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演员的退场
她领悟了钟声的告诫,躺回了那个她被钩子所带来的原初的地方----一个人人都戴着面具的怪诞监狱。
戴着面具的狱警,依旧坐在凳子上,我走上前询问他如何才能摘掉我脸上的面具,狱警说:“不太清楚啊,我在这里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的面具,这里也没人曾摘下过面具。”
“可是我就是在这里醒来后发现被戴上了面具的,你怎么能不知道呢”我疑惑地反问他。
“你在质疑我”狱警的眉毛皱在一起,显然有些生气。
“事实就摆在了这里,你难道没有被质疑的理由吗除非你让我进去看看其他人戴的面具。”
狱警沉思了一会儿,或许是不能接受无缘无故的质疑,又或许是他也想知道为什么凭空出现了这样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还企图想要摘下面具的戴面具的人,“你不能呆太长时间,看完就赶紧出来。” 我点点头答应了。
监狱走廊棕褐色的墙壁上只有几盏昏黄的灯,走廊上方则被一团漆黑所笼盖着,一个个被铁丝网所铸就的笼子,像被挤压过的盒子,一个挨着一个地被扭曲排列在一起。
我走到第一个笼子前,隔着铁丝网探头看了一眼,笼子中的犯人正瑟瑟发抖地蜷缩在墙角,她鬓角的毛发也像是被汗水所打湿一样,一缕一缕地被粘连在一起,灰色面具上,一半狰狞,一半美丽。还没等我开口询问,她就尖叫出声,四肢更加紧凑地缩在了一起。
突然一阵污言秽语就在她旁边响起,就见一个戴着橙色面具的男人,正一拳一拳地用力地捶打着自己的身体。
我有些害怕,但他见我过走来,却突然停下动作站起,我抓住这般空隙,赶紧问他: “你知道怎么摘下我脸上的这个面具吗”
他冲过来,一把抓住铁丝网,“你他妈的什么都不是的东西,摘下这个面具还有意义吗”
他就像是特意为了跟我说这句话一样,说完,他转身就坐回了刚才的地方,比之前更加用力地捶打起了自己。
我感到一阵莫名其妙,荒谬般的对他所说的意义哑然失笑,蔑视般的走过了这场嘲弄。
第三个笼子中戴着黄色面具的女人,前脚我一刚来,她后脚一看到我就发出了一阵放肆般毫无顾忌的大笑,还凑到我的身边对我说: “你看我身后的那些人,好不好笑一个歇斯底里,一个木讷呆滞,一个鬼话连篇,一个叫苦连连。”说完就继续拍着大腿,冲着我哈哈哈哈哈地大笑。
我眨巴了几下眼睛,抬了抬手,“姐们儿,咱先暂停一下,我问你个严肃的事情,你知不知道这面具怎么摘下来呀”我用手指着我脸上戴着的面具。
“姐们儿,你像魔鬼一般的幽默,摘什么摘,等着毁灭就好了!”说完,她更加哈哈哈哈哈哈地不肯停歇地大笑。
我像是远离精神病一般地赶紧离开她,继续向前走。
一个戴着红色面具的男子,他正面对着铁丝网在不断地向内憋气,接着又向外吐出一股白烟般的蒸汽,就像已经加热的水壶,正提着身子尽力地维持着间歇的冷静,我怕他下一秒就要愤怒地爆发,战战兢兢地赶快路过了他。
他后面戴着蓝色面具的男人看似比较冷静,我走上前问了他: “你知道怎么拆除掉脸上的面具吗”
他说话了,“就像我一样,平静地坐着 。”
“就像你这样吗 ”我疑惑地问他。
“难道不是吗 ”他反问我: “你知道是谁给你戴上的面具吗 ”
我摇摇头说:“不知道。 ”
“那不就得了!对待无形的力量只需要无声的对抗。”然后像看傻子一样看了我一眼,就继续平静地坐着。
我半信半疑地有点摸不着头脑,然后转眼就看见了一个戴着白色面具的既庄严又神圣的男人,端坐在一摞摞的各种白色的书册里。
希望突然就窜了上来,我赶忙走上前,隔着铁丝网问他:“你知道怎么摘下脸上的面具吗”
“我肯定知道 !”他发出了一种不容质疑的语气,然后就开始飞快地翻阅书册,一本接着一本的,一摞接着一摞的。
我终于等到他把全部的书册都翻阅完了一遍,而他也胸有成竹的拿着册子向我走了过来,让我凑近些看册子上他所指的文字---制定时间 :2024年5月17日,内容:略。
他妈的,真是让人又抓狂又痛恨的略,旁边襁褓中的奶娃娃像是感应到了我的情绪一般,开始放声地大哭。
她皱皱巴巴的小脸,像是针扎一般痛苦地扭曲成一团,我震惊这么小的孩子竟然也被戴上了一层薄薄的肉色面具,可是我们的面具没有一个是相同的。
她的哭声越来越大,抽泣的也越来越厉害,我顾不上这些,开始使尽浑身的招数,又是拍她,又是哄她的。
这个磨人的小祖宗终于疲惫地入睡了,我瘫坐在地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困意也向我袭来,可是我一闭上眼睛,就又开始想起了面具的问题,看她熟睡的样子,真是有些羡慕啊。
突然一个念头恶作剧般地想起。
我蹑手蹑脚地走上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摘下了她的面具,一个惊恐的眼神极快的翻起。
紧接着一个肃穆的让人胆寒的神明的面容腾起,娃娃也像是变了个人一样,迅速地端坐起,“恭喜你完成任务,现在可以摘下你的面具,然后请随我来 。”
监狱的警报声开始“滴滴滴”地响起,他们所扮演的角色也将一个个地退场,在面具下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