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章 烟雨第章 江南第章 油纸伞
冰楠倚靠着湖边凉亭，水汽氤氲，清凉的湖风将冰楠的一缕青丝连同青衣飘扬起来。
原本陈以默这个正牌男友是唯一的拍摄者。
但没过多久，一个带着专业摄影设备的大爷就被冰楠给吸引了过来，笑吟吟道：
“姑娘，大爷在这绍兴东湖也待了不少年了，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有江南韵的。”
“怎么样，让大爷帮你拍两张？”
哪有女孩子会嫌弃照片拍得好看呢，而且大爷嘴又甜，一个劲地夸。
于是陈以默这个业余手机党自然而然地就被挤到了一边观摩。
“哎对对对，小姑娘你这个姿势摆的好啊！噶piu酿！”
大爷抱着那价值不菲的镜头闪转腾挪，展现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灵活，当然也不忘夸赞冰楠。
陈以默站在一旁，终于有时间思索在民宿里没来得及得出答案的那个问题。
“到底缺了点什么呢”
陈以默揉着下巴思索着，目光从冰楠的身上挪到东湖烟雨中，又挪回到冰楠的身上。
直到陈以默看见远处的一家小商铺，看见了商铺摊前摆放着的一把把油纸伞。
陈以默眼前一亮，甚至都没和冰楠打声招呼，径直向小商铺跑去。
陈以默从摊子上拿出一把，随后摇了摇头又放下，然后又拿起一把，如此循环。
最终把摊子上的油纸伞都看了个遍都没有看到符合记忆中的那把。
商铺老板娘是一个中年的女子，虽然岁月在她的脸上留下痕迹，但不难看出，年轻的时候也是个标致的江南女子。
老板娘本在安静地刺绣，看见陈以默挑挑选选迟迟没有决定，于是放下手中的针脚问道：
“小伙子，是没有看上眼的吗？”
陈以默抬起头，看着老板微微笑道：“不好意思啊老板娘，在你店前选了这么久，耽误你生意了。”
陈以默意识到自己这种行为会影响老板娘的营业，刚准备拿起一把勉强能符合心意的付钱，老板娘的声音再次响起：
“唉，小伙子不怪你挑不到满意的。”
“现在市面上已经很少有那种传统的油纸伞了，更多年轻人只是把油纸伞当成拍照的工具”
“像你看到的这些，说是油纸伞，其实更多是修改过，出口到日本那边。已经不纯粹了。”
老板娘走到摊前，打开一把印着花花绿绿图案的油纸伞，眼神之中满是惋惜。
“你说明明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宝贝，现在却成了个拍照的摆设，可悲不。”
陈以默看着又将伞收起的老板娘，同样为油纸伞这门手艺感到遗憾。
一把伞，被搜索最多的关键词却是“油纸伞能防水吗？”
“老板娘，那你知道哪里有真正的油纸伞吗？中国人在烟雨中撑了千年的那种。”
老板娘原本还沉浸在遗憾中，听见陈以默的话，突然又抬起头，满脸笑容：
“哎！有的！”
说着，老板娘快步走回商铺内，小心翼翼地捧出一把用包头布包裹的油纸伞，递给陈以默。
“小伙子，你看这把怎么样？”
油纸伞入手，不论是质感还是重量，都要比之前的那些要好上许多。
“唰——”
陈以默撑开油纸伞，一瞬间，摊铺上的那一把把偏“日式”伞都显得黯淡无光。
这把油纸伞通体素净白雅，伞面上画的是江南水墨。
陈以默转动着手里的这把满穿油纸伞，眼神之中尽是满意：“老板娘，我就要这把了！”
老板娘站在商铺外嘴角勾勒微笑，看着陈以默手捧油纸伞的身影渐渐远去：
“小伙子，愿这把油纸伞能为有情之人遮挡风雨吧。”
等陈以默带着油纸伞回去，大爷和冰楠已经来到一座小桥上取景拍摄。
大爷刚要按下快门，陈以默就跑了过来：
“等等！”
“大爷，先等等。”
陈以默三步并两步地迈上石桥，站在冰楠面前，递出那把油纸伞：
“带上这把油纸伞一起拍吧。”
将油纸伞递给冰楠后，陈以默又乖乖地走回大爷身边，看向冰楠的目光中满是期待。
大爷一手举着相机一手拍着陈以默的肩膀：
“小伙，眼光不错啊！选了把正宗的油纸伞回来，难怪能找到这么俊的姑娘！”
“之前那些游客，说是买的油纸。，咱这些识货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噶不正宗！噶廉价！”
陈以默被大爷夸得不好意思，但还是看着冰楠，期待她在烟雨中撑起油纸伞的那一刻。
手握油纸伞的冰楠，明明是一个北方姑娘，却在这一刻完完全全地拥有了江南的灵魂和神韵。
许是东湖听见了陈以默的心声，湖面上竟然真的飘起了迷蒙的细雨。
“唰——”
烟雨之中，冰楠一袭青衫，撑开了手中那把承载千年的油纸伞，缓缓向桥下的陈以默走来。
一步一个台阶，冰楠和陈以默对视着，眼眸平静。
水雾朦胧，但这次，陈以默看清楚了她的脸。
当冰楠迈下最后一个台阶，漫天雨丝中，仿佛有一道同样撑伞的身影与冰楠融为一体。
陈以默再一次伸出手，眼前的女子没有消失，反而愈发清晰。
冰楠也牵住陈以默的手，将油纸伞遮在两人的头上，朱唇轻启：“我来啦。”
陈以默怔怔的看着冰楠的眼睛，一滴热泪从眼角滑落，融进烟雨之中。
这一刻，陈以默才明白，冰楠不是那烟雨女子的化身，或者说她们本来就是一体。
因为爱，她们的眸子才能窥见陈以默的灵魂和真心。
“傻瓜，哭什么？”
冰楠用手拭去陈以默眼角的湿润，柔声道。
“没事没事，就是刚刚好像突然看见了许久未见的故人，但发现她好像一直都在我身边。”
烟雨之中，陈以默从冰楠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那个闪烁着幸福泪光的自己。
烟雨、江南、油纸伞，那个一直匿身在水雾中的姑娘，终于走出了水雾，走到了陈以默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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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着雨衣的大爷看着油纸伞下的那对有情人，也幸福地按下了快门。
陈以默的理想，便也照进了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