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运的惊喜
他说他信任她,却忍不住吃醋。
说完这话,男人的第二天启程去了港城下属的东明岛考察项目,然后一路北上去了古城、北城。
如果先前两天,两人的感情是干柴遇上烈火的火热模式,那么接下来的一周无疑是要无缝衔接成为细水长流模式,但因为他们各自的工作都逃不开经常出差的命运,所以当陈菘蓝得知男人即将出差之时,她很快接受了这个消息。
成年人需要自己的领域和事业,所以两人的感情并没有因为骤然聚散变得生疏,因为各自都有工作要忙,他们联系的不算频繁,但会在双方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一有空就联系对方,分享吃吃喝喝和各自遇到的趣事,有些像老友,也像老夫老妻。
一个星期后,当陈菘蓝牵着陈小宝刚刚走过拐角处看到白色轿跑车前的颀长身影时,那人一身浅色衣衫,再简单不过的商务打扮,好看又不失风度。
乍一看到人,陈菘蓝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在这怔愣的两秒钟里,悸动的心房里全是压抑不住的喜悦,由胸腔蔓延到整个身体。
她是惊喜的,也···是想念的。
男人扬了个笑。
转角处的角落里是陈小宝的风水宝地,以往每次路经此处都要先尿为敬,现在却不是,打从瞄到前方十五米的那个人时,它就彻底疯狂起来,也不奔风水宝地了,跟见了骨头,亦或是愁人似的,脚底倒了弯儿便直直朝前面奔,嘴里一直“汪”个不停,狂放得让陈菘蓝拉都拉不住。
此时,陈菘蓝还没意识到这是狗儿子见着老父亲特有的喜悦。甚至她也没意识到,答应男人见狗儿子的承诺就在这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实现了,简单概括来说——狗儿子见(新)爹了!
不过,显然,陈菘蓝现在没空想这些有的没的。
男人朝母子俩快步走来,见此状,狗儿子更加激动地往前奔,往日小宝见到生人没这么激动过,所以她有些害怕狗儿子是不是真的狂性大作,所以她只能一边使劲往后拽狗儿子,一边惊恐地大喊:“先别过来!”
岂料,她一个都没阻止了。面对小宝的疯狂,男人毫无惧色,快步而来,而完全不懂老母亲怕它闯祸的狗儿子,反而恩将仇报凶起了自己来,气得陈菘蓝想要骂傻狗。
“小宝,坐下!”男人走到离他们将近五米的地方,声音微微发沉。
小宝闻声立马甩着尾巴坐得规规矩矩,仿佛刚刚是另一个狗格精分出的大逆不道。
这年头的狗都这么欺软怕硬吗?
陈菘蓝无语。
男人俯身摸了把狗儿子的头,重新站直身体看向她,陈菘蓝讪笑了一下,“抱歉啊,小宝平时不这样的。”
“我知道。”男人平静地说。
他知道?陈菘蓝一时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不过并没有纠结太久,男人养狗的经验比她多,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二人在两个小时前才通过电话,那时候,男人并没有告诉她自己要回来的事,所以今晚是实实在在的惊喜。
“怎么没有提前说要回来?”陈菘蓝问。
男人定定地看着她,忽然勾唇:“可以报备?”眉梢就那样轻轻地挑着,说话时的尾音像把钩子,把人的心提的高高的,再多一下都能致命。
好了,现在说可以也不是,不可以也不是,所以说,男色大多时候和女色一样,杀伤力十足,误人智商得很。
陈菘蓝懊悔自己挑了个送命的问题,而陈小宝呢,仰着头看着老母亲和尚未正名的老父亲,开心地留着哈喇子,在两人中间呜来呜去。
鉴于狗儿子的启发,陈菘蓝仰头望了望天,“啊,天上星星真亮!”
“嗯,亮。”男人也不恼,转瞬恢复成了往日的模样,任她耍赖,只是话语间没多少诚意。
可不知怎么回事,陈菘蓝就是觉得,经过短短的一周,男人相交前一周更加来势汹汹。
男人脸上看不出倦色,陈菘蓝在心里默算了下时间,有些生气,更多的是心疼,“下了飞机就过来了吗?”
“嗯。”
两人并肩往回走,陈菘蓝扫了一眼轿跑,皱了皱眉,“怎么自己开车?”
“走之前停在机场的,顺便开回来了。”
陈菘蓝一脸严肃,“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问怎么不让司机送你,出差这么久,不累?”
男人抬起右手抚上陈菘蓝的脸,用拇指摩挲了下,“不累。”
陈菘蓝有些心软,没躲,“吃饭了吗?”
“有飞机餐。”男人点点头说。
陈菘蓝皱眉,“那怎么吃得饱?”
“没关系,不饿。”男人安慰道。
男人连这个都要安慰人,陈菘蓝又有些生气,“吃得不好的是你自己怎么安慰起我来了。”
“不是安慰。”男人倒没有骗她,因为确实不是安慰,只是后半句没说,完整的一句应该是:不是安慰,是本能。为什么不说明白,因为不值一说。
“还是出去吃点吧。”
“不饿,就是顺路过来看看你。”因为给你说时间,所以不说想你。
陈菘蓝稍稍低头,企图不让男人看到自己不自觉扬起的唇角,尽管如此,她还是没忘记自己当前的使命,很快又说,“多少吃一点吧,不然得了胃病怎么办。”
男人心头浮起一点躁意,转而才想起前些天把手里的烟全部扔了,他敛下眼皮,用手拢在唇边轻咳,过了几秒,启唇道:“听你的。”
陈菘蓝眉目舒展,重新看向男人,“想吃什么?”
“你定吧。”
陈菘蓝想了一圈有什么好吃的,第一时间想到了好友们一致好评的店,“前两天和微雨还有云南去了一家海鲜店,食材全部都是从海城空运过来的,很新鲜,还有那的粥也很香,这个时间喝点粥你会舒服些。”正待男人回答之时,她又立马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这家店距离虽不远,但也不近,她不想他这么累还要开车,而且到了店里还得等,“算了,换一家,我想想附近有什么吃的。”
男人虽然挑食,但一向不重口腹,只要不是自己讨厌的食物,他的观点是能吃就行。尽管他很享受她的关心,但他也不想麻烦她。
男人揉揉她柔顺的发丝,“好了,别为一顿饭伤脑筋,刚才你说那家就很好,咱们就去那家。”说完就要用遥控开车锁。
陈菘蓝不自觉地抬手放在他的手背上,拉着人边走边说,“飞了那么久就不要开车了,走,我们去旁边的巷子,有家米线也不错,顺便去碰碰运气,看老板今天有没有做豆腐鲫鱼汤。”说到鲫鱼汤,陈菘蓝又忍不住推销了一番,“相信我,他家的豆腐鲫鱼汤来上一碗之后,饥饿疲劳全跑掉。”
男人没吭声。
受到爹妈冷落的小宝一声不敢吭也跟着走,就是看着有点可怜,它没想通爸爸为什么叫它坐下之后就不理自己了,还有麻麻,为什么麻麻也不理自己了。
一向聪明的陈小宝因为想不通爹妈的态度,委屈巴巴地走在最外侧,望了爹妈一眼,刚想呜两下,却提前被爸爸察觉,冷冷的眼神轻轻一飘,算了,不呜了。
谁能了解汪星人的痛!
除了感受到老父亲的冷漠之外,小宝今天还觉得爸爸比它更汪星人,不准它出声就罢了,连麻麻牵它都不允许,自己被麻麻牵地眉开眼笑,完完全全两副面孔。
哎,汪星人太难了!
······
陈菘蓝觉得两人运气不大好,看着银色卷帘门上贴的大大的“家有喜事,歇业一周”的字样,陈菘蓝满脸写满了无(尴)语(尬),当然还有沮丧,好的,鲫鱼汤没了,连米线也···
“额···看来运气不太好呢。”她嘟囔着,不过她恢复得很快,看着男人的时候已经没有刚刚的失落,“没关系,前面还有吃的。”说罢就要在前面开路。
苏逸程一把把人拉住,“不用过去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
她知道男人这样说多半是因为不喜麻烦,两人都宅,但他确实又宅又怕麻烦,繁琐的事情一概不碰,然而多年后的今天,在怕麻烦这件事上仍然一成不变。
陈菘蓝回身抬头看着男人,四周明亮,可以将人看得更清楚,短短一周,坚毅的下颌线更加锋利,分明是瘦了。
这一刻,气鼓鼓的心又自动放完气,开始变得柔软。
男人的突然出现令她惊喜,她也希望他能欢喜一些。
陈菘蓝的心里酝酿起一个新的计划。
所以,陈菘蓝没有多说什么,只回了男人“好吧”两个字,二人又手牵手往小区的方向走去。
因为距离实在太近,两人没多久就回到了小区门口。
“好了,上楼吧,我看着你上去。”男人放开手说。
陈菘蓝接过小宝的牵引绳,与男人牵着的手却不曾放开。她捏住他的指骨,男人眉梢微挑,疑问地看着她,“怎么了?”
“你想吃面吗?”她看着他低问,声音里有些难以自持的轻颤。
“你做?”
陈菘蓝点点头,“赏脸不?”
男人看着眼前这个娇小的女人,身高只及自己的胸口,眼里明亮得像是盛满了整片星空。
夜沉如水,一如男人此刻的眸子,眸中湖水沉沉,片刻后有清风吹过,湖水缓缓荡漾开来,“荣幸之至。”他说。
这是男人第二次进入她的家,确实第一次正式踏足此地。
进屋以后,陈菘蓝动手去解狗儿子颈上的牵引绳,再次被男人接手过来,小宝今晚格外省心,不叫不闹,像是已被男人彻底征服,也就放心的将手中活计交给了男人。
不得不说,男人是有一套的,当他蹲在狗儿子面前时,狗儿子不但没有挣扎,反而一脸享受的看着男人,陈菘蓝看了两眼便回身走进了卧房。
陈菘蓝进去换了身家居服,进屋之前,她让男人随意,男人也不负所望,此时,电视机已经打开,里面放着央台财经频道,男人上手上脚的坐在客厅中的长沙发上,陈小宝也不负所望,乖巧地蹲在男人脚边,神情和男人不能说一模一样,也可以说是如出一辙。
陈菘蓝去到厨房倒了杯水放回客厅的茶几上便回身进了厨房,也一并将男人的目光抛在身后。
对于自己的邀请,陈菘蓝没有害羞,她的心思很简单,就是想要男人吃一点东西,身体舒服一点,顺便让他放松一下心情,可以从疲惫的工作中暂时解脱一下,而且她相信男人也没有过度解读这个邀请。
陈菘蓝的手艺一般,应付一顿面条还算够用。
男人不喜姜蒜,她便煮了一碗清水面,起锅的时候,面条最先捞出,再是将煮好的荷包蛋和几颗青菜放在面条上,然后在碗中放上两滴香油和几粒葱花,白色的碗中点缀着点点翠色,看上去颇有食欲。这也是她第一次将食物的卖相做得这样好。
为了充分利用有限的空间,前房东在厨房里安装了个小吊桌,她搬进来以后就没再将吊桌收上去,平时拿它当小吧台使用。
陈菘蓝原本打算将碗筷端上吊桌再叫人吃饭,没想到一回头便看见男人和狗已立在厨房边上,她一笑,端起案板上的碗,压低了音量,“吃饭了。”
男人牵着唇角,声音清明,“好,辛苦了。”
碗边的温度微灼指尖,更像是把那温度送进了心里,唇角的弧度需要极克制才能压低,可是嘴却更快一步,“那就全部吃光哦。”
“好。”男人郑重答。
男人吃相斯文,大热的天即便是空调屋里,额头也不禁起了层薄汗。
陈菘蓝取出张纸巾递给他,一餐饭的时光很快在细微的咀嚼声中过去。
吃完后没多久,男人准备告辞,陈菘蓝起身要送人下楼,男人起初不肯,但拗不过女人执着也就不再拒绝,最后,两人仍是在小区门口分手,临走前,男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碰了碰她的脸才低声说,“菘蓝,事实证明,我的运气一向不错。”
陈菘蓝不解男人的意图,仰头看他,“怎么突然说这个?”
“刚才在二巷,你说咱们运气不大好,事实证明并不是这样,我想了想,其实我们运气都不错。”
“不是没吃到吗?为什么这么说?”陈菘蓝不解。
男人报来轻笑,躬身缓缓附在她耳边,“因为陈小姐让苏某尝到了人间至味。”
“轰”地一下,耳边的热气烧红了佳人粉面。
“······”
什么人间至味,面条而已,什么运气不错,又不是中奖五百万,况且劳动的还是她,可是心里烧得乱糟糟的,一句话也说不出口,男人也不管她,继续那里自说自话,“陈小姐,如果想要运气好的话,下次要不要尝尝苏某的手艺?”
“······”又不是中奖百万,不去不去!
半晌后,男人像是良心发现了一般,“好了,我走了。”
陈菘蓝哪还顾得了其他,慌忙点头放人。
男人见她巴不得自己走,笑着地看了她一眼才说,“哦,对了,还忘了件事。”
男人说得一本正经,陈菘蓝直觉不会有诈,于是问:“忘了什么?”
男人唇一勾,“是陈小姐,你忘了向小宝介绍苏某。”
如此一来,粉面更烧,红得彻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