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知人知面
“当然可以。”薛婆听了，顺水推舟，卖个人情。说：“如果大娘喜欢，老身不会算你太贵。看在你我这么有缘的份上，老身大部分让利，只赚一点点就好。不过，别人可没有这个价钱。”
七巧儿看到薛婆这么有人情味，欢天喜地的，把自己的东西收拾起来，取出薛婆的篾丝箱子来，放在桌上，将钥匙递给薛婆。说：“你老人家自己开了，看个明白。”
“大娘忒细心了。”
当下，打开了箱子，把东西逐件搬出。七巧儿品评价钱，跟薛婆心里想的差不多。她也不争论，欢欢喜喜的说：“老身也不多费口舌。大娘出得了多少钱，就多少钱。即使少赚了几贯钱，老身也不心疼。毕竟，结识了一个识货的贵夫人，是自己的造化。”
七巧儿有些难为情的说：“有几件是我喜欢的。只不过，眼下手头紧，没有办法付齐。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先付一半给你，等我官人回来了，再一并付齐。他估计这几天就回来了。”
薛婆一听，正中下怀。如果全部付钱了，不见得好。她愿意先付一半，就给她一个人情，以后也好经常走动。于是，爽快的说：“没事的，老身又不怕你跑了。”
七巧儿把珠宝包好，放在匣子里，然后拿进卧藏了起来。之后，叫晴云倒两杯现成的酒来。说：“老人家！刚才被雨淋湿了衣服。喝杯水酒，暖暖身子。”
“夫人太客气了。老身有点受宠若惊了。”
“我在家闲得慌。难得你老人家到此，作伴说话。看来，我们还聊的很投机。你老人家若不嫌怠慢，可以时常过来走走。”
薛婆满心欢喜。心想，老身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俗话说，一回生两回熟。只要我们混熟了，老身就可以慢慢试探你，或者，用言语挑拨你，让你的心花了，陈商也就有机会了。
她连忙说：“多谢大娘错爱，老身家里的确嘈杂，像宅上又忒清闲了。只是，老身如果常来走动，大娘会不会反感？”
“怎么会哩！老人家如果能常来，说明老人家没有把我当外人。我高兴还来不及哩！怎么会反感。老人家，你多虑了。”
“只要大娘不嫌我烦，老身一定常来。”
“一言为定。”七巧儿说着，吩咐暖雪去让厨娘准备晚饭。之后，对薛婆说：“晚上就在这里吃饭。我已经吩咐厨娘煮了。”
“不敢当！”薛婆连连摇手说。
“老人家客气什么。如果推辞，那就见外了。”七巧儿极力挽留。
两人又聊了一会家常。自此，七巧儿也了解到薛婆的一些家况。
此时，只见两个丫头轮番的走动，摆上了两副杯箸，两碗腊鸡，两碗腊肉，两碗鲜鱼，连果碟素菜，一共十来碗。薛婆见状，有些不好意思的说：“不愧是大户人家，吃饭果然不一般。大娘如此盛情，老身受之有愧。”
”老人家又客气了，坐下来吧！这些都是现成的，休怪怠慢。”七巧儿说罢，斟酒递与婆子，婆子假装客气一番，便将杯回敬，两人对坐而饮。
薛婆说：“这酒好喝，在那里买的。”
“这酒是我娘家自己酿造的，名叫’黄岭红‘。在京城卖的很好。”
薛婆听说，更加觉得不可思议。说：“这么说，你娘家是开酒坊的？”
“不错！我娘办了一个很大的酒坊。酿出来的酒，大部分销往京城。而且，销量很大。”
薛婆竖起大拇指，由衷的敬佩说：“你爹娘真厉害，原来也是富商。你又嫁了一个商人，真是门当户对。”
七巧儿被夸的飘飘然起来。两人的酒量不相上下，频频碰杯，杯杯饮尽。两人吃起酒来，更加的投机，都觉得相见恨晚。
两人喝着喝着，不知不觉，天也黑了，雨也停了。婆子看看天色，作谢要回。七巧儿连忙说：“你老人家再宽坐一会，我将这一半价钱付给你。”
薛婆连连摇手，说：“急什么。天黑了，大娘请自便，不争这一夜儿，明日再来领罢。连这篾丝箱儿，老身也不拿了，省得路上泥滑滑的不好走。”
“那好吧！明日专门等你。”
薛婆作别下楼，取了破伞，出门去了……
且说，陈商因为见了七巧儿一面，从此失魂落魄的。自从央求薛婆拉皮条，让自己和那美少妇，圆了一回鸳鸯梦，他不惜花大价钱。
可是，问了薛婆几回，她都推说还早，说什么八字还没有一撇，让陈商很无奈。这种事，又发火不得。没办法，只有赖着性子：等！
光阴荏苒，日月如梭。时令到了五月中旬，天渐炎热。蒋成还不见回来，七巧儿心急如焚。不知道夫君被什么耽搁了，迟迟不早。可是，又没有什么途径可以打探消息。
七巧儿唯一能做的，就是到城隍庙里，烧香求愿，保佑夫君平安无事。只要他在外平平安安的，迟些日子回来，她都可以等。
这段时间，多亏薛婆常来和她作伴，聊聊天。而且，薛婆能说会道，常常讲故事给她听。有时，听的她格格笑出声来。
尽管夫君不在身边，她也没有感觉寂寞。
一日，婆子在七巧儿面前，推说家中蜗窄，又是朝西房子，夏月最不相宜，不比这楼上高敞风凉。
七巧儿听出了她的话中之意，来了顺水人情。说：“你老人家如果撇得下家人，在我这里过夜也好。反正，我这房子宽敝得很。”
“好是好，只怕官人回来。”
“如果他回来，肯定不是三更半夜。”
薛婆想想也是。便说：“如果大娘不嫌烦，老身今晚回去取铺陈过来，与大娘作伴如何？”
“铺陈这里都有，也不须拿得。你老人家回去跟家里人说一声，索性在这里住一个夏天，再回去不是更好！”
本来，薛婆只是试探一下，没有想到，七巧儿竟然答应了。这对薛婆而言，无疑是正中下怀。她回家后，真的对儿子媳妇说了，只带个梳匣子过来。其他的，什么也没带。
七巧儿见了，半开玩笑的说：“你老人家也真是的，难道我家油梳子也缺了，你又带来怎地？”
“老身有一个怪癖，一生最怕同盆洗脸，合具梳头。大娘怕没有精致的梳具，老身如何敢用？其他姐妹们的，老身也怕用得。还是自家带的便当。不知道大娘安排我在哪一间安歇？”
七巧儿指了指床前一个小小的藤榻儿，说：“我预先排下你的卧处了，我两个亲近些。夜间睡不着时，可以讲一些闲话，打发时间。”说罢，拿出一顶青纱帐来，叫婆子自己挂了。
因为时间尚早，两人又吃了一会酒，才去歇息。两个丫头原在床前打地铺，与主母相伴而睡。如今，婆子来了。七巧儿打发她们到隔壁间去睡了。
从此以后，薛婆白天出去串街做买卖，黑夜便到蒋家歇宿。不过，她也没有白吃七巧儿的酒。晚上归来时，时常带些东西回来，作为酒配。七巧儿过意不去，说：“经常让你老人家破费，我实在过意不去。以后，空手回来就好。我们想喝酒，下酒菜有的是。”
“大娘肯让老身住在这里，已经很不错了。老身怎敢白喝你的酒。即使你不说，别人也会说老身铁公鸡一毛不拔。”
既然这么说了，七巧儿也不再言语了。
薛婆睡的床榻，是丁字样铺下的，尽管隔着蚊帐，却像是一头同睡。夜间，两人絮絮叨叨，你问我答。起初，还有所顾忌。到后来，两人讲的越来越离谱了，什么街坊秽亵之谈，无所不至了。
薛婆明显感觉到，七巧儿的心，已经有些放荡，开始骚动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