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又是这样,小十冷哼。
“你永远要记住,没有我,你早已经死了”冯照佛手而去。
他说的没错,在自己十年前来到这里时,是他和梅如月给了自己一条命。
那年她十岁,拖着疲惫的,伤痕累累的身体,浑浑噩噩不知走了多久,她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该往哪里去,只是这么一直走着,走着,就来到了这个院子。
也许是真的走不动了,也许是她觉得这个院子还亮着灯,能照亮自己一些,鬼使神差的,竟第一次在这个院子门口停了一会儿。
突然,她眼前一黑,倒在了门口,闭眼前的一刻,她觉得有一个身体抱住了她,她第一次感受到人的体温。
醒来,就在这个屋子,她环顾四周,异常朴素,一张木质的小桌子,三把椅子,明显修了好多次,几个大大小小的箱子放在墙角,除此之外,再无它物,她掀开被子,打算下床。
“你醒了”一声温和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她警惕性向后退了一步。
是个中年女子,暗红色的头巾裹着头发,粗布的衣裳缝缝补补,针脚显然很粗糙,往脸上看去,一道伤疤从额头到下巴,伤口已经结成痂,显得触目惊心。
她面上毫无波澜,但眼里遮不住的紧张。
那女子好像毫不在意,坐下,从桌上倒了杯水,轻轻吹着。
过了一会儿,她将杯子放在桌上,眼也不抬的问:“你是谁?怎么会来这里?”
她知道自己一个也答不上来,只是茫然地摇了两下头,然后,默默看着那个女人。
“你身上有伤,我给你治了治,等伤好了就走吧”
她沉默地垂下头,双手紧紧捏成拳,似要把骨头捏碎,半响,缓缓开口:
“我不知道走到哪儿去,我,我,我”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女子眼色一变,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锋利起来,充满审视。
她感到自己似乎要被这目光灼烧,眉头紧皱。
良久,那女人出了屋子。
她松了口气。
约莫一个时辰后,那女子又进来了,不一样的是,她的眼神温柔了几分,语气也似乎松快了些:
“既然你无处可去,就留在我们家吧,我叫梅如月,不介意的话,可以叫我一声母亲。”
她低下头,轻唤了声“母亲”
梅如月浅笑了一声,疤痕看起来淡了几分。
“你说你没有名字?”
“嗯”
“以后便唤你小十吧,探了探你的年龄,应该是十岁”
“嗯”
她不知道这两个字怎么写,甚至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但从今天起,她有了身份,不用再一个人走了,从今天起,她就是小十。
“走吧,我带你出去转转”梅如月伸出了布满伤疤的手。
小十小心地握了上去,她的手被梅如月的伤疤刺的生疼,但没有说话。
梅如月将这些收在眼底。
出了屋子,一个中年男人正在劈柴,样貌平平,深棕色褂子被腰带束起,头发乱糟糟的,胡子也没有经过打理,断了一条腿。
劈柴的响声惊起矗立在树枝上的鸟儿,纷纷飞离。
“阿照,小十来了”
冯照停下,往小十这里看了看,继而继续劈柴。
梅如月嘴角含笑,指了指冯照:
“以后,你可以唤他父亲”
“别这么叫我”冯照头也不抬。
梅如月好似什么也没听到,小声对小十说:“他是你父亲”
小十点点头,像是明白了。
从这一天起,她的生活迎来了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