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

    程端五低着头，眼泪润湿了眼眶。她觉得难受，她想对张乔说点什么，可是最终她什么都说不出。

    近来一部热播的电视剧成为街头巷尾的饭后话题。

    “端五。”张乔温和地叫她，然后用眼神指了指她的背后。

    和张乔一起吃晚饭，张乔一直意难平地在评论电视剧中的男女主角。

    “时间不会重来。”张乔说：“所以我们必须向前看，因为前面还有很远。”

    “我是真的想要和你重新开始。回到最开始，回到你最爱我的时候，从那时候开始。我等着你高中毕业，等着你大学毕业，然后结婚，养一个长得像你的女儿。”

    程端五摇了摇头。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我只是想到夏天放学了，该去接她了。”

    一切看上去都是那么美好。让她连只是想一想就想发笑。

    不是不感动，只是从来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如果时间可以重来。多么美好的字眼。

    时间不会重来，失去的也不会重来，可是生活仍然在继续。时间是残忍的，让我们不得不和过去告别，不管是快乐的，还是痛苦的。

    张乔见程端五不说话，眨了眨眼睛，问：“怎么了？是不是我说错什么了？”

    “编剧真是让人难受，怎么能这么写故事呢？”

    她没有离开他，可她的漠视还是时时让他难受，他却从来不曾抱怨。

    如果时间重来，她能回到过去自由自在的日子，程天达在，程洛鸣在，他们像呵护小公主一样把她捧在手掌心。她爱上陆应钦，陆应钦也爱她，然后毕业他们就结婚。养育像冬天那么乖的孩子。

    她的丈夫，她的女儿，都在对她挥着手，用那样简单温和地表情。小天使夏天的嘴巴一张一合，虽然听不见，但程端五知道孩子是在喊她。

    程端五没有说话。

    他总是对她说：“每天我一醒来，第一件事就是要确认你还在不在，只要你还在，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就还有意义。”

    这么多年从来不会提及过去的事，时时刻刻都是个体贴的丈夫，温柔的爸爸。不管是对她还是对女儿。

    她笑不是因为期待，只是因为觉得这想法荒谬。

    这一刻，程端五傻傻地站着，就在那么一瞬间，仿佛万物都失却了颜色，她眼中最明丽的色彩，便是她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两个人。

    张乔微笑：“陆先生已经给我打电话了，让我和你一起去逛街，他去接孩子了。”

    程端五微笑着喝茶，问她：“那你期待什么样的故事呢？”

    她把全部地精力和爱都倾注在女儿身上。与他做着同床异梦的夫妻。

    程端五点头：“是，是有心了。”

    张乔纯真地看着程端五，开始认真地思索，然后说：“我希望啊，男女主角相爱，没有算计，没有物质，在一起就结婚，然后生活一辈子。”

    张乔挠挠头：“哎，我这辈子是没有希望了。如果时间重来，我一定好好学习。如果我考上了大学，也许就不会过着现在这样勉强的生活了。”

    程端五沉默了一会儿。张乔见她不说话，又说：“陆先生也算有心了。这么多年了。”

    他坚定不移地为她也为他自己，实现着这样美丽的蓝图。而她一直固执地装作视而不见。

    程端五点了点头，“真是个不错的想法。平淡就是幸福。”

    一切都没有那么难，一切都没有她想象得那么覆水难收，只一瞬间，她像是突然得到了无穷的勇气，也像是突然丢掉了背负许久的报复，她突然站了起来，认真地对张乔说：“张乔，这一次，我想去看看前面到底还有多远。”

    程端五下意识回头看去。餐厅的橱窗外站着一大一小两个人。那样相似的两张脸孔，一同对她微笑。她突然想起了许多年前陆应钦说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