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章 玄寂，我回来了
裴玄寂此次受伤颇重，休养了一段时间才养好身体，而这段时间里，消失了三年的掌门总算回归。
等玄青子料理完宗门事务后，已是五日后，他紧急传令给四大长老，于青玄主峰商议大事。
青玄主峰，青玄宫。
玄青子眸色凝重，四大长老正襟危坐于原地，殿内的气氛显得格外波谲诡异。
良久，他们才听到玄青子温和的声音，但细听，往日里温和的声音里透着几分凝重和肃杀的冷意。
“吾近日去了一趟静墟之海，发现里面的魔族全部转移。吾一路追至上任魔皇诞生之地，魔骸鬼窟，发现所有魔族民众全部献祭，恐上任魔皇已被他们唤醒。”
此言一出，掀起一阵惊涛骇浪。
三大长老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唯有沈宥闻眸色暗沉，手指紧紧攥着衣袍。
他早日探查裴玄寂识海时，他发现了他识海中有一股不属于他的气息，再联想到那个阵法，他自然猜到了那股气息是谁。
他和裴玄寂心知肚明，这件事如果暴露，三界为了安宁，肯定会联手追杀他。
裴玄寂未说什么，那双黑眸只是含着柔情看着他，全然将性命交至他手中。
责任感和私情在沈宥闻脑海中不断翻腾，他内心的煎熬紧紧缠着他的心脏。
一边是他自幼教养的弟子，另一边是三界的安宁。
他身为一宗长老，应以苍生为重，但他的情感在拉扯他。
裴玄寂也是苍生一员，为什么一定要牺牲他来保全这天下？可如果一旦让苍岐夺取他身，这天下苍生将再无安宁之日。
“沈长老？沈长老！”坐在沈宥闻旁边的梵晔意识到他在发呆，疑惑地出声唤他。
沈宥闻猛然回神，才发现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他起身行礼，“近日略感疲劳，抱歉。”
玄青子微微敛神，率先移开视线，“今后，诸位若一旦发现异常，可告知于吾。”
“是。”四大长老起身，恭敬行礼。
……
议事结束后，沈宥闻心事重重地踏出青玄宫，回到了灵清峰。
一踏入灵清峰，他就瞧见了那道玄衣身影站在雪中等他，那双黑眸沉静如水地望着他。
沈宥闻停下脚步，冰蓝色眼眸与黑眸撞在一起，这对视仿佛穿越了时空，沈宥闻望着那熟悉的黑眸，内心猛然腾升起一股久违的怀念。
他师尊在陨落之时，分裂出神识碎片携带着他一部分灵魂，撕裂时空，前往异世。
与原身灵魂碎片融合后，他又经历过一遍他的过往，包括与他弟子裴玄寂相处的时光。他能感知到，原身虽然性情冷淡，但深刻关心着裴玄寂。
“师尊。”裴玄寂缓步朝他走来，黑眸轻轻锁定在他身上。
他微微仰头，望着眼前这个高大的男人，脑海中浮现出他幼时的模样。
记忆中，那个瘦弱狼狈的小孩早已蜕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在他的教养下，他弟子心存大道，是绝不可能被小小的黑气影响。
沈宥闻眸中含着柔意和坚定，他伸出手，轻抚着那人硬朗的弧线，“玄寂，我回来了。”
他知晓裴玄寂内心一直有隔阂，他也已经知道了之前原身与他的谈话。原来，小崽子他一直都在痛苦中徘徊，他受原身灵魂的影响，会情不自禁地靠近他，但一靠近他，他就觉得他背叛了他的爱。
裴玄寂瞳孔微微一缩，眼眶渐渐染上红色，伸出手将眼前人抱进怀中，头埋在他的颈窝里。
沈宥闻抬起手也环住他的腰身，轻轻安抚着怀中人微微颤抖的身形。
一阵寒风刮过，扬起他们的发丝，在空中交织出银黑的画卷，梅树上的落红裹挟着冰晶落在他们身上，宛如是一幅美好的场景。
七星观，占卜台。
一袭七星道袍的男子立在高台上，他望着天穹遽然升起的那颗赤红色星星，脸色微沉。
祸星已然降世，难道四界终又不得安宁。
那男子拂袖离开占卜台，身形渐渐融入黑夜，而天穹上的赤红星星光亮却越来越耀眼。
灵清峰，偏殿。
裴玄寂跪在沈宥闻身前，“师尊，弟子不慎中了魔族阴招，导致魔皇苍岐降世。弟子愿以身谢罪，惟愿这天下安宁。”
沈宥闻眼含欣慰，他一直坚信着自家弟子的心性，他从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他伸手扶起裴玄寂，拉着他坐在自己身边，“苍岐一事并非是你的错。更何况他也身受重伤，短时间无法祸乱天下。天下苍生无辜，可你又是何其无辜呢。”
裴玄寂回想起识海中苍岐散尽修为送魔族遗民入轮回的场景，他眸色微沉，思虑片刻，还是将此事告知了沈宥闻。
沈宥闻闻言后，一怔，但他在原先的记忆中也是了解到百年前苍岐发动战乱的原因，也是微微叹气。
“魔族自降生以来，便身负大道枷锁，又被幽冥之火折磨，导致魔族族民始终羸弱。直到上任魔皇苍岐降世，魔族在他的带领下，敢于与天道相争。可惜，终究还是落了个身死道消的结局。”
“师尊，世人皆认为那是苍岐的野心才促使了那场诛魔大战，您不这样认为吗？”裴玄寂在原身的教导下，虽懂得爱憎分明，但他是能感知到原身对魔族有着淡淡的恨意。
而自这部分灵魂回来后，沈宥闻面对任何事物就只有了平和，哪怕是被世人唾骂的魔族，他依然对无辜的魔族族民心存怜爱。
沈宥闻摇头，目光沉静如水，面容隐于阴暗中，声音清冷却坚定，“魔族虽有人作恶多端，但一部分人仍心存善意，他们也是无辜人。而苍岐宁愿放弃复活的机会，也要送他们入轮回，我无法全然相信他内心只有恶意。”
他回过身，望着眸色沉重的裴玄寂，目光变得柔和，柔声道:“魔界之事，有为师和掌门他们料理，玄寂不必过于忧心。你身上魔皇血脉已开，幽冥之火日后会跟随着你，你要压制住它。”
裴玄寂垂首称是后，沈宥闻颔首便嘱咐他好生休息，跨出来了偏殿。
他行走在雪地中，发出一阵阵声响，识海中的玉云镜缓缓飘出，萦绕在他身侧。
“苍岐虽身为魔族，但他行事倒是比很多人磊落不少。”
“师尊对他评价倒是极高。”
玉云镜闻言轻笑未语，他想起苍岐陨落时，眉目间尽是意气风发的神情，似乎对自己的陨落毫不在意。
苍岐，是他这生鲜有的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