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张总已提前到了，看到我后，好像微微一怔，有抹暗光一闪而过。他很绅士的把菜单递给我。我点了一打生蚝，法国、南非、黑珍珠，他点了一只加拿大龙虾，我们看了看酒水单，又点了一瓶白葡萄酒。白葡萄酒很适合海鲜。
“啊，好棒，让我想想干什么好。”我觉得我的室友们都太励志了，各个都好有想法，而我除了记者站，都没想好要做什么。
老总年轻时绯闻不少，他的妻子哭过喊过，最后麻木的过着大房模式。然而到了四十岁，突然有一天想开了，离了婚自己跑去国外，现在天天跟小鲜肉在海边晒太阳，越活越年轻。
我干脆的“嗯”了一声。
他低沉的声音似乎带上了一抹愉悦：“是我亲自选的。今晚你生日，晚上请你吃饭。”
餐厅体贴的选在离公司三条街的地方，梧桐树，小洋楼，慵懒的遮阳伞，透明的落地窗。里面点着蜡烛，营造出放松的环境，音乐是小野丽莎的歌。
“不过呢，自己的男朋友还是盯紧点，必须奉行胡萝卜加大棒策略。”她们齐齐给我出着主意。
我们全寝室都高兴得手舞足蹈，热切讨论着要怎么利用这么多的空余时间。
糟糠之妻，虽看过自己最狼狈的样子，却是在残酷商界最后一个可以信任的。而年轻美丽的女子，男人喜欢她们，却也知道她们看不得自己变成糟老头子，以及穷光蛋的可能。
就算同事一直在我耳边念叨着“现在相亲都越来越难”“哪哪相亲都要先洗脸看素颜还要测量胸围”“人家是高富算，又不花心，你不上难道不怕别的小妖精给勾走了……”
张总的声音在昏黄的烛光里水波一样一圈一圈扩散开来。
“好啦好啦。张清然肯定是喜欢我们莫愁妹纸的。”室友见我受到打击，又机智的安慰起我来。
大学开课后，我们发现大学课表跟高中的完全不一样。没有早自习，没有晚自习，最多一天只有6节课，最少一天才2节课，简直太特么自由了。
年纪大了，不想玩什么高调，被人瞩目。
我客气的回答：“谢谢，很漂亮。”
我的生日快到了。
反倒是老总，谈了几个后，迟迟没有再婚。
说曹操曹操到，张总打来电话：“花收到了么？”
我扶住太阳穴，脑袋隐隐作痛，像被拉近漩涡一般。
“张清然现在人气多高，据说本系的同届的、学姐辈的，外系的，其他学校，都想啃掉他这棵嫩草。”
其他客人窃窃私语，谁也不打搅谁。
我和张清然经常拿着小开的碧绿色硬壳本，摘抄一句英文诗，背一首。
“你大学是怎么过生日的？”
“社团社团社团。”有室友志气满满，“我要进社团当部长。干事干事，经常干事，当部长多酷炫。”
我：“tut……”
“莫非是我预约迟了？我可以排队。”
我们像这个城市所有的单身男女一样，试探，接触着。他与我轻轻碰杯，“生日快乐。”我回，“谢谢。”
他彬彬有礼，只是丝毫不给我拒绝的机会。
我满足的眯起眼睛。
驴子都还不是自家的，胡萝卜真的管用么？
上面用钢笔流利的写着一首英文诗，“thatwewerestfinher”
“你？你就好好看好张清然吧！”她们相互看了一眼，异口同声的对我说道。
张清然又不是唐僧肉，又什么好啃的。
仔细回想，还是中学生过生日最开心。有一群小伙伴，大家拿着精心挑选的礼物，无论贵重，大笑着对你唱着生日歌，每一道笑声又天真又诚挚。不像现在，收到一份礼物，还要估算一下，以便下次好等价回给对方。
“胡萝卜加大棒？”我重复着，有点傻眼。
我耳朵抓到一两个词，叉子叉住生蚝的动作变慢，“一模一样？”
“学吉他。”
“对，就是这样！”
上个月给五十岁的老总过生日，hr部门的主管特地只点了一根蜡烛，不过即使这样，老总看着生日蛋糕，还是轻轻叹了一口气，“50了啊。”松弛的眼皮泄露出惆怅。
我觉得他是陌生的，除了他是个高富帅，知道他的职业、公司，其他的完全不了解。然而，对他的轮廓却隐隐有种熟悉感。那种依稀的熟悉让我每次见了他，心中都会升起一种莫名的悲伤，好像心要碎掉一样……
“这……”我迟疑着。
这种感觉太难受。
张总随口问：“很喜欢吃冷食？”
泰戈尔的诗句很短，富有哲理。
“有一次，我们梦见大家都是不相识的。我们醒了，却知道我们原来是相亲相爱的。”
但室友们齐齐对我点头，拳头一握，为我打气。
只是……张总怎么知道？还特地写在生日卡片上。
年纪越大，对过生日这件事越淡薄，已经没有年少时的期待了。
但没想到是，真的被她们给说中了，有好几个女生虎视眈眈的想染指张清然。
我夹起里面的卡片一看，格纹纸，很有质感。
这是泰戈尔的诗。
是……
“我、我尽力试试吧……tut”虽然觉得好艰巨。
我画个了淡妆赴约。
对张总，我总有股很奇特的感觉。
本来只打算随便吃个生日蛋糕，没想到一到公司就有一大束粉红色玫瑰送到了办公室，比巴黎电影里面还浪漫。周围的女同事都朝我偷来八卦的目光，我赶紧把花放到不那么显眼的地方。
我也叹了口气，原来27了。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交谈着，不知道是音乐还是生日的关系，今天比较放松，我拿着叉子，吃着生蚝，冰凉的软体滑过喉咙，带着一丝丝甜酱的口感。
以至于我并不怎么情愿跟他见面。
不过我内心依旧泪牛满面，张清然上高中就有外校的女生活活追了他三年，连我都被那女生的精诚所至感动了，除了张清然本人==。。。
上大学时我读的是英语系，主修有英美文学，那时我们拜读了很多原版名著，朗诵了很多英国浪漫主义诗人的作品，济慈、雪莱、拜伦，也研究对比过英国的英雄双行体、法国的亚历山大双行体还有德国的四音步抑扬体。
是巧合吗？
好像一瞬间回到了十几岁不用在意形象的日子。
张总摇摇头，“还真是……一模一样。”
“我准备当家教，听说当家教很赚钱。”家庭条件最不好的那位说的。