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抉择（4000字）
游刃今天的日课非常轻松，已经周三了，去上海的飞机票是周五的，马上就可以去玩了。
想到这事，他不由得窃喜，随手拿出了王羲之的手札开始临摹，那种魏晋书法中的玄妙实在是让人流连忘返，特别王羲之的书法精妙潇洒，充满了道韵。
董其昌对于魏晋书法的把握实在是很到位，游刃对于那种轻盈自在，飘逸潇洒的书风一直很喜欢，魏晋书法本身便有这种味道，当然，其本身是一个时代的起点，自然涵盖更多。
一上午很快过去，游刃回味着魏晋行草的余韵，其实他也是有意对自己进行一个调节，昨晚上他想的有些沉重。
游刃跟着赵老师，来到了工作室，打开门又进入到了那片让他心神安宁的麦田。
“昨天的事，叶可可跟我说了，情理之中。启蒙社你觉得怎么样，你们年轻人之间聊得更来吧？”赵捷端起茶边品边关心道。
“哈哈我很喜欢启蒙社，氛围甚至比大学更像大学，如果能加入为启蒙社的建设做出属于我的贡献，我觉得是我的荣幸。我从上海回来就会找叶学姐申请。”游刃诚恳的说着，并敬了赵捷一杯茶。
他又感慨道：“我一直没有安全感，虽然您一直护我周全，但好几次都是突发的事，我很不适应这种上战场一样的感觉。好像以后的生活都要草木皆兵了一样。”
赵捷边听边点头，笑道：“你说的没错，这种生活确实充满了偶然性，相比之下一般人的生活，更安稳。其实觉者与朽者的矛盾，也不是一直如此尖锐，咱们学校里近期是一个阶段，大多的时候，双方之间还是保持一个界限的，放轻松，游刃。”
听到这么说游刃心里也不是那么沉甸甸了，说到底他忌惮的还是这种不正常的事，不论是哪个世界。
喝了一会儿，游刃觉得精气神十足，赵捷便邀请游刃过几招，这两天游刃恢复的不错，他也是有些蠢蠢欲动。
二人摆好架势，游刃让自己很快静了下来。
游刃以真身直接冲向了赵捷，他如同行草一样灵动，潇洒的冲了过去，将要到的时候化身黑色的锋利墨线，对着赵捷画出了一条优美的弧线。
赵捷弹指一挡，便改变了他的轨迹，他马上调整方位，几个缠绕转身后，便重新冲向了赵捷，这一次不显阴柔，直冲而去。
赵捷化出一张宣纸，迎接着游刃。游刃接触到宣纸的瞬间，有被吸进去的体验，他心中一惊，赶紧转弯离开，但他并未远走马上杀了个回马枪。
“上午王羲之看来你写出点门道了。”赵捷表扬着游刃，手中化出一杆毛笔，写出了一条篆书味道的线条，直冲游刃，游刃并未硬碰，与篆书线条擦肩而过，从赵捷身边经过，并现出真身。
他双手一合，大喊一声：“封！”，赵捷脚下的四周竟然出现一个行书的“口”字，原来游刃忙乎半天是为了暗中埋下封印。
赵捷并未挣脱，而是化身成一股墨水，不断从虚空中溢出，看样子是要撑满封印。游刃坚持了一会实在坚持不住了，便解除了封印，可是那墨水像海一样涌了出来，将要淹没游刃。
游刃改造这地形，硬生生将平原分出一道大口子，让墨海成为了瀑布。
没想到上来就这样吃力，游刃琢磨着对策。
赵捷从墨海中现身出来，直接化身一方印章，砸向了游刃。游刃自然知道这一招，那次他亲眼看到鬼新娘的部分化身被砸成了肉泥印章效果。
游刃来不及躲闪，直接硬扛了下来，被盖住了。赵捷恢复真身，地表出现一个大大的凹陷区域，正是朱文的赵捷之印的效果。
游刃从地下钻出，并未有伤。原来他控制着质感，将自己脚下的区域的质感削弱，他借力就沉了下去，化解了这霸道的手段。
他捏了几个手印，纸人游刃原来就在刚刚的接触中，被游刃附着在赵捷身上。纸人开始融化，好像一层膜一样包裹住了赵捷。游刃直接操控着纸人带着赵捷，飞向了场域中的太阳，同时也牵引着太阳飞速袭来。
轰隆！
二者碰撞，惊天动地。
巨大的爆炸让墨海表层都蒸发了，游刃感到不妙，赶紧将自身化为了虚无，等待着余威散去。
整片场域都暗淡了下来，游刃重新化身，他让自己不依靠视觉，凭靠感觉感知赵捷。可是一片沉寂，并没有赵捷的气息。
突然一阵熟悉的墨汁味道出现，游刃躲闪不及，直接被这墨水涵盖住了。
之所以发生那么大爆炸，是因为那个就不是赵捷真身，真身仍然隐匿在墨海之中，那只是暗藏破坏力的一具假身。
假身与游刃的纸人替身引发共鸣，构成了剧烈的排斥，以同归于尽的爆炸引爆了太阳。
此时他将游刃卷进了墨海之中。
游刃感觉眼耳鼻舌身都被封住了，只有意识在流转，甚至觉得墨水正在侵蚀他的精神，渗透到他的内在。他动弹不得，也无法将精神抽出去，他被困在了自己的肉身之中。
他的精神化身盘坐在一片逐渐缩小的空间之中，在墨水接触的瞬间，他竟然化作一道闪电，利用墨水逃了出去。
此时他只是精神的存在，真身已经被吞噬消解，一时半会无法化形第二具。
他这道电光运转越来越快，竟然用电流勾勒出了一樽大鼎的线稿模样，三足两耳，颇有商代青铜大鼎的气魄，流光闪烁中，透着古意。
他以如此的姿态直接再次沉入墨海，如同无底洞一般吞噬着，他竟然要用墨海塑形。
只见墨海不断蓄积在闪电大鼎之中，大鼎开始有了质感，漆黑却流光闪烁，只是还显得比较虚淡。
残存的墨海都被游刃吞噬了下去，这樽大鼎变得凝实无比，暗含力量，周遭场域的时空都被压的开始紊乱了。隐约可见，鼎口内有着按照章法排列着的铭文。
那鼎口之中吐出一个甲骨文一般的“杀”字，闪烁着光芒硬生生的冲向了赵捷。
赵捷手持毛笔，也写了一个甲骨文的“杀”字，打算硬碰硬。
那鼎口又吐出一个大篆模样的“杀”字，赵捷继续奉陪。
小篆、隶书、楷书、行书、章草、草书、魏碑模样的杀字接二连三的迸出，赵捷也写着对应的字体，针锋相对着。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整片场域都开始紊乱，这种尖锐的冲击，造成了场域的损伤，现在充斥着一股子肃杀的味道。
万物凋零，煞气无比。
大鼎渐渐化成游刃，这是利用残墨的能量化成的肉身，他大口喘着粗气，这九杀诀是他的底牌之一，刚刚借助墨海的能量，更是威力增大，没想到赵老师竟然硬碰硬的都接住了。
只是场域遭了殃，上一秒还是麦田，下一秒就是恶劣的自然处境。
游刃不再犹豫，直接调控肃杀的气氛，凝聚成了一个大大的“杀”字符文，看不出什么字体，但是凝聚了九种字体的优势。
符文形成时，场域仿佛都被抽干了能量，更加紊乱。
原来这是九杀诀更进一步的手段，杀敌时，场域也会被破坏，他趁机让场域变成修罗之地，从而将杀意偷换成场域的意志。
游刃此时此刻驾驭着场域意志，构成了一个最为凌厉的杀字符文，冲向了赵捷。
天地绝杀！
游刃大喊着，超负荷的输出着最后一击。
赵捷早就觉得周围不对劲，这不仅是一般的被破坏，而是改变了场域的性质。
游刃利用墨海，更利用赵捷的手段，制造了一个目前他自己独自完成不了的终极杀招，这下赵捷开始认真对待，这一击简直凝聚了在场的一切存在的力量，他不由得心中一惊。
赵捷做太极拳状，左手闪烁着白光，右手侵吞着一切光芒，他绕了几个动作，双手合并，转着圈的揉动，双手盘踞定在一起，忽然向前轰出！
那种极端的排斥力，压缩在一起，直接轰碎了周遭的场域时空，一瞬间，仿佛没有了时间与空间，复归于一片虚无，无声无息。
那最强杀意穿透进去，消失的无影无踪。
原来赵捷打通了虚无之地，将那可以毁天灭地的一击转移走了，即便他可以硬撼，但整片装置出来的场域将需要彻底重塑，这里既是他装置出来的地方，更结合了他的主观世界，那样实在是一个糟糕的后果，在自己的地盘不是优选手段。
游刃直接昏倒。
游刃再次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仍然躺在上次那张床上，看着窗外云淡风轻的场域，他知道已经结束了战斗。
他出门看到赵老师在煮着茶招呼着他，他不免有些忐忑。
他坐下问道：“老师刚刚啥情况了？”他不知道自己刚刚最为凌厉的一击，到底打出来了什么效果，看着周围完好如初，有些诧异。
“你这个手段如果正常发挥作用，估计你自己也完蛋了，刚刚我把它转移走了。”赵捷边提醒他喝茶边说道。
“啊？您给转移走了？就这么就弄没了？”游刃大吃一惊，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效果。
“哈哈，如果我刚刚不转移走，这片场域都要出问题，咱们就没法喝茶了。你这个手段如果没有后手，不要用，这种招数实在是同归于尽用的。”赵捷深知其威力，如果遇到的对手越厉害，这种手段的效果越爆烈，遇强则强。
“那这一次，您觉得我表现还好吗？”游刃抿着嘴问道。
“手段很精彩，花招也不少，不过太霸烈了，难免自己也没有好下场。你应当再兼顾的多一些，你倒是够厉害，总是越玩越大，气魄是真的足。”赵捷分析道。
游刃低头笑了笑，确实是这样，不过他也是在有意展示自己阳刚的手段，那种阴毒的伎俩他并不想展示出来，过于邪性。
“你那个鼎弄得不错，很大气。”赵捷赞赏道。他看得出来，那个鼎一定还能运转出其他能力，游刃还有绝招未用。
“我是写《散氏盘》时候受到的启发。”游刃谦虚道。
“今天真的不错，启蒙社有你，那一定是如虎添翼。”赵捷敬了游刃一杯。
游刃随后起身礼拜赵捷，道：“谢谢赵老师栽培，我一定不会辜负您对我的期望！”
赵捷微笑点头，他觉得游刃这个孩子确实比一般的孩子成熟明理，看到他的热情，也是一阵欣慰。
休息片刻，游刃便离开吃饭去了，忙了半天他饿的很。
赵捷沉默着坐在屋子里，双目紧闭，他调控着自己的状态。刚刚打开虚空，让他费了不少精神，那一击真的是有两下子。
看到游刃心甘情愿的想加入启蒙社，他更是了却心事一桩，启蒙社再复杂，毕竟是觉者的地盘。这一次叶可可执行的计划如果万无一失，神婆的占卜社一定会付出代价。
如此一来，难对付的也就是尸潮联盟了，尸潮联盟同样是学校外部势力扶持起来的，更为神秘。
韬光养晦这些年，都是为了今天啊，与神婆的账也该算清了。
赵捷心中感叹，他知道一场腥风血雨很快就会来临。
突然他一阵皱眉，脸色十分不好看，他进入到主观世界。
一个黑色人影在他的对面，竟然也是赵捷的模样，只是双目是漆黑的，全身也是暗淡的，仿佛吞噬了光芒。
“看来你刚刚消耗了不少精神。”黑色赵捷一脸的不屑，冷晒道。
“你为何出来？”赵捷冷漠道。
“我就是你，我为什么不能出来？我看那个孩子也不简单啊。”黑色赵捷玩味的说着。
赵捷直接掐住了黑色赵捷的脖子，渗出了墨水，将他吞没着。
“你真没意思，我又不会做什么。你能有如今的实力，少了我行吗”黑色赵捷话未说完便被彻底吞噬。
赵捷冷冷的望着麦田，不知在想着什么。
那窗外的光洒在他的脸上，可他的侧面却是一片阴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