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要及时行乐吗?
-206-
不算小的客厅角落摆放着一套架子鼓,两面墙上象征性的贴着吸音板。
江曼随手将钥匙放到进门的玄关柜上。
按照池野朋友说的,江曼一眼就看到了池野的房间。
他的房门没关,灯也没关。
江曼换了鞋进去,看着池野躺在床上,身上是灰色的短袖,深灰色的家具长裤。
池野像是睡着了一样,江曼没着急叫醒他,拿起他卧室桌上的马克杯去了厨房。
这套公寓有三个房间,加上门口摆放的鞋子,江曼猜他们应该是几个男生住在一起。
厨房一尘不染,只有垃圾桶里的速食包装能证明他们偶尔会在家里吃饭,但应该不会开火做饭。
接了杯温水,江曼又仔细看了带来的药。
“咳……”
听到声音,江曼拿着药转身,看见池野靠在墙边正望着她。
“你走路都没声音的?”
江曼叹了一口气,端着杯子走到他跟前,注意到他不仅脸颊泛红,就连脖子也是。
“先吃退烧药吧,给。”
江曼摊开掌心,一粒药,一杯水都放在他面前了。
池野没接,只是抬手轻托她的手,低头含住那片退烧药。
他手指的温度和唇瓣不相上下。
江曼愣了一下,随即抽回手背在身后,方才的滚烫停留在她的掌心和手腕处。
那杯温水递到他手里后,江曼后退半步,故作镇定的说:“你朋友说他买点吃的再回来,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江曼走到门口,正准备换鞋,却瞥见池野还站在原地,那杯水他已经喝光了。
他扶着吧台将杯子放下,目光却没离开过江曼。
“快回去躺着休息吧。”
江曼穿上鞋,转身刚握上门把,就听到身后砰的一声响。
池野倒在地上,江曼吓了一跳,紧走两步过去,庆幸他没磕到头。
“……现在算不算有事?”池野被她扶起来,但整个人还是没什么力气,只能靠着墙朝卧室走。
若不是江曼扶他的时候感受到他全身都烫的像火炉,她一定会怀疑这家伙刚才倒下去是装的!
江曼把他扶回床上躺好,不过几步路,她已经出汗了。
她察觉到池野身上除了烫之外,竟然没有汗。
“你躺好,把被子也盖好。”江曼忍不住安排起来。
池野倒是听她的,一床被子不够,她又从客厅拿来了毯子。
又给池野量了一次体温,竟然烧到了三十九度八。
池野侧躺着,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江曼,生怕她要走。
江曼心软了,转身走到他卧室另一侧的双人沙发上坐下,“如果一两个小时还没退烧,你得去医院了。”
“嗯。”
这一声,是江曼认识池野以来,听到他最‘听话’的一次了。
江曼随手抓过沙发上的琴谱,假装看着琴谱,实则是用琴谱挡住脸。
这时,洗衣机烘干转动的声音成了两人之间的白噪音。
过了几分钟,江曼悄悄朝床上看了一眼,池野还没睡。
两人对上彼此的目光,池野开口问着:“为什么?”
江曼明白他在问什么,干脆说:“我不喜欢比我小的。”
话音一出,卧室再次恢复了安静。
池野没再说话,隔了一会儿,江曼再看他,发现他似乎睡着了。
终于有时间观察池野房间的布局。
他的房间不脏不乱,只是稀奇古怪的东西很多,光是乐器就有三四种,墙上贴的摇滚乐队海报她也不认识。
就快十二点了,池野的朋友还没回来,江曼坐在沙发上默默打了个哈欠,再次看向床上的池野。
只见他额头出了细细密密的一层汗,江曼轻手轻脚的上前,小心翼翼的打开体温枪,三十八度一,降下来了。
江曼松了一口气,看到上衣前胸和后背都被汗水浸湿了,想找纸巾给他擦擦汗,在卧室看了一圈都没找到。
正当她想去客厅找纸巾的时候,池野醒了,有些恍惚紧张的拉住她的手:“不要走。”
“我去找纸巾,”江曼见他醒了,又说:“你要不要换件衣服?”
池野这才松开手,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好。”
江曼离他的衣柜只有一步的距离,顺便说着:“我帮你拿。”
他的衣柜里,衣服只有三种颜色,黑白灰。
她拿了件白色纯棉t恤,转身想要给他,却发现他已经脱掉了湿透的上衣,两步就走到了她身前。
池野上半身的肌肉线条清晰,没有夸张的训练痕迹,但该有的他都有。
江曼不争气的轻咽口水,把手里那件白色t恤举起,挡住了他的上身,“穿好。”
池野轻握上她的手,隔着那件白色t恤将她的掌心压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这一刻,仿佛空气都凝结了。
他靠近,她后退。
直到她的后背抵在衣柜门上。
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在鼻尖只剩一公分时,江曼不由得轻舔下唇。
似乎料到她不会拒绝,所以池野将这一公分抹去的时候,没有犹豫。
鼻息间的一切都是滚烫的,混杂着淡淡的薄荷味道,江曼猜是他用的沐浴露。
体感的热度,薄荷的凉意,冷热交替,江曼微微张开嘴巴迎合着这一吻。
池野的主动,不带技巧,却还是把她吻得昏头转向。
如果不是她叫停,想必两人一定会失控。
江曼轻推开他,看着他眼眸亮亮的,刚才还干裂的唇,这会儿也润泽了许多。
江曼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些什么。
“可以了,”江曼低头调整着呼吸,绕开他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她走了。
自那晚之后,不论池野怎么联络江曼,她都不予以回应了。
信息不回,电话不接,最后还把池野拉黑了。
池野像失恋了似的,疯狂弹琴打鼓,就连鼓棒都坚持不住率先下岗了。
何子骏猜的七七八八,毕竟男女感情那点事儿,不是热恋就是失恋。
“池野,振作一点,马上就音乐节了。”
……
周五,上午十一点。
江曼开了一圈会,好不容易有空闲坐回工位,就收到了公司前台同事打来的电话。
等江曼来到公司前台,同事递给她一个信封,看到上面的署名——池野。
江曼怔了一下,拿出信封里的音乐节门票,有些失神的走回电梯间。
好巧不巧在电梯里遇到了杨奇胜。
“去九楼吗?”杨奇胜顺手帮她按着楼层,瞥见她手里的音乐节门票,意外的问道:“诶?你也定了这场音乐节的票啊?”
江曼含糊的答应着,顺手将门票收进信封。
“我也买了两日通票,明天可以一起去看。”杨奇胜主动说着。
江曼心不在焉的打着马虎眼,正巧电梯到了九楼,她先一步走了出去,结束了这个话题。
录音棚,排练室。
乐队主唱石岩回来了。
石岩比他们年长几岁,是他们几个人里唯一一个在外有主业的成员,因为石岩两年前组成了家庭,今年孩子也出生了。
说是主业,也就是在音乐机构当声乐老师,总归比他们几个稳定些。
可石岩一出现,冲着池野就发了脾气。
池野本就心情不好,拿着鼓棒就质问石岩:“你什么意思?一回来就发疯?”
见状,何子骏也忍不住说:“岩哥,这次音乐节的演出机会是池野争取来的,我们还以为你会很高兴的……”
石岩点头说:“对,这次演出机会确实来之不易,但我还是要说,池野你不懂感恩!阮杰在乐队最困难的时候拉了咱们一把,现在你甩了菲菲,她——”
一听这话,池野更来气了,摔了鼓棒上前说:“是不是这辈子我都欠阮杰的?凭什么?!”
“你知道菲菲她昨晚吃安眠药进医院的事吗?!”石岩吼道。
顿时,排练室安静了。
就连闻声赶过来的冯启明也愣住了,他们都不知道这件事。
池野冷静下来,拿过外套说:“我最后说一次,我不欠阮杰的,更不欠阮菲的。”
说完,池野头也不回的走了。
何子骏和冯启明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何子骏出声打的圆场。
“岩哥,你刚才话确实重了,当初阮菲缠着池野非要在一起,阮杰也算是拿酒吧商演的事‘逼’的池野……要不是为了乐队能撑下去,池野也不会跟阮菲谈那几个月。”
冯启明跟着说:“是啊岩哥,据我所知,池野没碰过阮菲,况且最后分手也是阮菲自己跑去找别的男生……”
石岩自然知道这些,这会儿也后悔刚才那么冲了。
见状,何子骏让冯启明去把池野找回来接着排练。
排练室里,只剩何子骏和石岩两人。
何子骏长叹一声,低声说:“岩哥,虽然我是咱们乐队挂名的队长,但每个人做事各自都清楚,最初池野卖了车,租这场地让咱们有地方排练,再到后来看我和启明没地方住,算是收留了我俩……”
“别说了,回头我给池野道个歉。”
石岩是个性情中人,有脾气当场就发,有错也绝对不死要面子。
阮杰私下介绍了几个酒吧驻唱的活儿给他,所以他才觉得这件事他有必要说几句。
“对了岩哥,池野现在有喜欢的姑娘了,你帮忙给阮哥带个话,别让菲菲再闹了。”
“行,我明白了。”
音乐节当天,江曼纠结再三,还是去了。
她穿着牛仔半身裙,上身套了一件黑色网衫,里面搭配的是白色抹胸。
和前阵子的阴雨天不同,音乐节的第一天,阳光好的离谱。
江曼戴了顶灰色鸭舌帽,排队进了会场。
总共三个舞台,每个舞台之间隔着不远的距离,另一侧是周边市集和小吃摊。
江曼买了杯冰饮,手机收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
她迟疑的接起:“喂?”
电话那头的人声顿了一下,开口问着:“你来了吗?”
是池野的声音。
不知怎么,江曼的心跳险些漏了一拍,她绕到安静的一片区域,装作无知的反问他:“来哪里?”
池野有些着急:“音乐节,你没收到门票吗?我——”
“哦,收到了,”江曼打断他,接着谎称:“今天有事要忙。”
“……你真的不来吗?”
听着池野毫不掩饰失落的语气,江曼突然有些于心不忍了。
“今天的音乐节很特别吗?”
“今天是我生日。”
江曼握着手机,怔在了原地。
原来是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