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 小年夜
杨凡的父母年前收到自家女儿要带男朋友回家的消息，乐得合不拢嘴。老两口很早就商量着如何接待这位“特殊”的客人。
他们一大早就开始准备，杨父赶早集买了最新鲜的鱼虾，又向邻居家借了只大鹅，准备露一手。
杨妈妈则是把家里里里外外打扫了个遍，又想着可能会留宿，就给杨凡换上了非常喜庆的床上四件套，就连枕头都是鸳鸯对枕。
一切准备就绪，两口子守在自家门口，望着他们来的方向。
过了有一会儿，四个年轻人和两个小孩的身影从拐角处露出来，两人突然紧张了起来。
一路上，林林都在打听两位长辈的喜好，比如说，他们性格，喜好以及家里谁当家等等。
杨凡被一个又一个问题搞得有些头疼，无奈说道。
“没事啦，别紧张！我父母人很好的。”
“我紧张什么？我是帮小白问的。”
小白和郭文城走在后面，表面淡定从容。
一行人晃了半天，终于到了门口。刚要跟杨凡父母打招呼，一连串鞭炮声此起彼伏，把他们弄得有些不知所措，估计刚做好的心理建设都要崩塌了。
“欢迎欢迎，一路上累了吧，赶紧进屋喝杯热茶。”
杨凡挽着小白的手，笑靥如花。
“爸妈，这是我男朋友，白奇源。后面两位是我们的朋友。”
三人异口同声。
“叔叔阿姨好。”
杨母招呼着大家，满面笑容，岁月留下的痕迹若隐若现。
“请进。”
杨父在厨房忙着做饭。
杨母拉着小白他们闲聊，大致了解了一下他的工作和家庭情况，整体氛围还算温馨而融洽。
她越看小白越喜欢，男孩长得又好，又有礼貌，工作稳定，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自信优雅。
林林在一旁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心里憋着疑问，这是和我一起出生入死的那个小白？这副乖巧的样子委实是吓人。
杨母又看了看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林林和郭文城，眉眼温柔似水，嘴唇微弯。
“你就是洛洛吧，我常听我们家小凡提起你。”
林林微笑着点点头。
“很高兴你能和我们小凡做朋友，这丫头从小性格就不好，所以交心的朋友都没有一个。”
“不会，小凡姐人可好了，都是她在照顾我。”
“那是你脾气好，能受得了她。”
小白憋着笑，嘴角疯狂颤抖，实在不想拆台，真是活久了什么都能见到，居然有人说林林脾气好。
林林笑嘻嘻地瞪了他一眼。
“你有什么意见吗？”
摇头，反正摇头就对了。
杨母又问了问她身边安静坐着的郭文城，语气温和。
“那这位是？”
“我捡的对象，不会说话。”
“安安静静的，和你倒是互补。”
他静静地坐在林林身边，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
“阿姨好。”
“你好。”
闲聊了一会儿之后，林林和杨母越发熟络起来，杨母对她更是喜爱，比起对自家女儿那是有过之而不及。
一整个上午，杨母拉着林林这里看看，那里瞧瞧，好吃好喝招待着，准女婿倒是落了个无人理睬的下场。
不过倒还好，小白没那么紧张了。他和郭文城在小朋友的带领下，在村里逛了一圈。最后停在了小卖部门口，小萝卜头突然走不动道了。
门口的货架上摆满了小孩子玩的摔炮和烟花，还有鱼雷。
两个小朋友眼神期待，拉了拉小白的衣角，笑容攻击。
“姑父，给我们买。”
小白对这个称呼有点陌生，不知该做什么反应。
“自己拿吧。”
郭文城也从里面拿了几根仙女棒，跟着小孩一起叫。
“姑父，给我买这个。”
小白差点没忍住踹人的腿，翻了翻白眼。
“你个老东西，不过论起来，你应该随林林叫我一声哥。”
“她叫过你哥？”
“怎么着，翻脸不认人了？”
“快去付钱吧，小朋友都等急了。”
其中一个小孩哥瞅了眼郭文城手里的仙女棒，小脸满是疑惑。
“大哥哥，这不是女孩子玩的吗？”
某“姑父”嘲笑道。
“就是，是男子汉就玩鱼雷。”
郭文城假装没听到一大一小的嘲笑，径直把仙女棒揣进大衣口袋。
小孩哥带着两人去了房子附近的养鸡棚，满脸坏笑。
“你们瞧好了！”
话音刚落，只见他丢了个炮仗进去，顿时里面一群鸡叫声，上蹿下跳的。
一颗一颗丢进去，鸡叫声此起彼伏，相当热闹。
郭文城和小白看着小朋友的恶作剧和玩闹，不禁想起他们以前似乎也这么干过。
“林林，二胖和我就是这么长大的。”
“不同的时代，一样的配方。”
两大两小接着又去了不少地方继续玩，走到哪炸到哪。
接近中午时，林林给郭文城打电话。
“在哪里？”
“我也不知道在哪里，就到处走，小朋友领路。”
“吃饭了。”
“好。”
小白在一旁搭腔。
“林林，干脆你入赘吧。”
“新姑爷，第一次来还不积极点，吃饭还要人叫，架子挺大。”
“少废话，待会儿别忘了我给你的东西，”
“知道，赶紧回来。”
——
中午的一桌子菜都是杨父做的，杨父曾经在城镇务工，做过一段时间的食堂厨师，也是在餐厅里做事时认识了杨母，一手好厨艺讨得了一个好媳妇儿。
“都是些家常菜，招待不周，请见谅。”
小白忙接过杨父端过来的鸡汤，态度谦和。
“我听小凡说您厨艺是专业的，就我们光闻味道就知道很好吃。”
“糊口手艺罢了，不过我家丫头没有随着这一点，自己一个人在外都照顾不好自己。”
“没事，我会做饭。”
两个小朋友和两个大男孩混熟了，吃饭直接往他们身边一坐，眼巴巴地看着最中间的可乐鸡翅。
郭文城给他们一人夹了几块，又给他们盛了碗鸡汤，好生伺候着。
杨凡瞧见自家侄子那自来熟的样子，莞尔一笑。
“这是我们家的两个小祖宗，可调皮了。”
郭文城刚想问些什么，林林忽然拧了一下他的大腿，吃痛噤声。
林林通过与杨母对话才知道，杨凡还有一个哥哥，哥嫂常年在外工作，就连她上大学那几年的所有费用都是哥哥给的。只是他们几年前出车祸去世了，只留下了两个孩子。
“小孩都爱玩，我们小时候比这还淘，狗都嫌弃。”
杨母附和，笑得很开心。
“看得出来。”
一顿饭结束之后，杨凡和小白主动请缨去洗碗。
林林则是拉着郭文城陪杨父杨母聊天，时机差不多时，林林从包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递给杨母。
“阿姨，这是小白托我给您的。这是他妈妈留下来的，是要给儿媳妇的翡翠镯子，请您收下。”
“傻丫头，给错人了吧。”
林林认真道，态度诚恳。
“只要您收下，就算是接受了他这个人。改天我父母会亲自登门拜访，您看怎么样？”
杨父杨母了解小白的情况，也知道林家优渥不凡的家境条件。
“其实，应该是我们去拜访二位亲家才是。”
“小凡姐那么优秀，我们家可是要抓紧的。”
杨母郑重地接过盒子，双手握着。
“谢谢你们对小凡的肯定，我们也很喜欢小白这孩子。”
林林喜笑颜开，待到小白和杨凡忙完过来。她站起身，和小白向杨父杨母微微鞠了一躬。
“谢谢！”
下午，林林和郭文城搭大巴车返程，小白则是留在那里过小年。
临走时，林林抱了抱小白。
“哥，恭喜你！”
小白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郭文城，十分得意。
“听见没？哥。”
郭文城提起包上车，留给他一个背影。
林林上了车还不忘叮嘱小白。
“在你老丈人丈母娘面前积极点，我下午可是帮你说了不少好话。”
“知道了，还真是操不完的心。”
小白看着渐行渐远的车子，握住杨凡的手转身回家。
杨凡望着林林露在车窗外的身影，挥了挥手，温声道。
“洛洛，分明是个长不大的孩子，现在又像个大人一样成熟。”
“看什么事吧，她是被宠着长大的，小时候外公妈妈宠，现在又多了城哥惯着，自然是小孩子脾气，但是她对身边人和事看得很重。”
“我妈说她就像个公主，有公主命，但是没有公主病。待人接物都很周到，情商也很高，陪我妈说笑了一上午，一看就很有涵养，是个好姑娘。”
“那阿姨对我的印象呢？”
“温文儒雅，一表人才。”
“这话被林林听到，要笑话我了。”
两人手牵着手走在乡间的小路上，两个小侄子跑过来找他们玩，宛然一家四口。
山林公路大雪纷飞，天地间一片洁白，雪花温柔地落下，轻如羽毛。远处的山峦笼罩在白雪的怀抱中，若隐若现，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车子开了一路，林林困得眼皮都抬不起来，从头睡到尾，错过了沿路精彩的风景。
到站后，她才开始抱怨。
“怎么不叫醒我？”
“你有起床气。”
其实郭文城是想让她多睡会儿，也是想安静陪着她，她只有睡觉的时候才不会张牙舞爪。
两人先去市场买了一些新鲜蔬菜，又去海鲜市场转了转，小年夜打算在家煮火锅。
回家后，林林又补了一下午的觉。
昏昏沉沉，一个又一个梦魇困住了她，怎么样都醒不来，身上像是有一个重物压着自己，挣脱不得。
昏暗的房间里，林林紧紧地拽着衣角，蜷缩在床头，双眸紧闭，眉头皱成了一团，额头上一层细密的汗珠。
半梦半醒间，突然恐惧惊现，梦里是一片浓稠的黑暗，只觉得有一只细瘦干皱的手把自己往黑暗更深处拽，她本能反抗，却被黑暗包围，找不到任何出口，只能拼命呼救。
“锅巴！锅巴！救我！”
郭文城心脏骤然一紧，隐隐约约听到她的声音，大步迈向卧室。
他握住了她发抖的双手，把她紧紧地拥进怀，轻轻地抚着她的背。
她唇色苍白，双眸紧闭依偎在他的怀中，大口的喘着粗气，瞳孔微缩，梦里那无边无际的黑暗还在吞噬她。
感受到有人的靠近，她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棵救命稻草，牢牢地抱住对方，恐惧随着他的安抚也消减了不少。
慢慢地，她睁开了眼睛，眼神迷离，心里一阵后怕。
郭文城注视着怀里的女孩，很是担忧。
“做噩梦了？”
意识还没完全清醒，只是本能地点点头。
“去洗个澡吧，出了一身汗。待会儿二胖会过来一起吃饭。”
还是点头。
“需要我帮你洗吗？”
依旧点头，人还是懵的。
郭文城轻笑，抱起她往浴室走。刚一触及冰凉的地砖，刺眼的灯光终于把她的神智拉了回来。
“大白天的，干什么呢？”
他刚要给她脱衣服，她赶忙按住他的手，后退了两步。
“大白天的干嘛呢？”
“五点多，已经天黑了。”
“那也不行，你出去。”
“好吧，别洗太久，会感冒的。”
林林直接把他推出去，反锁上浴室门。
没过多久，全副武装的二胖到了，刚一进门，就没忍住问了郭文城一个问题。
“城哥，许施妍在你那里上班？”
“嗯，怎么了？”
二胖神情淡然，也没再多问什么。
“我只是没想到你们居然还有联系，而且离得这么近。”
他下意识看了看浴室的方向，心情复杂。她之前也问过自己这个问题，是很在意他们一起共事吗？只是于公，许施妍能力很强，切切实实能帮自己解决问题；于私，她也是自己的一个朋友。
“她也是我的朋友。”
二胖听出了他话中意，忙解释道。
“你别误会，我没别的意思。”
“那你对许施妍呢？”
林林洗完澡出来，发丝上沾着些许水珠，一副懒洋洋的样子。
“过去式，各自安好就够了。”
“如果她还想找你，你怎么应对？”
……
二胖顿住，神色闪过一丝慌张，对上林林考究的眼神，老实开口。
“今天她想约我见面，我拒绝了。”
“我就知道。”
林林突然烦躁，对她的印象又差了几分。
“你知道她为什么找你吗？”
二胖摇头，满不在乎。
“无所谓，左右与我无关了。”
“想走就走，想和就和？”
他轻轻按着林林的肩膀，安抚着她暴躁的情绪。
“没事了，我又不傻。”
郭文城并不想参与这个话题，他没办法也没有立场帮许施妍说话，自然也不可能为了别人惹洛洛生气。
“走吧，吃火锅了。”
小年夜，寒冷的夜风呼啸着，窗户上点缀着雪花。
屋子里，火锅咕噜咕噜地冒着热气，桌上摆满了各种新鲜的食材。三人围坐在一起，边吃边聊，话题不断，从生活琐事到工作，无所不谈。
在这个小空间里，友情和美食交织在一起。酒足饭饱之后，三人窝在沙发上看二胖的电影，嘻闹声不断，小年夜变得更加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