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 不可能的可能
九月。
江曼搬到南城有一阵子了。
南城的节奏比海城慢上许多，物价不如海城高，就连租金也便宜了不少。
下午四点，江曼被手机铃声吵醒。
“江曼！我出站了，你人在哪里？”
“唔……芸芸？”
听到江曼似醒似睡的声音，郑芸芸在电话那头叫道：“你竟然还在睡！快来接我！”
江曼这才清醒过来，爬起来说：“怪我、怪我，昨晚追剧追到天亮，忘记定闹钟了……我马上过来！别急！”
挂断电话，江曼洗了把脸就开车去高铁站接郑芸芸了。
江曼和公司签了协议，她至少要在分公司待满一年半。
于是她脑袋一热，在南城贷款买了辆车，二十万的代步车，对她来说不算太大压力，反倒是出行更自由了。
路上，江曼买了咖啡和小蛋糕。
见面时，郑芸芸正气鼓鼓的坐在行李箱上。
“芸芸~冰拿铁，还有黑巧慕斯蛋糕，你的最爱。”江曼讨巧的接过行李箱。
郑芸芸吸了一大口冰拿铁，这才说：“你啊，都不知道你最近是怎么了，不会是情伤吧？”
江曼噗嗤一下笑出来，打开后背箱说：“你没事吧，我只是睡过头了，扯什么情伤啊？”
“真没有？”郑芸芸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上车先是检查了一番，确认没有‘异性’的物品。
“还是说，你和段医生……”
“打住啊，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江曼坐好，一边系着安全带一边说，“我呢，现在就向‘钱’看，感情的事再说吧。”
车子驶上主路，江曼听着郑芸芸滔滔不绝说着和解鸣婚后的琐碎小事。
江曼没告诉郑芸芸她和段泽宇分手的原因，她只是轻描淡写的将问题归咎在异地上。
“……你说我哪里有错？还不是他太欺负我了？婚前根本不这样对我的，他就是变了！他不爱我了。”
江曼回过神来，笑着附和说：“行，那就和解鸣离婚，我支持你。”
“……曼曼，你故意的！”郑芸芸撇着嘴嘟嘟囔囔的说着。
“放心吧，解鸣怎么敢不爱你，你昨天刚买完票，解鸣就给我打来电话了。”
“他说什么了？”郑芸芸眼睛都亮了，险些把咖啡打洒。
“还能说什么，不就是以前那样，”江曼笑着调侃她，继而说着：“这次是我想你了，你这蜜月也过完了，来陪我过个周末，把解鸣晾一边儿去。”
郑芸芸一听这话，顿时笑开了，拿出手机就给解鸣发去和好的消息。
江曼摇头叹气，直接带郑芸芸去她最近常吃的本地菜馆。
吃饭的时候，隔壁桌聊起附近的酒吧今晚请了乐队来演出。
郑芸芸本就是摇滚乐狂热爱好者，今晚的娱乐项目也就这么定下了。
两人赶到酒吧的时候，乐队已经在演出了，从酒吧外就能听到里面的鼓声。
两人挽手走过长廊，越朝里走，音乐声越大，江曼忍不住压了压耳朵。
“早知道要来这里，应该让你回去换身衣服。”郑芸芸说着就把江曼身上宽松的白t恤卷起衣边，露出她纤细的腰身，顺手打了个结。
“都九月了，会冷啊！”江曼轻拍她的手，刚要解开就被郑芸芸拦住了。
“喂喂喂，你以前可不是这么保守的哦？”郑芸芸伸手拿掉了江曼头上的发夹。
江曼自带微卷的长发散下来，发尾刚好盖过衣服。
说来也是，前些年她也喜欢跟着郑芸芸跑各种酒吧，从没像今天这样t恤牛仔裤过。
今天卡座爆满，两人只抢到一个离舞台有些距离的边角桌。
郑芸芸点了瓶酒，又叫了一打软饮，不由得跟着台上的音乐律动。
见江曼有些心不在焉，郑芸芸拉着她问：“你那一卦怎么样了？”
江曼抿了口酒，摇头说：“顺其自然呗——”
不到一年时间里，她先后投入了两段感情，短时间内她没有任何欲望再去谈恋爱了。
“你觉得解恒怎么样？”
“谁？”
“解恒，解鸣他弟弟啊。”
江曼抬手拍在郑芸芸脑门上，“是你疯了还是我疯了？解鸣他弟弟刚毕业吧？”
“去年毕业的，今年都工作一年了，也就比你小五六岁……”郑芸芸咬着冰块，含糊的说：“真不考虑一下？”
“别闹了，你知道我最受不了姐弟恋，别说五六岁，小一天都不行。”
说着，江曼端起杯子又喝了一大口酒，总觉得这酒味道怪怪的。
郑芸芸也没强求，只是叹了口气，感叹结婚后的确有很多不一样的地方。
两人凑头聊了一会儿，突然舞池另一边的喧闹声盖过了音乐。
“什么情况？”郑芸芸八卦的朝舞池里望了望，“他们好像是说台上换人了？”
江曼漫不经心的顺着郑芸芸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刚才的鼓手拿起了贝斯，另一个穿着黑色连帽衫的男生坐在鼓手凳上，手里转着鼓棒。
“换鼓手了？”郑芸芸随口说着，“看着还挺有范儿呢。”
“手挺好看的。”江曼靠着桌边，第二杯酒也喝光了。
这会儿九点多，场子热了起来。
刚上场的鼓手一口气打了五首歌，动作干脆利落，帽子连着卫衣始终挡着他半张脸。
舞台上的灯光偶尔扫过他的脸，台下的人也只能看见大概的轮廓。
不知为何，江曼不自觉的盯着他看了好久，这个乐队唱了几首原创曲目，江曼甚至分不清重金属和摇滚的区别。
但整体听下来还不错，她不由得摇晃身体，第三杯酒也喝完了。
十点整，乐队结束了演出，打碟的dj上台接棒，气氛被推高。
江曼看看时间，起身在郑芸芸耳边说：“我去洗手间，待会儿叫个代驾回去。”
“什么？”郑芸芸听不清，“你说什么？”
江曼扶着桌子摆了摆手，指指洗手间的方向。
郑芸芸比了个ok的手势，“我在这儿等你！”
不少人都去了舞池蹦迪，江曼靠着走廊的墙边朝洗手间走，以她的酒量不该这么醉，她甚至怀疑那酒是假酒。
想着洗把脸赶快清醒一下，江曼不禁加快了脚步。
突然，去路被人挡住。
江曼皱眉看着眼前的人，个头和她差不多，啤酒肚差点儿就撞到她身上了。
“让一下……”
“美女，一个人啊？”
江曼白了他一眼，迈步打算直接绕过眼前油腻的矮胖男。
谁知这油腻男上手拉住了她，咧着嘴说：“美女别急啊，哥哥请你喝酒好不好？”
“滚开。”
江曼甩开他的手，下一秒又被拦住去路。
油腻男上前贴了几步，江曼就朝后退几步。
“脾气越辣，我越喜欢，”油腻男拿出手机，屏幕光打在脸上，显得更加猥琐了，“美女，请你喝酒啊？晚上送你回家。”
他掏出车钥匙，老款的宝马，不知道在得意什么。
江曼只觉得头疼的厉害，指着他说：“我警告你，你再挡着我，我就扇你。”
推搡之下，江曼被他拉扯到墙根，后背撞上墙角，疼痛让她酒醒了三分。
手臂被这恶心的油腻男死死拽着，江曼刚要破口大骂，就看到一个身影从油腻男身后将他制止住。
她甚至没看清那人用什么勒住的油腻男。
直到油腻男被压在墙上求饶，江曼这才看清帮她的人是刚才的鼓手，他摘了帽衫的帽子，碎发挡住了眉眼，而他手里的鼓棒紧紧勒住那猥琐男的粗脖子。
“认识的？”他抬头问着江曼，看到江曼摇头后，又使劲勒了一下，“不认识你抓人家干嘛？想死啊？”
随后，他便松开了鼓棒，那猥琐男半蹲在墙边一顿干呕，嘴里还不忘叫骂着。
“现在，要么你滚，要么我报警。”
那鼓手拿着鼓棒，一边指着那猥琐男，一边拉着江曼后退几步，趁那猥琐男脚下发软的时候，他带着江曼紧走几步直接推开了酒吧隐蔽的侧门。
从侧门绕到酒吧仓库，江曼不敢停下，只能跟着他跑。
「砰——」
他推开昏暗走廊尽头那扇生锈的铁门，拉着江曼来到酒吧后巷。
安静的后巷响起猫叫声，像是被刚才开门的声音吓到了。
江曼弯腰大口喘着粗气，她不知道那人有没有追过来，但她已经跑不动了。
“刚才谢谢你。”她说。
他转身靠在墙上，鼓棒随手插在衣袖里，好似无所谓的样子。
后巷的路灯打在两人身上，江曼终于看清了他的五官。
他长得不算清秀，五官立体，看起来像没睡饱一样，头发挡住的耳朵上似乎有银色的耳钉，他有一种放荡不羁的帅气。
但是，脸臭的要命。
江曼的小腹猛地抽疼，她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
他闻声看过去，语气带着几分莫名的紧张，“你怎么了？”
江曼捂着肚子摇头说没事。
“到底怎么了？”他追问。
“……”
“说啊？”他有些不耐烦。
江曼没办法，只能说：“我本来要去洗手间的，憋着又跑过来……可能岔气了。”
晃眼间，江曼仿佛看到他……脸红了？
“你从前面绕过去，右拐就是酒吧正门。”他再次靠在墙上，拿出烟盒点了支烟。
江曼衣兜里的手机也响了起来，是郑芸芸打来的。
她接起电话，一步两回头的说：“……芸芸，我在酒吧正门等你。”
挂断电话，江曼站在巷口问他：“那个，你叫什么名字？”
“干嘛告诉你？”
说完，他踩灭了烟头，拉开那扇铁门又回了酒吧。
江曼愣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反应了，直到肩膀被郑芸芸拍了一下。
“在看什么？”郑芸芸揽过江曼的肩膀，冲空无一人的后巷探了探头，“怎么了？发生什么了？”
江曼耸肩说：“没什么，刚才有个很装x的人救了我一次。”
“……等会儿，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两人走到酒吧门口等代驾，江曼和郑芸芸解释了刚才发生的事，不经意瞥见酒吧门口的宣传海报。
上面是今晚乐队的介绍，采用剪影的设计，海报右上角那个手拿鼓棒的剪影是他。
旁边写着他的名字。
池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