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地图

    麦克斯公爵书房里朝东的方向挂着巨幅的地图，用精致细腻的国家标志，刻画出雄伟的大陆，广阔的海域，白雪皑皑的樱兰罗帝国北部，蜿蜒曲折的伊苏河，雪峰之下绿林翡翠的普雷斯科特山脉，尤其是伦德地区的一个被圆圈围着的庄园模型，更是惟妙惟肖。

    麦克斯公爵看了一眼多岚伯爵号，点了点头后，转身束手往楼上走去。

    “公爵。”陆斯恩低下头，姿态谦恭，却也不会显得卑微。

    “我想这艘多岚伯爵号不适合运到马萨去，忒休斯海军基地才是最适合它停驻的地方。”陆斯恩绕着遗骸看了一圈，若有所思之后说道。

    这也能解释，为什么即使面对强敌，各大教国也依然按捺不住蠢蠢欲动的野心——一旦战争胜利，他们几乎可以让自己的国土面积扩大一倍。

    “陆斯恩先生，能否解释一下，为什么多岚伯爵号适合放置在忒休斯海港？”麦克斯公爵的神情并不如他的语气所表现的那么惊讶，显然他也有这样的打算，他只是觉得这个年轻人有和他同样的意图，有些意思。

    他的声音不大，但因为整栋建筑的特殊设计，声音在白玉穹顶和墙壁间回荡，产生了剧院般的效果。

    “请饶恕我的无礼，樱兰罗帝国海军的强大，像神话一样不可思议，它是多米尼克大陆各国海军当之无愧的头号劲敌……除了神圣日诺曼帝国驻扎在遥远的内海舰队，任何一支海军都有和樱兰罗海军交战的记录，而这些记录中樱兰罗帝国海军从无败绩，对于它的对手来说，这些记录都是令人战栗恐惧的耻辱柱，有多少战功彪赫的将军沉沦在樱兰罗海峡？又有多少士兵葬身鱼腹？也许在这一次战争中，充满着野心的将军们依然无所畏惧，但普通士兵呢？在海上战争，对他们来说和普通步兵面对重甲骑兵的冲击一样脆弱。我想这些士兵也包括艾斯潘娜王国的海军士兵。”陆斯恩顿了顿，看着微笑的麦克斯公爵，指着身旁破败的残骸，“而这艘多岚伯爵号，它将提醒你的士兵，樱兰罗帝国海军的舰艇，一样会在火炮和冲击舰的攻击下沉没，樱兰罗帝国海军并非完全不可战胜。面对强大敌人，一点点的有利条件也必须争取，例如士气，例如勇气。而这些只需要你的多岚伯爵号就可以提供，睿智的麦克斯公爵，一定舍不得将它放在航海纪念博物馆，成为一件可有可无的收藏品供那些闲暇的参观者获得谈资。”

    和樱兰罗帝国相比，偏居一隅的艾斯潘娜王国狭长的国土倒是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气质，只是谁也没有信心，樱兰罗帝国锋利的爪牙会带着几分怜悯。

    只有在这样大型的地图上，人们才会注意到樱兰罗帝国为什么有对抗整个多米尼克大陆的勇气和底气，这片孤悬海外的土地，面积远远超过了多米尼克大陆几个主要国家的总和。

    这一点，麦克斯公爵绝不能让他眼前这两个为菲兹捷列家族谋求利益的家伙知道。

    虽然抱着必胜的信心准备这一次战斗，麦克斯公爵依然受到了沉重的压力。

    “在诸多世纪之前，尽管古拉西帝国依然统治着整个多米尼克大陆，但分裂已经不可避免，西半部由几个古老家族控制，而东边的圣城博耶纳已经成为了帝国最后奢华迷醉的堕落之都。古拉西皇帝汉斯廷五世称为野蛮人部落的敌人用他们的轻骑兵突破了帝国的防御，这些背着长弓，短刀，几乎从不小马的野蛮人很快就结束了古拉西帝国的统治，让这个史无前例的帝国彻底分崩离析。大陆西部的诸多古老家族纷纷逃离至圣城博耶纳，做最后的顽抗，让我们惊讶的是，这些即使在逃亡路上也不忘记他们身份，荣耀和排场的贵族，居然能够在最后时刻爆发出他们积累千年的底蕴，硬生生地在野蛮人攻无不克的强大军队下支撑住了，圣城博耶纳在几个世纪的战火蹂躏下，依然坚挺……直到我们的始祖赤足走进这座城市，几个神迹施展开来，就彻底占据了圣城的人们，圣城的心。”麦克斯公爵的手指划过大半个地图，点在了地图边沿那座描绘着白鸽和麦穗的城市，“有时候我常常在想，人的力量能够让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变成可能，而神却能够让可能的事情变成不可能。人和神的差别仅仅在于力量的区别？显然不是，神掌握着人心。我们的心被神握在手中，在神之手的指引下，我们的力量顺应着神的意志，我们无坚不摧。”

    站在这样一幅占据了整面墙壁的巨幅地图前，颇让人有一种指点山河的感觉，但这种感觉只限于陆斯恩和巴尔克，麦克斯公爵一定不会……樱兰罗帝国高踞于地图右上角，占据小半个地图的帝国国土，像一个面对着多米尼克大陆虎视眈眈的巨兽，让人艰难于呼吸，充满着压抑感。

    在樱兰罗帝国的区域，另一个最醒目的城堡则是康纳利维士，有传说这里隐藏着烈金雷诺特家族海战的机密资料以及装备和实力凌驾于樱兰罗海军的马蹄徽章家族私军。

    传说只是传说，人们习惯于锦上添花，让强者登上神坛，比樱兰罗帝国海军更强大的海军，无法想象他们拥有什么样的战斗力。

    “哦？难道马萨的航海纪念博物馆不适合吗？博物馆的可可罗特教授已经向我表示，愿意提供专业和免费的保养，只要我把多岚伯爵号收藏在博物馆里。”麦克斯公爵在三层的廊道上探出半个身子，低头俯视着。

    “即使是樱兰罗帝国海军。”麦克斯公爵的指甲在地图中海峡上那三叉戟图标中留下一道刺目的灰色痕迹。

    陆斯恩和巴尔克取下礼帽，鞠躬行礼。

    麦克斯公爵的眼神犹如高空中准备最后一击的鹰，锐利得让人不敢直视，陆斯恩低下头，姿态谦恭而温顺。

    麦克斯公爵沿着回廊走了下来，在陆斯恩面前站定，虽然在午宴前他已经见过陆斯恩，这时候依然以一种初次见面的自持姿态打量着陆斯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