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画画的爱好

    我和妈妈依旧走路回家，不同的是这次我的小手终于有人牵了。

    妈妈的手上的皮肤纹路摸起来像树皮的感觉，手背上布满的许多青色凸起，就像家门前厕所旁的那棵大树交错的枝杈，顺着我们交握的手至手臂，伸向我的心脏，给我输入源源不断的氧气，也给我灰暗的生命射入了一道光，我听见了土地的低语，地下的永恒，地上的生机，以及那伸向天空的神圣。

    妈妈轻轻地晃着我的手，突然问我：“你想不想去学个爱好妈妈哪天空出一天带你去看看去，好不好”

    我不知道妈妈为什么突然会提出让我学个爱好，我只点头答应了，我想多跟妈妈待一天。

    后来听妈妈说，我们先去看了跳舞，我看见别的小女孩被掰弯的腿，吓得哇哇直哭，打死也不学跳舞，又去看了很多的乐器都不感兴趣，最后竟然对画画还不排斥，拿起老师的画笔左看右看着，还用笔上的软毛刷自己的脸。

    妈妈看我挺喜欢就给我报了一个画画班，于是我就有了一个固定的爱好，便开始了每周末姥姥带我坐公交车从刘屯儿去单洞儿学国画的日子。

    教我画画的老师比我爷爷还老，留着长长的白胡子，弯腰手把手教我握笔的时候，白色的胡子总是拂过我的脸颊，痒痒得，然后我就咯咯地笑，爷爷这时候就会离开我几步，面无表情地看我，等我停止了，再继续教我。

    我喜欢墨的味道，喜欢墨在宣纸上晕染的痕迹，喜欢每天练习控笔时，用毛笔在宣纸上画着一个一个的黑色圆圈，层层积染将宣纸变成漆黑的一片，我喜欢画活泼灵动的金鱼、画清新淡雅竹子、画灵活游移的螃蟹等等，但我不知道后来怎么就不再学习国画了。

    空了大概半年，我上了小学三年级，姥姥又把我送去了新的画室，依旧是每天坐着公交车接送我。

    新的画室不再用毛笔，而是用削得尖尖的铅笔，画纸也变成了素描纸，也不再画圆圈，而是一条条长长得拉的笔直的各个方向的线。

    新的年轻女老师靠在我的身后，拉着我的手，快速地各个方向地划动着，我惊奇地看着，画面上随即出现了我不认识的好几个面的形状，老师介绍着这是什么什么体，我不得领悟，胡乱地应付着，入眼的只是没有生机的死物。

    学了好几个月，姥姥每天都用削眉的刀给我削铅笔，黑色的铅笔芯又长又尖，老师还夸我的铅笔削的很好，我笑了笑没告诉老师是我姥儿帮我削的，老师说铅笔削的好的学生，画儿也会画儿的很好，我没有吱声儿只微笑着看着老师，机械地拉扯着线条，模仿着那些我不知道的多面体。

    当然，这段学习素描的日子也没有持续很久，这次的原因我记的，我不喜欢画这些没有生气的死物。

    很多年后的饭桌上，妈妈突然提起我学画画这件事情，我便问出心中得好奇:“妈，你那时候你怎么会突然提议带我去学一个爱好呢”

    妈妈才告诉我说是戴老师的建议，说是单亲家庭孩子的孤单落寞可以通过爱好来排解。

    我点了点头，震惊命运的开始，但并未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