笑,“我的确也不能教你这件事。”

    玄襄简直不知该做何神情,他卖弄了这么久的风情,最后话题又绕回原路去了,遂叹了口气:“也罢,你跟我来。”

    用过早饭,容玉闷闷地回自己的院子,路过中庭,忽听一阵清越笛声。容玉停步不前,待听了一阵,只觉笛音悲戚,似有引人呜咽之意,便循声而去。

    容玉不信任地看了他一会儿,伸出手来:“我们拉钩。”

    “你会觉得厌恶,或者害怕么?”

    容玉抬起头,清亮的眼睛看着他,端的明眸皓齿:“我为何要生你的气?”

    此言一出,坐在容玉边上的柔月同情地瞥了她一眼。原本与裴家结亲,那是天大的好事,可裴炎的弟弟裴曦是一个混世霸王,裴炎又有婚约在身,容玉便是进门,也只能当个妾室。容家虽不及他们富贵,也不至于让女儿当妾的。妾室是什么地位?不过是让正室打骂驱使而不能反抗的。

    容玉看了看玄襄,又转头看了一眼裴炎,抿了一下唇,不接话。

    玄襄走到她的面前,低下身同她对视:“哦?敢问是什么书?”

    她回房从被褥下找出书来,找了个僻静的可以晒到太阳的角落,专注地看了起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只觉得眼睛被阳光刺得疲乏,就抬手揉了揉。她突然僵了一下,转过头去,只见身边正坐着一个人,却是玄襄。

    容玉想拉住他,又知道这样拉拉扯扯不成体统,只好眼巴巴地看着他带着书走了。

    裴炎怜悯地看着裴曦,又神情古怪地看着容玉,上前一步,却还是下不了狠心去拉容玉的手,毕竟那是刚捏过死耗子的:“你……还好吧?”

    玄襄只得拉住她的手腕:“本来只想逗你玩的,结果你就生气了。”

    “之前家弟作弄于你,我却未能阻止。这件事,是我不对。”

    裴炎哦了一声,方才停下来。

    容玉抬起头,嘴角微微一抽,道:“这份大礼,我实在受不起,还是还给你罢。”她抬手把那死耗子往裴曦面前一扔,正好扔到他的脸上,裴曦拼命抹着脸,觉得满脸满嘴都是死耗子味儿,跌跌撞撞地扑到一边干呕起来。

    容勋摸了摸胡须,笑道:“裴兄,瞧你这儿子这样,以后定招姑娘们喜欢。”

    迟家是三朝太傅,是朝廷上的中流砥柱,怎堪如此侮辱?

    容玉低低地嗯了一声:“那把书还我。”

    “我又不是物件,不给人逗乐用。”容玉皱着眉,“你跟裴炎都差不离,都是拿我取乐玩。”

    她想了想,回答:“没有,只觉得……很熟悉。”

    玄襄看着她慌乱的样子,只是微微一笑:“你看的这本写的不算好。”他微微向她倾斜过身体,眼眸如墨,长眉入鬓,的确是一张风情万种的脸:“写这个话本的人笔法不算上佳,人物也少。”

    容玉又道:“先生在我这个年纪的时候,平日里会做些什么?”

    容玉回首,定定地看着他。那日初见,他扶着她的手臂说了一句话“我等你很久”,她虽不明所以,却也知道,他是对自己另眼相看。女子在世上本无力独自生活,最终还是要依附于婆家。她将来也许是嫁人,或多半给人做妾,好比今日的裴家,只要光想起来便不寒而栗。

    他被冷落了,也不着恼,又道:“你可是在生我的气?”

    容玉却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待落到实地,她问:“赵先生,闲暇时候我可以来请教你些书上不懂的地方么?”她到底还稚嫩,虽然比同年岁的孩子要成熟很多,却也没多深的心思。玄襄猜到她的想法,便笑了笑:“若只是请教书上的问题,自然可以。如果是别的,我就不好答应了。”

    容玉侧过头看着他:“那你应当同我姊姊道歉。”

    容玉道:“你不能跟我爹爹说。”

    裴炎却道:“那就把迟家的婚约退了便是。”

    玄襄看了看她,松口道:“好,我答应你。”

    裴炎轻笑:“我这样不要脸皮地追着你,你以为是因为什么?”

    玄襄摇摇头:“并非我不肯教你,你的体质根本不适合习武。”容玉在转世之时,保留住如此多的特质,却唯独没有了保留对于术法的天赋,且天生体质虚弱,对于这点,他也想不明白。

    大约是裴炎为了表达对她钟情之意,用早点时候就坐在她身边,时不时给她夹菜夹点心。容玉忍耐许久,终于忍不住:“我吃得够多了。”

    玄襄伸手握住她的手臂,将她往上一拉,两人稳稳地落在屋檐之上。容玉先是一惊,先是拉住他的手,然后抬手拍了拍心口,笑道:“原来先生真的会。”她侧过脸看着他,小心翼翼地动了下步子:“那不知道先生能否……”

    几个容家姑娘看到,顿时惊叫起来。

    容玉倾身行礼,低眉顺眼,轻声道:“是,我这就去。”便转过身往祠堂方向走。

    裴郡王惋惜地摇摇头:“可惜我家炎儿早有婚约在身,不然倒是可以定下这门亲事。小八生得如此,将来必定不凡。若是他们的感情当真如此好,倒也不是没有办法,只是要委屈小八。”

    容玉一指裴曦:“这句话,你应该问他。”

    玄襄知她一直都是礼数齐全,便是容勋都夸奖过好多回,怎么唯独对裴炎不理不睬,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背:“有人叫你,我先行一步,这书——”容玉终于记起那话本,她已经看到最后几页,就差一个结局。玄襄笑了一下:“书我没收了。”

    前院,容家几位小少爷正在玩抽陀螺,这是他们在京城看不到的小玩意,抽得满头是汗;中庭,容玉的几个姐姐又不知道在聊些什么体己话,娇笑连连。而这两种无疑都不太适合容玉。

    容玉见他不似生气,便也露出笑意,微微狡黠:“我来问先生讨一本书。”

    玄襄没想到她转世之后,也变得有脾气了,便微微笑道:“原来是那位裴世子惹你不高兴,你又迁怒到我身上。”

    玄襄想笑又硬是忍住。容玉的容貌一如前世,可是他却能在这张熟悉的脸上看到不曾过的神情,总觉得十分新奇,连心里都变得柔软:“闭上眼,我们该下去了。”

    容勋连忙打圆场:“不过是无忌之言,裴兄何必如此严苛?”

    在他说话时候,容玉一直审视着他的表情,只见他说道钟情二字,忽有咬牙切齿之意,只是太快,她也无法确定,便朝他一笑:“原来是这样,多谢世子厚爱。”

    容氏也接话道:“他们两人感情倒好,都看不出是昨儿才见的。”

    容玉没有挣扎,只是安安静静地听着。

    裴炎走上前,看着她微笑道:“这位是你们的教书先生?看上去倒不是那种老夫子的模样。”

    容玉呆了呆,那民间话本,本来就是父亲禁止的,她自然不能承认她偷偷看了。她知道玄襄是在戏弄她,却也不知道该怎么发作,隔了好一阵终于记得转过身去,作势欲走:“先生不记得,那便算了。”

    “前日被收走的那一本,想来先生事多,忘记还我了。”只因是过年,容玉着了红袄,围着那圈白色的狐狸毛,只露出一张秀美的脸蛋,更衬得肌肤如玉,五官清丽。

    玄襄微微一笑:“可我近来收了不少书,不如报个书名给我,我好帮你找出来。”

    玄襄转过身,瞧见她笑了一笑:“你不在前庭和兄弟姊妹待一块儿,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玄襄抬手揉揉她的头发:“你想离开容府?”她自然不会回答,小小年纪便懂得有些话不能说出口。他轻声道:“容玉,你现在还是个孩子,就该去做孩子应当做的事。”

    玄襄看着她的眼睛:“小姐若有驱使在下的需要,那也无妨的。我本来就乐意之至。”他眉眼间似有千山万水,风情万种,看得容玉转开了目光,不敢同他对视。他拉起容玉的手,轻声道:“可是我不想你今后想起来会后悔。”

    容玉笑道:“我之前看的那话本里头,那个侠客可是会飞檐走壁。赵先生你可会?”

    裴郡王不悦道:“够了!长辈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余地?”

    也不知道他坐了多久,她竟然一点感觉都没有。

    容玉还未走进竹林,那笛音突然中断。

    容玉皱着眉,一脸失望地看着他:“难道就没有别的法子了?”

    她想了想,便道:“书里的剑客可十步杀一人,来去自如,我很羡慕。”

    容勋把这一幕看了个十成十,虽然知道也不能全怪容玉,却也气得发抖:“你,现在就去跪祠堂!不让你起来就不准起,谁也不准去送饭!”

    容玉低头嗯了一声,便无下文。

    容玉刚踏前一步,忽被脚边的石头绊着,踉跄一下。玄襄忙转过身来接着,正好接了满怀,嘴角禁不住浮起几分笑意:“容玉。”

    容玉愣了一下,道:“……多谢先生。”

    真是无聊透顶。容玉冷冷地看着他,她之前从未见过此人,更不可能去得罪他,不知道他一直虚虚实实想试探什么。她想了想,缓和了表情:“恕我驽钝,真的不知道原因。”

    裴炎微微一笑:“你怎会驽钝?我今日初见到你,便一见钟情了。”

    容玉慌忙将书本往身后藏:“先生……”

    她知是自己失礼,不请自来,忙敛衽行礼:“赵先生。”

    玄襄便知道她看那些民间小说看多了,对那种书上所描绘的场面有所向往:“习武可不是你看的书上说的那样潇洒,都是生死一线间的事。”

    她到容家已有大半年,却始终无法有归家之感,忽闻这笛音,便为其中情感有所共鸣。她悄然走近,只见翠竹林外,一人背对着他,横笛而吹,时下流行华贵衣饰,那金丝刺绣的绣样不免让人生了俗气之感,可是配着那人却也压得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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