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影之心(一)
我曾经就说过,这孩子肯定存在情感方面的缺陷或者障碍。
果不其然。
这么说吧,当时我第一次亲自下厨给她做饭。
当饭菜端上桌后,我很激动地询问她:“你觉得我做的饭味道如何?和之前那位厨师相比,哪个更好吃一些呢?”
然而,她毫不犹豫、脱口而出的就是“你做的难吃一些。”
更让人无语的是,她说话时的表情异常认真,没有丝毫婉转或委婉之意,仿佛完全不知道这样直白会伤人一般。
孩子,就算不把我当成你的养母(毕竟我们之间年龄相差不大)。
好歹也算是你的养姐吧?难道连这点面子都不给我吗?
真是太没面子了。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紧接着便是沫沫清脆的声音:“女王大人,请开门,我有一个问题想要向您请教。”
我起身走到门前,打开房门,只见沫沫手捧着一本蓝紫色封面的书籍,眼神淡漠地看着我。
“进来吧。”我招呼道。
沫沫点点头,走进房间。
我忍不住追问她道:“不是告诉过你吗,要叫我姐姐哦。我就比你大了十几岁而已。
上次你还喊我‘女王姐姐’,怎么这次就叫我‘女王大人’啦?”
沫沫微微低头,轻声回答:“因为我很敬重您。”
“那就叫女王姐姐!”我语气坚定地纠正道。
“好的,女王大人。”
沫沫很是顺从地开口叫道。
“……”我合理怀疑这个顺从,大抵只是语气的顺从…
罢了,随她喜欢吧,只要她开心就行。
对于称谓这种事情,我向来并不在意,只要不别太过离谱就可以。
“我很好奇,终界之眼究竟应该怎么操纵呢?您也了解,我的终界之眼完全无法控制。”
沫沫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指轻轻指向自己的双眼。
这一状况我自然知道,沫沫的终界之眼压根儿就不听从她的使唤。
我记得我还在him身边的时候也出现过这种情况,不过沫沫的情况更为恶劣。
而我之所以能够快速掌控自己的终界之眼,全靠初代创世神赐予我的那一部分力量。
我的终界之眼转变为亮紫色,也是与这件事同时发生的。
据 him 的解释,终界之眼失控的根源在于身躯尚未适应这股强大的力量。
尽管我对自身肉体素质颇具信心,但在那时却同样难以招架得住终界之眼,更何况是沫沫呢。
一番深思熟虑后,我决定要给她安排一些身体方面的训练计划,但说实话,对于如何制定科学合理且有效的训练方案,我并没有太多实际操作的经验。
我不会把她练坏吧?
不过还是试试吧,要是什么都不做的话,那就什么收获都不会有了。
“从目前情况来看,这应该是由于你的身体强度与你的眼睛能力不相匹配造成的。
我认为接下来我们需要进行一些针对性的身体训练,如此一来,可以帮助你更快地适应自己眼睛。”
我认真地对沫沫解释道。
沫沫听后乖巧地点点头,表示同意:“好。”
随后,我便领着她来到了附近的一处专门用于训练的场地。
站定之后,我仔细打量着眼前这个女孩,然后开口询问道:“在此之前,你有接受过类似的身体训练吗?”
只见沫沫轻轻摇了摇头,回答说:“没有。”
“那么好吧,你可以先尝试一下,对着那个末地石砖吧,我看看你的水平。”
我想通过这种方式初步了解一下她的身体素质和发力的技巧。
“好。”沫沫应了一声,接着迅速转身,一个助力冲刺,飞身跃起,猛地踢出一脚。
只听见“砰”的一声巨响,前方坚硬无比的末地石砖瞬间碎裂开来。
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不仅速度极快、力度十足,而且精准度更是无可挑剔,仿佛这一脚蕴含着无尽的力量和杀意。
看到这一幕,我不禁心生疑惑——她曾经杀过人?
“你的动作为什么这么熟?”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沫沫的表情异常冷静,语气平缓地回答道:“以前他们逼迫我杀过人。”
她如此平静,仿佛一潭死水般波澜不惊,让我一时间竟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应,唯有沉默以对。
&34;你会讨厌我吗&34;或许是察觉到我此刻脸上的不悦神色,沫沫冷不丁地开口问道。
我微微一愣,迟疑片刻后如实回答道:&34;呃好像有一点又好像没有我知道那并非你的初衷。&34;
对于像她这样涉及到杀人事件的人,我实在做不到完全无动于衷。
尽管我并不会过分介意此事,毕竟相较于这些,我更为看重一个人的品行,但多多少少还是会受到一点点影响。
在我眼中,对生死存有敬畏之心再寻常不过。若是一个人将杀戮视为无关紧要之举,那么他必定不会珍惜其他任何生命。
一个人为了苟活于世或是受人胁迫而选择杀人,无疑是意志薄弱的体现。
因为,总有一些人能够坚守信念,不惜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然,这样的人并不多见,所以我认为大多数的人都会去做和沫沫一样的事情。
生命既不能用质量衡量,也不能用数量衡量,亦不能用信念衡量。
因为生命本身无法衡量,当你去用某一种东西去衡量生命的时候,这本身就是对生命的轻视,是对生命的亵渎。
我沉浸于对此情此景展开的遐想之中,冷不丁地被沫沫喊回了现实。
“你不要讨厌我,我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讨厌我。”她的语调明显变得仓促了一些,仿佛生怕我会弃之不顾似的。
也许因为我是将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的那个人吧,所以在她心中,自然而然便对我产生了某种特殊的情感。
我知道她内心里很依赖我。
咦,等等……我是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呢?罢了罢了,眼下无暇顾及这些琐事。
于是我赶忙出言宽慰:“放心,沫沫,我一点儿也不讨厌你。我知道,你也是身不由己。
但杀人这种事情是不对的,你一定,一定要记住了。”
“记住了。”沫沫点头应道。
“力量上还是有欠缺,起码得拥有足以击碎黑曜石的纯肉身力量才算达标。”
至于究竟需要强大到何种程度才算合适,说实话连我自己都没个准数。
但印象里似乎当初的我确有过打爆黑曜石的能耐,就先以此作为努力方向吧。毕竟勤加练习终归有益无害嘛。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我与沫沫一同享用晚餐。
她言辞比较直白,对食物的评价往往一针见血,令我有些自惭形秽,所以不敢再轻易给她下厨了。
刚好我也可以偷个懒,以后还是自己做给自己吃吧。
用餐完毕,我思索着如何安排她今晚的住宿。
毕竟上次让她睡在我的书房实属权宜之计,如今她身体已大致复原,或许应该给她提供一个更为舒适宽敞的房间。
“今晚你打算怎么睡??看你现在状态不错,需不需要帮你调换一间更宽敞些的屋子?”
我轻声问道。
其实家中尚有其他空余房间,但都需稍加整理方能入住。
不过当初将她带回来的时候情况紧急,只能匆匆收拾一下我的书房让她休息。相比之下,那时只需收拾下床榻上堆积如山的书籍便可。
此时,沫沫抬起头来,目光直直地凝视着我。尽管我仅比她高出些许,此时也是有点心慌。
这孩子想干什么?
“我想跟你一起睡。”她声音真挚。
“可是两人很拥啊,我的床铺尺寸并不大。”我无奈地摊开双手解释道。
原因无他,我其实是个很怀旧的人,至今仍睡着儿时那张有些窄小的床铺。
若要容纳两人的话,着实有些勉强。
“求求你了。”沫沫再次开口,语气中的恳切令人难以拒绝。
我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并不擅长应对,如此直率坦诚的人,无论是 null 还是眼前的沫沫。
好吧,反正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那就顺遂她的心意好了。
其实入睡时,也并没有我想的那种拥挤感。
原因很简单,沫沫整晚都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说实在的,这场景还怪吓人的。
她就像一只乖巧的小猫咪般依偎在我怀中。只要我安安静静地躺着,她就便绝不会挪动分毫。
嗯,身上真好闻,和我一样。
这样倒也不错。既如此,就让她暂且与我一起睡吧。我轻轻将她搂进臂弯里,然后缓缓合上双眼,进入梦乡。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脸上时,我悠悠转醒过来。
此时,沫沫已不知去向。
但应该是离开不久。
我清楚地知道她离去的时候,只是那时并没打算去问,毕竟每个人都会有自己要忙的事,不是么?
于是,我翻了个身,继续埋头酣睡。再次睁眼时,沫沫依旧未曾归来。
无奈之下,我只好站起身来,决定亲自下去找她。
然而,当我走遍整个宫殿时,却并未发现任何人的身影。
服气,这个小家伙跑到哪里去了?早知如此,当初就该及时叫住她,免得现在又要让我为她担心。
最后,经过一番寻找,我终于在训练场找到了她。
此时此刻,只见她正在独自一人进行训练,但其训练方式却显得有些过于粗暴且怪异。
原先整齐摆放着的末地石砖如今已尽数被毁,每一块都破碎不堪,仿佛随着时间的推移,她的力量也在逐渐增强一般。
我定睛凝视着沫沫,惊讶地发现她的双手竟然已经受伤流血,可即便如此,她仍旧面无表情地一次次挥拳砸向另一块末地石砖。
更夸张的是,那块末地石砖几乎快要变成一堆细碎的粉末了!
&34;你到底在做什么&34;眼见着她准备再次用拳头击碎下一块末影石砖,我急忙出声喝止道。
&34;练习。&34;
她歪过头来,脸上满是迷茫与不解地望着我。
练习 我看你分明就是在自残好吧!
你居然还困惑不解 我可比你还要困惑不解呢!孩子你这神奇的脑回路…
&34;不疼吗?&34;望着她那不断渗出血迹的手臂,我原本到嘴边准备责备她的话语,却又硬生生地吞了下去。
&34;不疼。&34;沫沫轻轻摇了摇头。
&34;你这么早起来就是为了做这个?&34;
&34;嗯,想让你开心。&34;她的语气坚定,眼神真挚。
一时间,我又语塞了,不知该如何回应。毕竟按照沫沫的思维方式,她说的很可能都是真心话。
看来以后得时刻紧跟着她才行,她这种自我伤害式的训练法实在让人放心不下。
&34;下次别再这样了,手都流血了。&34;我皱起眉头说道。
&34;会恢复的。&34;沫沫一脸平静。
我当然清楚这些小伤对身为观察者的她而言能够轻易复原,但这样的训练方式绝对是不正确的,完全背离了我的意愿。
&34;听我的,好不好?&34;
&34;好。&34;沫沫乖巧地点头应道。
我拉着她的手,带着她一起走了回去。
看着她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口,我心中不禁一紧,但随即又释然了——这点小伤甚至都无需包扎,大概等吃完早饭后就会愈合。
不过,经过今早这件事,我深刻意识到必须要给沫沫好好讲讲关于感情方面的问题了。
回到家中,等待着厨子将饭菜端上桌。
毕竟,对于一个不怎么下厨的人来说,做饭这种事还是交给专业人士更为妥当。
而且我不想让沫沫锐评我。
正当沫沫准备动筷时,我突然开口说道:“实际上,对于今天早晨发生的事情,我很不高兴,我甚至不知道怎么说你。”
话音刚落,沫沫抬起头,眼神中充满了疑惑和不解。
“为什么??”
我皱起眉头,严肃地说:“你根本不懂得如何保护自己。你看看,连训练都会让自己受伤。”
沫沫咬了咬嘴唇,低声道:“没事,真的。”
我当然清楚这并无大碍,但问题的关键并不在此。我接着说:“我明白你没事,但这样的训练方式绝不可取。
我们所追求的是高效率的训练成果,并非一味地去挑战身体的极限。”
沫沫默默地点点头,表示认同,然而从她低垂的眼眸中可以看出,此时的她心情也颇为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