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父女重归于好
何淑芬被徐正国喊出去买东西，房间里只剩下徐正国、陈以默和冰楠三个人。
听陈以默说完整件事情的经过，徐正国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陈以默：
“抽吗？”
陈以默摇了摇头，只是看着徐正国的脸被白色的烟幕遮盖，又慢慢清晰。
“作为一个父亲，我确实是很失败。”
徐正国沉默了很久，吐出最后一圈烟，幽幽说道。
陈以默顺着徐正国的视线，发现了角落里摆放着的一方相框——孩童模样的菲菲扎着羊角辫，骑在徐正国的脖子上，两个人都开心地笑着，不掺杂一丝虚假。
徐正国又点起一根，怔怔地看着那张照片，思绪仿佛被拉回到十几年前的那个下午：
“爸爸，你会是我永远的大英雄，一直保护我嘛？”
“当然啦！菲菲一直都会是爸爸的掌上明珠，谁也不能伤害我的菲菲！”
“爸爸”
“啪嗒——”
豆大的泪珠顺着徐正国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流淌，划开烟幕，重重地砸在地上，也重重地砸在徐正国的心头。
“都怪爸爸没本事，菲菲，爸爸对不起你！爸爸对不起你啊！！！”
抬起手臂，徐正国狠狠地抽了自己一巴掌。很痛，但和自己带给女儿的痛苦来说，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那个为了面子，死守了半辈子的男人，在这一刻抱头痛哭着。
这些年来，徐正国拼命地赚钱养家，买了新房子、换了新车子，可是和女儿之间的交流却越来越少。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两颗心之间筑起了一道冰冷的高墙。
菲菲出了那么大的事情，徐正国的第一反应竟然是为了保全面子和工作去息事宁人。
他不清楚菲菲的痛苦，只知道：我这么辛苦地在外面赚钱养家，你不好好学习，还在外面跟别人鬼混？真是丢尽我们老徐家的脸！
可是陈以默告诉他，只差一点，他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再也见不到自己的菲菲。
徐正国的心瞬间揪了起来，他才意识到，自己作为菲菲最后的港湾，不但没有给予菲菲温暖，反而将她推向了绝望的深渊里。
陈以默和冰楠看着失声痛哭的徐正国，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冰楠叹了口气，父母自然是有父母的苦衷，天底下哪有几个父母能做到尽善尽美？
好在菲菲人没事，徐正国还有挽回的机会。
冰楠和陈以默两人对视一眼，随即点了点头。
陈以默走到徐正国面前，轻轻拍了拍徐正国的后背：
“徐叔叔，菲菲现在在我家，去看看她吧。”
徐正国的车子缓缓停在陈以默家门前，为了接女儿，徐正国特意穿上了只有在重大场合才会拿出来的衣服。
“阿姨，我帮你拎吧。”
陈以默走到何淑芬身旁，想要接过她手上拎着的两个“礼物”。
“不用不用，没多重，我自己来就好。”
何淑芬摇了摇头，笑着拒绝陈以默的帮忙。
徐正国夫妇二人看着陈以默家的别墅，神情有些不自在，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有机会走进这么气派的房子。
“妈！我们回来了！”
陈以默推开门，对着正和保姆聊天的程梅喊道。
“小默回来啦？这两位是？”
“菲菲的父母，来看菲菲的。”
听见来人是菲菲的父母，程梅的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但还是热情地说道：
“欢迎欢迎，快进来吧！”
“对不起哈，麻烦你们照顾菲菲了，这是我们家自己做的腊肠和熏鸭，还请您不要嫌弃。”
徐正国从何淑芬手中接过礼盒，递向程梅。
“害，不麻烦不麻烦，菲菲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张阿姨，把这两盒熏鸭腊肠拿到厨房里去！”
几人坐在沙发上，桌前摆着刚剥好的水果，却迟迟不见菲菲的身影。
“妈，菲菲人呢？怎么没看见她？”
“哦对，菲菲这会正在楼上看书呢。我去喊她。”
程梅刚要起身，却被陈以默拦住：
“没事妈，我去喊菲菲好了。”
房间里，菲菲正端坐在书桌前，摆在她面前的是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
阳光透过窗帘，照亮菲菲的侧脸，也照亮了dyndall卫衣上的那对小翅膀，像极了一只坠入凡间的小天使。
陈以默轻轻敲了下敞开着的房门：
“菲菲？”
“以默哥哥！”
菲菲看见陈以默，放下手中的书，小跑到陈以默面前。和刚遇到时相比，看起来要活跃许多。
“菲菲，带你去见个人哦。”
陈以默特意没有告诉菲菲是谁，一脸神秘地拉着菲菲往楼下走去。
沙发上，一直都是何淑芬在和程梅唠家常。
徐正国则一言不发地端坐着，目光一直看着楼梯的方向，从那不自主攥住裤子的手就能看出徐正国此时的紧张。
当菲菲出现在视线里，徐正国不受控制地站了起来：“菲菲”
可是菲菲看见徐正国，却怯生生地躲在陈以默背后，不敢看自己的父亲一眼。
菲菲害怕徐正国的到来，是觉得她在别人家住，丢了老徐家的脸。
短暂的幸福，就要到此结束了吗？
徐正国刚伸出的手，僵硬在了半空中。
那个曾经把父亲当成英雄的小女孩，现在看见父亲，却害怕地躲在别人身后。
但徐正国接下来的举动，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
只见徐正国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缓步走到菲菲面前，直接呈90°躬身：
“菲菲，是爸爸对不起你。爸爸不求你原谅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因为爸爸而难过。”
菲菲探出头，看着眼前这道再熟悉不过的身影，眼眶顿时红润起来。
“爸爸！”
菲菲扑进徐正国的怀里，所有的委屈在这一刻化作泪水涌出，在徐正国的胸前留下一片水迹。
徐正国也紧紧地抱住怀里的菲菲，捋顺菲菲散乱的发丝。
父女俩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心连着心地拥抱过。
过往所有的偏见和怨言，都在这紧紧相拥中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