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直面心病
赶到医院时，小白已经包扎好了，正躺在病床上无聊。
郭文城和二胖也受了点伤，唯独只有林林没事，医生给他们处理了一会儿。
徐参谋赶来，表情不是很好看。
“洛洛，这次你妈那里，我可帮不了你。”
林林很清楚自己妈妈得知这事之后会是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马上电话就打过来了，接起那一刻耳朵差点没聋。
“林洛离，你一天不打架浑身骨头不舒服是吧，这次还打到派出所去了。你自己好好想想你第几次进派出所了？你还是个学生，动不动进派出所光彩吗？”
她小心安抚着妈妈的情绪。
“妈，你冷静点。我同学有难，总不能不管吧，况且我没受伤。”
“小白他们几个不是受伤了吗？还有，小城那孩子要是出了事，你让我跟你外公怎么向郭家交代？”
“他的事，我交代行了吧。”
林妈妈突然沉默，随后淡淡地说。
“你以后离他远点，别把人耽误了。”
林林突然脸色变得很严肃，目光一直不敢去看郭文城。他捕捉到她的变化，心里惴惴不安。
“怎么了？挨骂了？”
林林把电话挂了，装作没事人一样回答了一句。
“没事。”
他盯着她的脸，怎么都不可能相信她说的没事。
“到底怎么了？”
徐参谋走到林林身边，将她护在身后。
“她妈妈希望你们两个以后保持距离，也希望你们能好好学习。”
郭文城无法接受，身体里泛起的绝望无助和恐惧将他包围，整个人像是没了灵魂，双眼空洞无神，似有要晕倒的征兆。
大张见状赶紧上前接住他，扶他坐在病床上。
“这话可不能说，会毁了他的。”
林林急忙跑过去，握住他的手，将自己的温度传给他，无措地看着大张。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妈就是不喜欢他？”
徐参谋明白这其中的真相，那是她自己的心病在作祟。
“你妈妈不是不喜欢小城，只是……”
他没再说下去，非常无奈。
郭文城紧紧地握住她的手，一分一秒都不肯松开，走哪儿就牵到哪儿。徐参谋劝了好半天才让两人分开。
回去的路上，林林还是要问清楚妈妈到底是为什么？
徐参谋想转移话题，但是拗不过她，最后还是说出了让那个会让自己心疼的事实。
“你知道你妈妈有抑郁症吧。她不是不喜欢小城，她只是不喜欢自己，连带着觉得你跟她一样是个很糟糕的人，不值得拥有美好的事物。”
林林很难过，至今想不明白为什么妈妈会抑郁，明明那么好看，明明那么优秀，明明有那么多人爱她，明明已经有徐参谋这么好的人给予她偏爱。
“你要理解她，经历了你爸爸的那个事，她又自己带着你长大，一个人的时候难免会乱想。”
“可我一直觉得妈妈过得很好。”
“这也有我的问题，如果当年我强硬一点把她留下来，她就不用那么辛苦带着你去军港独自面对痛苦了。”
“所以我永远没办法和外公和解，我知道不是他的错，但是他没有保护好我们。妈妈哭泣的时候他在哪儿？她失去味觉的时候他在哪儿？他只会劝妈妈去理解他，但是谁去理解她？妈妈说带我走，他为什么不拦下来，而是放任她走？”
徐参谋不好评价林老将军的想法，他只是后悔当时自己什么都没做，亦或是没有立场做什么。
“洛洛，可是她有你的理解。现在只有你能帮她走出来了，我会帮你的。”
小白和二胖在一旁默默听着这一切，一言不发。
回到家，林妈妈像往常一样坐在客厅里等着他们回来。
“回来啦，我去把饭菜热一下。”
林林开门见山。
“妈，我有话跟你说。”
小白和二胖想回屋，把空间留给她们，结果被林林叫住。
“你们两个不用回避。”
林妈妈坐回沙发，有些意外。这孩子做错了事还这么理直气壮，看来是太过于惯着她了。
“你说吧。”
林林整理一下思绪，然后就把自己心里的话说出来了。
“妈，爸爸的事跟你没关系，你不用一直怪自己。”
林妈妈身体僵直，瞬间像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内心最深处那道疤被揭开，一片血淋淋。
徐参谋稳稳地扶住她，却没有阻止林林继续。
“爸爸错了就是错了，就必须要受到应有的惩罚，你何必一直耿耿于怀。我见过那场事故受害人的家属，是个失去了一切的可怜女人，我们每次见面的地方都在她丈夫和孩子的棺材前。你希望有人能帮你救爸，那么那两条人命呢？
你一直怪自己没有能力救他，甚至觉得是你的错才导致了这场悲剧，可笑至极。他自己的错跟你有什么关系？
你怪外公没有帮爸，那谁帮那个女人？外公在这件事上没有错，他错在没有救你。
妈，你没有失去一切。你还有我，你守住了自己的良心，却失去了自己那颗鲜活的心。”
“那你觉得妈妈有什么资格好好生活呢？那个女人失去了活着的理由，我何尝不是呢？当年若不是有你，我可能就是另一个她了。”
“是呀，有我。可你现在不止有我，还有徐叔叔，小白和二胖，当然还有外公，很多人都在爱你。”
林妈妈痛哭流涕，将深埋多年的痛苦统统哭出来。
徐参谋轻抚着她的背，心揪着疼。
“小媛，你要知道你很好，值得最好的，我们会一直陪着你的。”
小白和二胖也尝试着安慰林阿姨。
“是呀，我们可喜欢您了。”
二胖拿她和自家老妈对比。
“每次我老妈揍我的时候，我就会想起您的温柔！简直是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林妈妈失笑。
“你呀，你妈妈也是爱你的，只是方式激进了点。”
小白刚想说什么，林妈妈打断他。
“你现在是我儿子，不用多说了。手还疼吗？”
小白委屈巴巴，一脸娇弱。
“疼，医生说要吃点好的补补。”
“好，让你徐叔去给你炖点排骨汤。”
她看着冷静到可怕的女儿，轻声开口。
“你很像你外公，强大冷漠。不过我很庆幸你像他，否则可能会和我一样活得那么累。这么多年，我以为你还是个孩子，没想到你都这么大了，大到看穿了我。
洛洛，谢谢你！是你让妈妈敢直面那个内心已是一片狼藉的自己。妈妈已经原谅外公了，那你呢？”
“我知道自己姓林，我会经常去看他的。”
“不过，你跟小城的事，我……”
徐参谋及时插话。
“小媛，过来帮我打个下手。”
林妈妈走过来，疑惑不解。
“你干嘛不让我讲？”
“两个孩子的事咱就别管了，小城是个很优秀的孩子，他做事也有分寸。而且我觉得你现在是不是该把心思放在我身上？”
“我只是觉得小城承载着郭老爷子所有的期待，他老是跟着洛洛胡闹，动不动卷入一些争端中，对他会有影响，郭老爷子那边会对洛洛有意见？”
“这你就不用担心，郭老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孩子见义勇为是值得表扬的事。”
“那我爸呢？”
他用手指勾了勾她的鼻子，举止亲昵。
“想挖坑给我跳？”
“老奸巨猾。”
徐参谋装作若无其事，自顾自的收拾手里的鱼，打死不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